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今报 记者 韩争强/文图 3年前，乖巧可爱年仅两岁的禹州女童赵靖伊娃，被黑诊所夺走了宝贵的生命。为了给孩子讨个公道，她的家人把她的尸体冷藏在自家厅堂的冰柜里245天。3年后，黑诊所医生被判刑10年，赔偿受害者家属20万元。据了解，这是《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非法行医罪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施行后，河南省法院系统审理的首例案件。

事情有了结果，但此案依然留下了很多待解的问题。医疗事故鉴定如何做到快捷而权威？鉴定期间死者尸体的高额保存费用谁来承担？如果死者家属无力承担又该怎么办？这是无法回避的尴尬难题。

女童看病挂点滴却停止了呼吸

2006年5月27日中午，禹州市民常艳艳带着两岁的女儿赵靖伊娃，来到距家不远的私人门诊禹州西关益心诊所就医。赵靖伊娃因为有点咳嗽，影响到了休息和说话，讲话时略带沙哑的声音让常艳艳心疼不已。

别看孩子只有两岁多，但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因为全家人非常喜欢、疼爱她，原本给孩子起的名字叫赵靖伊，后来，为了表示对孩子的爱意，又特意在名字的后面加了个娃字，名字也就改成了赵靖伊娃。

常艳艳本来是准备让诊所医生给女儿检查过后，包几天口服的西药，毕竟咳嗽也不是什么大病，吃几次药就好了。

益心诊所的负责人叫王晓磊，她检查过后对常艳艳说，赵靖伊娃体温正常，患的是喉炎，必须留下来打点滴。“请医生看病，只有听医生的安排。”

王晓磊随即给两岁的赵靖伊娃挂上了点滴。可令常艳艳和赵家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次挂点滴，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永远离开了他们，全家陷入到无限痛苦中。

赵靖伊娃挂点滴没多久，孩子的脸色就开始发青，口吐白沫，小便失禁。孩子的爸爸赵旭辉接到妻子的信息后立即赶到诊所。赵靖伊娃很快被送到禹州市第二人民医院紧急抢救，但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为做医学鉴定买冰柜存放孩子尸体

禹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开具的诊断证明显示，赵靖伊娃为过敏性休克，死因是心力、呼吸衰竭。“上午出去时，还是活蹦乱跳的孩子，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这让俺们咋能接受？”赵家人十分不解和难以承受，孩子的奶奶马巧莲决定用法律讨个公道。

为了做尸检，他们决定把孩子的尸体放自家厅堂的冰箱里，后来发现，孩子的身体长，冰箱装不下，赵家又买了个大型的冰柜。“才两岁多的孩子就长了一米多高呀！很讨人喜欢。”7月1日上午，马巧莲提起孙女失声痛哭。

马巧莲介绍，他们也不想把孩子的尸体停放在自家的厅堂里，但是没有办法。

出事后，诊所负责人王晓磊丢下诊所跑了，直到2007年2月才被公安机关抓获。如果把孩子送到殡仪馆，每天的冷藏费用在100元左右，一个月就得近3000元。

而当时孩子的爸爸和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凑不够孩子的冷藏费。王晓磊失踪后，这场官司究竟能打到啥时间，谁也无法预料。

但是要想讨到说法，保存好孩子尸体做医疗事故鉴定是关键。

后来，经过再三考虑和权衡，赵家决定将孩子冰藏在自家厅堂的冰柜里，这样费用就少些，基本上承担的是电费，“但这给我们造成的精神损失无法估量。我每天进门就掀开冰柜看看，怕冻坏我孙女的尸体，温度高了怕影响以后做尸检，这场面是常人不能忍受的精神折磨。”马巧莲泪流满面。

诊所非法行医没做皮试酿大祸

赵靖伊娃惨死后，赵家对禹州西关益心诊所的资质和王晓磊的行医资格提出了质疑，随后将该诊所和禹州市卫生局起诉至禹州市人民法院。

后经司法部门查实，该诊所是用虚假手段骗得的执业许可证，执业许可证被判无效。

王晓磊在申办乡村医生执业注册过程中，采用不正当手段获取了乡村医生执业注册资格，进而取得了《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并从事诊疗活动。

禹州市卫生局医政中医股股长周志业、禹州市第二人民医院防保所工作人员马跃军，因“帮助王晓磊骗取《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被法院以滥用职权罪判处免予刑事处罚”。

2007年3月，在王晓磊被警方抓获后，赵家提出申请，请湖北同济医学司法鉴定中心对孩子的死因做医疗事故鉴定。该中心给出的结论是赵靖伊娃为药物过敏性休克死亡。至此，赵靖伊娃尸体已经在赵家厅堂冰存了245天。

原来，诊所负责人王晓磊当天给赵靖伊娃输液时用的是“头孢噻肟钠”。按照药典规定，这种针剂与青霉素有交叉过敏反应，对青霉素过敏者必须做皮试，皮试过敏者禁用。而王晓磊则没有做皮试，就给赵靖伊娃扎针输液，结果导致其因药物过敏休克而死亡。

2008年5月14日，益心诊所医生王晓磊因非法行医致人死亡被判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3万元，赔偿受害人赵家20.4692万元。王晓磊不服，提出上诉。2009年5月7日，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限定王晓磊在7月22日前履行经济赔偿义务。至此，一场历时1060天的特殊官司初步有了结果。

据介绍，《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非法行医罪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2009年5月9日施行后，这是河南省法院系统审理的首例此类案件。

家属冰藏尸体245天费用只能自己出

赵靖伊娃的奶奶马巧莲介绍，湖北同济医学司法鉴定中心对赵靖伊娃的司法鉴定被法院取信后，在王晓磊没有提出异议的情况下，他们才将赵靖伊娃的尸体做了进一步处理。为了逃离冷藏孩子245天的伤心地，他们卖了自己居住多年的房子找了一个车库度日。

马巧莲说，如果对方有异议，他们还会把孙女的尸体保存下去，只要“证据”（尸体）存在，王晓磊就赖不了账。

赵靖伊娃的爷爷赵松尚说，当初只要有一线解决的希望，他们也不会把孙女的尸体冷藏到自家厅堂的冰柜中。

他介绍说，孩子死在王晓磊的诊所后，他们多次向诊所的上级主管单位禹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和禹州市卫生局反映，要求做医疗事故鉴定，但始终没有结果。冰藏尸体等待做医学鉴定是解决这起医疗纠纷的最有效办法。

而按照相关规定，因医疗纠纷保存尸体产生的费用，并不在责任医院经济赔付之列，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埋单。医疗纠纷没有了断，高额的尸体保管费在一天天增加，哪个家庭也顶不住来自精神和经济上的双重压力。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2006年6月，珠海就发生一起天价尸体保管费事件，四川广安人李建华的母亲因涉嫌医疗事故致死，而被停放到殡仪馆接受医疗事故鉴定，这一放就是3年，产生遗体保管费18万元。李建华凑不够18万元连母亲的骨灰都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