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反腐风暴席卷全国,半年内山西8位省部级干部落马,举国震惊。在被查的8名省级干部中,两名由吕梁市委书记升任,另有一名曾在吕梁工作过三年。
吕梁成了舆论漩涡的中心。三名履历吕梁的省委常委和多名当地首富被带走调查。新上任的山西省委书记王儒林将之称为“塌方式腐败”。
2001年亚洲经济危机后,全球恢复性增长,丰富的地下矿产给吕梁带来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十余年的时间里,这个革命老区从全省最贫困的地区跃居山西全省第二经济大市。吕梁的商人们依托不可复制的资源煤炭,不断刷新能源首富的排行榜,同时也在不断加深与官员利益互动。盘根错节的政商关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关系网,金钱与权力在网络上传递交易着。欲望、腐朽在这里肆意膨胀,直至成为一个庞然巨物。
多家媒体报道隐约指出,聂春玉、杜善学升任省委常委与商人运作有关。2009年吕梁市公选县长,一位落选副县长曾对此进行过揭露。这位参选者以副县长的身份发表网贴,称公选一位县长的投资超过千万。一时全省哗然,纷纷指责吕梁“哄抬物价”。
迟到的裁决
2014年8月23日,山西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的聂春玉被双规。此时,距2009年公选县长时,已过去整整5年,当地人将聂的双规称为“迟到的裁决”。
2009年入秋之际,吕梁市决定在当地13县副县级干部中公开选拔县委书记与县长候选人。县、市及市委常委3级推选的程序中,却出现巨额贿选。一位参选者以副县长的身份在网上公开爆料,称自己花了四百多万,却只走到了第二步,而最终胜出者至少需要付出千万之巨。一时之间,这篇《一顶乌纱帽,千万雪花银》的贴子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据《廉政瞭望》报道,时任吕梁市委书记的聂春玉没有追究发帖者的责任,还竭力将那些落选者安排到市里各局担任局长,甚至亲自出面,找那些花了钱却落选的干部谈话,劝他们“丢掉包袱,轻装上阵。”
之后中纪委两次调查,最终以程序符合规定结案。这一人尽皆知的事件遂如石沉大海,再无半点波澜。
成功平息这一危机,使得当地人愈觉聂春玉“神通广大”。2011年1月,山西省委常委出现空缺后,聂春玉升任,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从吕梁行署专员到市委书记,聂春玉在吕梁的8年,正值吕梁经济腾飞的黄金十年。从贫困到经济腾飞,经历巨变的革命老区成了政商同盟的舞台,聂春玉正是同盟的核心。
2014年,无法再度转危为安的聂春玉落马,迅速在吕梁引发雪崩效应。
在聂之后,山西中阳钢铁有限公司董事长袁玉珠、大土河焦化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贾廷亮,以及吕梁市山西离柳焦煤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邸存喜、现任董事长郭继平等,在数天内相继被带走配合调查。而在聂之前,原吕梁市委书记、省委常委副省长杜善学,副市长张中生,华润联盛董事长邢利斌,吕梁市人大副主任郑明珠等已被调查。
至此,这个盘踞在吕梁多年的政商圈被连根拔起。
2003年起,这个圈子就在山西展现出惊人的能量。当年身价寥寥的煤老板纷纷转身成为资产上百亿的山西巨贾。核心商人邢利斌发展最快,资产从不足千万跃升至600亿。
