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大学毕业生无奈户口夹缝 下代命运可能相同
2009年04月08日 10:45大河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我们生活在迷茫与夹缝中 一名农村大学毕业生的处境

6年来,作为一名农村大学生的他不断地通过更换工作来校正自己人生价值的坐标,虽然6年中的经历让他无助、愤然而去、痛苦不已,但如今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他,在成为一个可爱孩子的父亲后,岁月的砂轮已使他不再棱角分明,对一切都看开了许多。然而,当自己的烦恼渐渐远去时,一个新的烦恼又扑面而来:女儿的“身份”到底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

转了一圈 又回到了家

他像所有“北漂”一族一样,踌躇满志地适应着北京的节奏。

每天机械式地上下班,生活于其中,却又离那个偌大的城市是那么的远。隋建国感觉到,北京不属于自己,“我还是喜欢回老家。”

清晨,亲吻一下刚刚出生才5个多月的女儿,跟妻子和父母说声“我去上班啦”,隋建国背上电脑包,骑上摩托车,赶往一公里外的三道河公交站点,将摩托车寄存到附近的朋友家,乘上了往返于城乡间的承德11路公交车。40多分钟后,他将在承德市区开始他一天的工作。

尽管每天穿梭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生活看似繁琐,但隋建国却能坦然面对,抑或在近乎享受着这种生活。因为在离城市不太远的,一个名叫三道河村的三间平房里,有每天可供他的心灵和身体休息的地方。这个每天都在重复的圈子,冥冥之中又与他大学毕业后的人生轨迹相吻合。

1998年,隋建国初中毕业后,考入了平泉县师范学校。此后,他通过3年中专加2年大专的模式,拿到了一张大专文凭。在家人眼里这个从小就“聪明且懂事”的孩子,2003年毕业后通过考试,找到了一份初中代课老师的工作。“我前三年学的是中文,后两年学的是英语,另外我又喜欢计算机。”坐在一个窄小的饭馆里,喝了口啤酒后,隋建国开始回忆起自己毕业后的种种经历。

作为一名师范生,找到一份教师的工作,一切显得都那么顺其自然。第一份工作他以计算机老师的身份开始,“每天就是给学生上微机课。”一段时间过后,隋建国发现,学校里的一切似乎跟自己的想像并不相符。“当时刚开始普及计算机教育,学校领导告诉我,每天的工作重点并不是给孩子们上课,只要保持计算机运行正常,坏了赶紧修,应付好上头的检查就可以了。”应付事儿,这让刚刚走出校门,怀揣着满腔激情的隋建国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寒假过后,他选择了愤然离去,到外面的世界里寻找可以让自己施展的机会。

他先在廊坊一家电脑城谋得一份工作,不久又接到朋友电话,让他去北京。对于许多迷茫而渴望成功的人来说,北京似乎就是等同于培育成功的温床。

他像所有“北漂”一族一样,踌躇满志地适应着北京的节奏。每天机械式上下班,生活于其中,却又离那个偌大的城市是那么的远。“我当时考虑得很少。”2004年下半年,女友来北京找他,在一个亲戚家中,女友告诉他“以后也要在北京买套房子”。这个自己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却让隋建国感觉到,北京不属于自己,“我还是喜欢回老家。”

2004年底,家人告诉他赶紧回来参加考试,县里又在招聘老师。“其实我不喜欢当老师,但又想回去。”匆匆回到家后,“不喜欢的考试”将他拒之门外,因为当他赶到考场时,考试已经过去一半时间,机会以这种荒诞的方式溜走了。

隋建国说,此前发生的一件事更坚定了自己回家的想法。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隋建国和女友因为彼此理想相悖,分手了。“回家后,我痛哭了一场。”坐在当初分手的武烈河畔,隋建国望着远方,沉默许久。“有时爱情在现实面前是那么的易碎,她想过城市生活,而我却在骨子里就是个农村人。”

2005年,隋建国向现实妥协,再次当上了一名代课老师。努力工作,换来了领导的赏识,但心理上的成就感,又再次被现实击碎。“我工作了两年,而有的人刚来就转正。”隋建国说,现实告诉自己,“没钱更没人”,永远不会等到“转正”的时刻。于是,他二度与不再让他眷恋的讲台说“再见”。“我以后再也不会当老师了。”离开时他满心失落,唯一可以慰藉的是遇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同样是位农村孩子,同样被现实弄得迷茫的女大学生。

这两个身份和经历相似的人结婚了。2008年农历十一月初一,他们喜得一女孩,取名“嘉一”。生活让他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家。

尽力维护可以控制的“体面生活”

隋建国说,自己生活的三道河村近年来大约走出去约20位大学生,其经历大多与其相仿。“我觉得我现在算不错的了!”如今供职于一家广告公司的隋建国微笑着说道。但与许多初中毕业后就开始闯荡的同龄人相比,当初“好学生”的自豪感已近消散。

“我现在一年能挣两万多吧!但如果刨除车费、饭费等,一年也就剩下不到一万元。”隋建国感慨地说,自己许多没上过大学的同学,现在挣得都比自己多。“就算在外边当瓦工,一天也有100多元的收入,另外还管吃管住。一个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开车的同学说,有次别人给他一个月2000元的工资,他直接说‘你打发要饭呢’。如果谁给我2000元的工资,我立马会去。”

但隋建国告诉记者,对于他们这些农村“大学生”来说,“去工地干活”只能是在失落之时,心里偷偷地想一想。因为长时间在城市学习生活,已彻底改变了农村孩子那种固有的生活方式。“他们可以在工地上一直穿一件衣服,而我们为了看似体面的工作,不得不穿得干净和体面。我们会经常出去聚一聚,但必须有选择性地找吃饭的地方。”隋建国说,工作于城市、生活在农村的大学毕业生们,在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城市里,不得不尽力维护着仅剩下的唯一属于他们的,自己可以控制的“体面生活”。

“许多人过年回家,不管挣得多少,都会让自己尽可能在外表上‘风光’些。每当村里人询问时,几乎都会说自己在外面过得很好。”隋建国苦涩地说,其实当他们回到城市时,每当夜晚来临,独坐于或大或小的出租房内,心灵深处剩下的只有孤独与惆怅。

“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读书无用’啊?”

“村里人应该会有这种想法,但我没有当面听到过,我父母也没跟我说过,可能私下有人说吧!”隋建国说,自己倒觉得“读书并非一无是处”。“上过学的人,在思维方式和外在修养上可能要比没上过学的人好些。”这是他思考后,唯一说出的读书有用之处。“我以后还会好好培养女儿,如果学习好就让她上大学,如果学习不好就让她上技校。”

1981年出生的隋建国,即将步入而立之年,对于现在的生活,他说自己已经可以坦然处之了。“父母勒紧裤腰带一直供我上学,家里的三间房子还是我小时候盖的。”隋建国说,如今在自家低矮又显得狭小的旧房旁边,许多没有让孩子上大学的乡亲家里,都已经盖起了漂亮宽敞的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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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陈宝云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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