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宇落马告诉人们什么
2007年08月15日 20:32凤凰周刊 】 【打印

9月24日,中共中央决定:对陈良宇的问题立案检查,免去其上海市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停止其担任的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职务。一时间,大陆人民欢欣鼓舞,“陈良宇落马”成为大快人心事!

虽然执政党一直高举反腐大旗,但自1997年前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落马后,查处贪腐一直未及高层。在民众看来,“反腐止于省部级、刑不上大夫”,已成官场潜规则。此次身为政治局委员的陈良宇落马,表明中央反贪腐不避高层的决心,为久治不愈的腐败重症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中共总书记胡锦涛曾有言:“对腐败分子,发现一个就要坚决查处一个,绝不能姑息,绝不能手软”——陈良宇的落马,让人民看到了这一宣示的生根与兑现。

与近期来各地频频查处的大小贪官相比,陈良宇的特点不仅是其党内级别最高,而且他还是大陆最大、经济最发达城市的一方诸侯,大权在握,在官场表现历来强势。坊间传言陈良宇曾在党内会议上当面质疑中央的宏观调控政策,并对中央决策软磨硬顶、阳奉阴违。因此,“陈良宇落马”可视作是中央对一些地方“政令不畅、上令不能下行”状况已经不能容忍、不再姑息。

长期以来,大陆的政权体系主要依靠自上而下的力量推动,但由于改革带来的利益分化,各级官员逐渐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利益。当其利益与中央决策方向一致时,他们执行中央的政令不遗余力,有条件的执行,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执行。这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一战略方针,在大陆创造了持续20多年高速增长的主要原因。但当其利益与中央政令不相符甚至相背时,他们中的一些人就阳奉阴违,借口各种具体条件,架空、曲解,甚至搁置中央指令。这是宏观调控见效缓慢、环境治理举步维艰的重要原因。

现行体制在不同的公共政策目标上,表现出效率的天差地别,这种效率的差异极大地妨碍了中央关于经济转型、建设和谐社会等战略意图的实现。当中央决心扭转此一局面时,在地方大员中颇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陈良宇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道具:当法不责众时,普遍查处显然不可取;借陈良宇一事立威,则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几乎与此同时,9月27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也以前所未有的严厉方式,处理了河南省郑州市违法批准征占土地建龙子湖高校园区问题。中纪委及时出拳,分别给予公然对抗国务院整改意见的责任人河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新民(原河南省副省长)和河南省委常委、郑州市委书记王文超(原郑州市市长)以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在某种意义上,这些可以视作中共高层为外间解读陈良宇事件特意作出的注脚,目的是让陈良宇事件所产生的震慑作用具有强烈的针对性。

“陈良宇落马”也是中央对各地或明或暗“官商联盟”所发出的明确警示。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各级官员手中掌握的经济资源越来越多、个人介入经济活动越来越深,官商之间的利益结盟也呈普遍弥漫之势。在中纪委公布的陈良宇问题中,首要问题是“为一些不法企业主谋取利益”,官商结盟痕迹明显。上海在陈良宇治下的几年内,房价飙升至骇人听闻,应与当地官员和房地产商的勾搭脱不了干系。上海市民将陈良宇与前市长徐匡迪相比,称徐是“干实事”,陈是“炒楼市”,他们燃放烟花鞭炮,庆贺这位“炒楼”高官的“破产”。

官场地位颇高、人脉深厚的陈良宇因官商利益勾连而落马,这对其他在地位、人脉方面均“自惭不如”的大小官员来说,不啻当头一棒。他们不得不掂量掂量“切割”——厘清、断绝自己与企业主的利益关系——的必要和迫切:当断不断,将受其乱。不主动、及时、彻底地切割,真到被“双规”的那天,再想切割只怕为时已晚。

另一方面,陈良宇落马也意味着“官商联盟”的另一方“不法企业主”原来可引以为傲的保护伞已不足为恃,大陆对不法商人的整顿或将掀开新的一页。今年以来,“反商业贿赂”成为大陆反腐重心之一,在官商勾结的重灾领域如房地产业,不少知名企业主遭查处,不法商人依靠权力庇护积累财富的“黄金通道”渐显式微;仍然心存侥幸,冀望循官商勾连之故道非法快速暴富的商人,可能将面对雷霆万钧。

诚然,要求一下子全面切割官商之间的利益关联不切实际,这将是大陆反贪腐长期艰巨的任务,但至少应该有所收敛,将这种关联限制在不损害中央政令畅通、不造成大的民怨的程度范围内。当下的切割重点,应当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地方官员与房地产商的利益勾连。这是因为这当中的暴利最为惊人,更因为土地和住房与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最为密切。

陈良宇落马,海内外舆论一片叫好。但在同时,人们也不无困惑:问题并非始自今日,为什么非要等到爆出32亿元的惊天大案方才收拾?难道此前中央没有觉察,还是无法察觉?

据全球最大的独立公关公司爱德曼公司2005年发布的年度信任度(Trust Barometer)调查报告显示,大陆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度居世界之冠。这种信任之深的背后,是期望之重。2003年周正毅案东窗事发后,上海一些干部、群众不畏强势、坚持不懈向中央投诉,终使陈良宇的问题被揭露。大陆老百姓的真诚极其宝贵,他们纯朴、善良,没有因为生活中的一些不公正、身边一些官员的贪渎腐败、横行无忌,就对政府失去信心。他们仍然将主要希望寄托于政府,勇敢地揭露腐败贪官;更为政府一时表现的自责与自律感动不已,不管这种自责与自律是否来得已迟。面对如此众多的拳拳赤子之心,没有人不为之感动。执政党和政府应当体会老百姓的良苦用心,为民意的表达提供更顺畅的渠道、更宽广的平台;更应当念兹在兹,以加倍的廉政与勤勉,回报民众的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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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兼明   编辑: 霍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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