圈中的官员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2011年,吕梁政商圈把市委书记聂春玉拱上省委常委之位。随后,在竞争中败于聂春玉的长治市委书记杜善学,平调吕梁。继任10个月后,杜善学从吕梁升任省委常委。
一年之中,吕梁两任市委书记力压9市及诸多省直单位一把手,升任省委常委,使得吕梁成为升官的金字招牌。
强大的实力,让人难以相信吕梁政商圈会最终步入坍塌,甚至当最为核心的商人邢利斌被带走调查时,都没人认为这最后会引发连锁反应。
然而,这正是对政商圈最为致命的打击。邢于2014年3月12日被捕,有"超级掮客"之名的北大青鸟执行总裁苏达仁亦被带走调查。邢与苏来往密切,两人同时被查,标志着吕梁政商圈子的运作途径被堵死。
随后,大厦开始崩塌。3月邢被带走后,5月张中生再次被带走调查。6月,曾一力主张离柳焦煤集团与北大青鸟合作的杜善学被双规。8月的最后一个周未,中纪委宣布聂春玉被双规。
聂被双规之后一周,诸多商人相继被带走调查。政商同盟的核心至此终结。
邢利斌的杠杆
政商同盟的关键节点在2002年。
2002年,煤炭经济终于从亚洲经济危机的阴霾中走出。金牛能源2002年的报告显示,那年焦煤、肥煤、电煤等各煤种平均销售价为198.80元/吨,而且还在一直上涨。
煤炭的“黄金十年”正式开始,但吕梁因为交通不便,加之煤层较深,未被南方投资者关注,发展远远滞后于晋南。吕梁开始动用自有民间资本来盘活资源经济。坐拥4#、5#焦煤的柳林县率先开启了国营煤矿卖给个人经营的试验,当时最大的煤矿“兴无”成为首个被拍卖的试验煤矿企业。
一直看好煤炭资源优势的邢利斌,以承诺在当地办学和投资新建水泥厂等为条件,得到权力垂青,获得了国营大矿兴无的所有权。
在外打拼了10多年的邢利斌,其实已经是一个失败者。
1990年大学毕业之后,邢利斌随妻子来到经济活跃的中阳县发展,承包了一个国营小铁厂,所有白手起家的商人面临的最大困难是资金短缺,当地民间借贷利息最高达到5毛。巨大的资金压力下,谁受到政府的支持更多,谁就会走得更远,分管财政的张中生手中的扶贫款,成为各家眼中的肥肉。但当时的邢利斌并未获得中阳县实力派干部张中生的支持。
善于利用杠杆能量的邢利斌,另辟捷径打开局面。通过向当地干部借高利贷的形式,邢利斌一举解决了资金与人脉的双重困局。
一位好友劝他停止这种饮鸠止渴的做法,但邢利斌的一席话却令好友哑然:“用干部的钱,给他们的利息看起来很高,但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低成本的联络渠道。平时收了钱,我有事找起他们来毫不客气。如果没有高息,我有事找他们办事,恐怕花得钱比高息要高好多倍,而最关键的是我需要资金”。随着邢利斌在当地逐渐打开局面,得到农行系统的大力扶持后,更是如鱼得水,至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时,其资产已逾2亿。
但杠杆经济在亚洲经济危机来临后全面破裂,邢不得不将焦化厂转让,负债7000万退出中阳回到柳林。
面对兴无拍卖这样的机会,邢利斌自然不肯放弃。拖欠转让款很久之后,邢利斌最后以低价预售兴无煤炭的方式,支付了兴无转让款。
坐拥兴无煤矿15312.3万吨的资源,邢利斌开足了马力,继续杠杆运作。他通过银行贷款与民间借款双管齐下,套取现金疯狂扩张,不断收购当地煤矿。“别人要10万,邢总不仅不还价,还要多给2万。”
邢利斌从失败者完美转身为亿万富豪,已然获得了参加资源盛宴的资格。
教父的实力
政商同盟的另一位核心人物张中生,与邢利斌一样是资源经济最坚决的支持者。
