China Beyond 60 Years

法国哲学家格扎维埃·瓦尔特:

2009 2049

实习生 刘泽凡

格扎维埃·瓦尔特巴黎第一大学文学教授

“我认为孔子思想在当今社会最大的价值就是是告诉人们什么是‘责任’。”

尽管格扎维埃·瓦尔特不懂中文，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孔子的研究。作为巴黎第一大学（索邦大学）的文学教授，瓦尔特也是一位作家，曾担任《费加罗报》社论主笔，上世纪80年代开始成为阿兰·佩雷菲特长达20年的著作合作者。阿兰·佩雷菲特在戴高乐时期出任多个职位的政府部长，是法兰西学院院士，他著有《当中国觉醒时》、《停滞的帝国》、《中国已经觉醒》等书。

东方早报:作为一个西方哲学家，你如何看待中国将会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瓦尔特:对于那些了解中国悠久历史的人来说，现代的中国将面临着一个明显的挑战:一种难以控制的高度不平衡的发展，不同社会阶层之间的不平衡，城市和农村间的不平衡，不同省份间的不平衡……在那些生活困难的地区，发展的速度将会减缓。国家的和谐发展取决于各个方面的公平。

东方早报:长期以来，儒家的思想都在中国社会占据着主要的位置。但是自五四运动以来，特别是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期，孔子的思想受到了批判。有人认为，当代中国正面临着信仰危机，缺乏一种主流价值观。您认为中国的价值观会被重建吗？

瓦尔特:儒家的思想可能是最具责任感和最具利他性的价值道德。中国社会的统治者在两千多年前就挑战过儒家思想，五四运动以及之后文化大革命对儒教的批判一点都不奇怪:他们亲眼看到在这个传统思想统治下的中国被现代的西方所超越。但回到最原始的儒教，强调个人的责任，强调人和人之间的团结，这是中国构建和谐社会的源泉所在。

东方早报: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会向世界输出价值观吗？

瓦尔特:中华文明的价值观已经发展了超过25个世纪，我认为中国的价值观是可以被全世界都接受的。但我们不能把中国的价值观称为“普世”的价值观，因为“普世”这个概念本身是从欧洲基督教文明中诞生的。中国人并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其他人。

崛起中的中国为世界各国都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因为中国的崛起没有丢掉这个国家的精神。西方国家通过物质主义、意识形态等因素崛起后丢失了自己的特征，这对人类来说是个灾难。一个普通的欧洲人和美国人没什么区别，而我们却可以在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身上看到这个国家的人所特有的人格特征。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为自己国家5000年的历史而自豪，他热爱自己的语言，在他身上可以看到这个国家的艺术价值、文化价值和伦理价值。

东方早报:塞缪尔·亨廷顿在1993年提出了“文明的冲突”理论。您如何看待未来中西方文明的冲突呢？

瓦尔特: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冲突有任何的动机性和现实性。这是一个完全出自美国人大脑的想法，认为美国的制度是最好的而且一定要输出其价值观。

中国的崛起是和平崛起，因为中国人从来不想给其他国家展示什么，13亿的中国人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我认为，中国将会回到她长久以来在世界的位置，中国在历史上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都是世界第一帝国，不论在国土面积上还是国家实力上。这种影响力还将辐射它周边的国家。

东方早报:1989年，美国学者弗朗西斯·福山在《国家利益》杂志上发表了题为“历史的终结”一文。文章的中心观点认为，西方式的民主是人类历史上最终的政治制度形式，其他制度形式终将消失在历史舞台上。您认为，西方式民主制度适合中国吗？从哲学家的角度看，什么样的理想民主模式符合当代中国？

瓦尔特:关于福山，我想说的和回答亨廷顿的问题一样。 我不认为美国式的民主是一个可以值得自豪的民主制度，这样的民主自身有着很多缺陷。中国必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民主制度，而不是从美国和其他国家那里找学习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