1990年,张中生升任中阳县分管财政的副县长。出于对煤炭经济的看好,张也开始了另一种权力杠杆运作--支持亲朋好友成为煤老板。
1969年,17岁的张中生被分配到中阳县粮食局当保管员,他是粮食局里的知识分子,加之勤快能干,第二年便被提拔为粮食局下属的乡粮站站长。
在粮食统筹分配的年代,粮食供应系统就是行业经济的晴雨表,每次煤炭行业起伏,人员增加减少,食物粗精变化,都瞒不过粮食系统。“煤矿是最挣钱的企业”是粮食局职工的基本常识。“粮食系统有这点优势,知道哪个行业吃多少,吃什么,自然知道到挣不挣钱了”。张当年的上司,原粮食局局长高智广1995年退休之后也承包了煤矿。在煤炭最不景气的年代,高都未失去信心,“每吨煤就算是只能卖几块钱,但一个工人一天便可以砍煤十几吨,(当时)一个月工资才挣70元”, “煤炭怎么可能不挣钱。全县最好的楼房就是煤炭局修的”。 国家四个现代化建设离不开基础能源,这种观点其后贯穿张中生的官场生涯。
1993年,原山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支树平到暖泉镇下乡扶贫,镇办企业暖泉矿亏损严重,多年开采导致资源濒绝,亟需重开井桶。经过努力,支树平将该矿列入扶贫款支持项目,加上镇政府自筹资金共计460万元,在新煤田上重新打出井桶生产。
但改建完成后,该矿却承包给了张中生的亲家刘志文。这样的事情对张中生来说只是顺手而为。更大的“举手之劳”还在十年之后。
1994年,高智广退居二线,承包了与暖泉矿相邻的赵盘庄矿。高智广历时3年,耗资百万对赵盘庄煤矿进行改造,民间借贷利息已翻到800多万元。
但1998年底,国务院下发了《关于关闭非法和布局不合理煤矿有关问题的通知》,2000年中旬,中阳县成立煤炭行业关井压产领导小组办公室,并根据上级指标拟定了11座关闭矿井名单,赵盘庄煤矿列在名单首位。
闭矿后,煤炭市场不断发展,高智广的煤矿因为前期投入较好且煤层高,诸多企业家愿意接手。其中一位女商人最为积极,直接向高智广承诺,除帮忙偿还800余万元的债务外,再多给100万元补偿。
但素有办法的女商人多方活动之后,却四处碰壁,最后逼着县煤炭局一位领导说了实情,原来张中生有意让高智广的矿井关闭。女商人遂对高说,老高,算了吧,找了所有关系,都说你这个矿绝对办不下来手续。
直至2003年,秘密才被揭晓。原来相邻的暖泉矿新建几年后,再次资源枯竭,赵盘矿矿区被划入暖泉矿区。
负债累累搞起来的煤矿,却做了张中生亲家的嫁衣,令高智广悲愤欲绝。失去煤矿后,高无力偿债,穷困潦倒。昔日好友反目成仇,让家人把灵位停在高的门前,至死都不肯原谅他。高智广从此开始上告张中生。
主政吕梁
2003年初,聂春玉从省政府研究中心调任吕梁担任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
随着全球经济回暖,煤炭、钢铁等基础资源价格暴涨,中国企业大量增产出口。伴随着粗放式生产而来的是严重的环境污染,2004年,环保部决心打击违法生产和五小企业,炼钢所需的焦炭更是成为严控产品。在减少焦炭出口配额和停止退税的政策之下,2004年4月,焦炭价格疯涨至400美元/吨,折合人民币4000元/吨。
激增的市场需求面前,土焦(人工土办法炼焦炭)成为见效最快的途径。而日益严峻的环保压力,让山西各地疲于打击四处冒烟的土焦。
唯有聂春玉公开支持土焦。当时,吕梁信义沟里到处烟囱林立。整个山沟内,至少有数十座土焦炉。但聂春玉公开对外界宣称,这些土焦炉是最新引进的环保型焦炉,不存在污染。
同期,在中阳县扶持了诸多煤老板的县委书记张中生调任行署,担任副专员,分管煤炭生产。
一个迫切发展民营经济的专员,一个熟悉地方特色产业煤炭的副专员,一个善于利用杠杆发展的大学生煤老板,开始在吕梁建立起煤炭王国。
上面有领导大力度支持,再加上恰逢煤炭经济最佳时机,邢利斌把杠杆发挥到了最大, 2003年他通过采用租赁经营、承包经营、买断资产、股份投资等方式使公司越滚越大。那时联盛拥有直属企业13个、控股企业2个,其中煤矿14座,120万吨洗煤厂一个,固定资产达12亿元。
投桃报李,邢不仅在柳林办起了最好的中学,当初承诺的水泥厂也开始建设,他更是不惜重金与太原理工大学合作,在当地盖起了分校,焦化厂、房地产均成为联盛集团多元化发展的重点。
2006年,埋头发展经济,从不过问人事调整的聂春玉接过了市委书记的职务,三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聂开始完全掌控吕梁。
而紧跟领导发展的邢利斌也获利颇丰,在2007年、2008年两次登上胡润中国能源富豪榜前十,资产已超过40亿。
那时的邢利斌顺风顺水,被授予公益人物,青年企业家,山西首富,大学生煤老板等一系列荣誉,成为青年偶像。而随着他地位日渐提升,许多干部找当地领导无法办成的事情,他只需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
商人造官
政商之间互帮互助,最终发展成祸福相依的利益共同体。
2007年,邢因骗贷被国家领导人批示严查,被公安部带走的半年时间中,诸多朋友为其奔走,耗资数亿,方才获得一线开脱机会。时任吕梁市委书记的聂春玉通过多方斡旋,最后由山西省人大出面,上书全国人大,以宽待有贡献的企业家为由,让邢把骗贷的7000余万元全部还清脱罪。
两人并不避讳在公众面前展示私人关系。2012年,邢利斌7000万嫁女儿被媒体热炒,引发争议之时,时任统战部长的聂春玉,在一次晋商活动中公开对邢利斌表示支持,指责外界夸大和过度炒作煤老板。
经历2007年的危机之后,邢的人脉反而更加宽广,但也使他转而谋求更大的利益。 2008年的山西煤炭资源整合。在诸多煤老板想方设法成为保留主体时,能量超群的邢利斌却反其道而行之,顺势与华润联合,资金和高层人脉双双实现巨大飞跃。
借此绝对优势,邢利斌顺势大力扩张,在临县、中阳、交口等地兼并39对矿井。资源重整结束,吕梁地区所有优质主焦煤矿区都归于了华润联盛集团。当时,山西主焦煤价值高达1700元每吨,华润联盛回报堪称天文数字。
背后有诸多政要支持,邢利斌达到了从商以来的目标,一位反对被华润联胜兼并的国营煤矿矿长称,“邢利斌想要哪个矿,聂春玉便给他哪个矿”。
资源重组结束,邢坐拥资产600亿,扩张之快,当地无人可比。
作为回报,邢利斌给当地送来了巨额投资。2009年开始,邢利斌开始在出生地柳林县留誉镇造一座新城。按照最初的设想,这座新城涵盖一个154平方公里的农业园区,数千套住宅和联盛的办公总部。当地上万农民将转为产业工人。
农业园区的52个自然村,邢利斌被带走前已经投资20亿元。柳林镇的高红工业园区和教育园区,亦在2009年后投资达到40亿元。截至2011年,拥有3.6万员工的联盛,累计上缴税金167亿多元。
而分管煤炭的副市长张中生,已然从中阳跃升至吕梁“教父”。2009年,山西诸多煤矿被整合后,处于歇业状态。其他地区煤老板都各奔前程,流离失所,吕梁数十名煤老却在张中生一声号召之下,将50亿资金投进了汾酒厂,入股扩建汾酒厂。获得保留的煤老板从此对聂、张言听计从。
邢利斌除了对政绩工程不遗余力的支持之外,其2007年脱困所获得的丰厚人脉,在聂的升迁上再次发挥效用。聂带着举报升任省委常委后,当地一直有传言,聂的升迁是张中生 与邢利斌两个合力向上运作的结果,运作金额高达数千万。
不仅仅是聂。邢身边的人均称,资历不具备绝对优势,举报缠身的聂、杜二人相继升任省委常委,都与邢的运作有直接关系。聂、杜在任期间,正值华润联盛在吕梁当地疯狂扩张,“邢利斌为人厚道,对关照过自己的领导都会投挑报李”。
2014年中秋之后,邢已被带走半年,多名联盛高管称,半年以来没有任何办案单位来公司针对邢做任何调查,所以无从判断邢所犯何事。而多位接近邢的人士称,随着邢长达半年的配合调查,杜、聂相继入狱应非偶然。
杜善学刚上任,春节假期就在邢利斌家中吃饺子,他以这种积极姿态迅速融入圈子之中。
俯身结交商界,急于用升迁摆脱举报的杜很快如意。上任仅10个月,便与前任市委书记聂春玉在同一年升任山西省委常委。同年为同一届省委班子送上两名常委,吕梁出官一时成为传奇,然而只有少数人知道,这背后有着巨大的利益输送。
邢利斌与苏达仁先后被带走之后,当地知情人士便判断“离柳兼并案”事发。
2011年,联盛与北大青鸟联手入股吕梁市属国营煤矿离柳集团。年代久远的离柳集团能获得青睐,是因为获得了价值百亿的焦煤新井田,这一合作正是杜善学在任期间批准,但随后煤炭经济一路下滑,这一合作最终流产,合作帐户转而成为资金来往渠道。据邢的密友介绍,邢利斌曾在终止合作前,向北大青鸟合作账户打入巨额资金。
一顶乌纱帽千万雪花银
煤老板与地方领导拉近关系不遗余力。影响力不如邢利斌的煤老板们,利用当年公选县长的机会,也将自己的代言人推上了主政一方的县长职务。
2010年,一篇《一顶乌纱帽千万雪花银》的网贴,用第一人称的语气,披露了当地商人对官员投资的秘闻。
自称副县长的文章作者在2009年筹资400多万角逐吕梁市8县县长公选,却因资金在前两轮中花完败出,官财两空,文章称最后胜出者花费至少在千万以上,背后均有强大的财团支持。
笔者在吕梁孝义、柳林、交城、石楼、离石等地调查,大致将这一过程还原。
2009年,吕梁市计划从13个县中公开推选8名县长,第一轮先在各县推选出优秀的副县级候选人。其中大县推3名,小县推2名。
市委放手组织公开推选,令诸多干部兴奋,尤其是一些多年在县里工作的实力派干部。但从第二轮起,要在四大班子和全市市直单位一把手约一百多人中,再次票选的新轮推选,让一些长期在基层工作的人员开始感到,“这就不是属于我们的游戏了”。
果然第二轮推选之时,离石饭店人满为患,有的人不得不在一中午连吃数桌,以免被对方误会自已不给投票。在这一轮之后,组织了一次专家面试评审,但不知何故成绩未列为参考。最终8名胜出者,则由市委常委会投票决定。
据《中国经营报》报道,从县到市到常委,每票价格分别达到1万、10万和100万。
而胜出人选亦不出诸人意料,煤炭经济正在飞速上升的离石胜出3人,柳林胜出2人,包括曾经山西的经济第一强市孝义亦只胜出一人,剩下70%的贫国县区则全军覆没。多位参与者向笔者感叹,市场规律在此得到忠实体现。
对正在发生的一切,聂春玉作为始作俑者,其态度更为各界诟病。某县一位副书记,工作能力等各方面条件都较出众,推选当年恰好研究生毕业,但毕业证要到9月底才印发,即使学校已开具了证明,聂依然将其资格取消。推选即将结束,毕业证统一印发,这位副书记闯进市委找到聂春玉“理论”。
多名干部均表示,此事之后,吕梁市委和组织部门的公信力基本成空。
进入2014年,吕梁经济下行压力更大,吕梁的经济下滑在全省也是最快的,全市规模以上亏损企业截止八月底达到271户,企业亏损总额达到61.4亿元,规模以上停产企业117户,其中煤炭相关企业92户,占停产企业的78.6%。
煤焦企业纷纷因为亏损停产,经济结构单一,依赖煤焦铁的吕梁市,正在面临最艰难的时刻,每吨钢材只有10多元的利润,而受互保影响,从联盛今年重整之时起,银行的大面积抽贷造成许多企业资金链出现问题。
至此,吕梁当地政商联盟已经完全停摆。
作者孙利荣,《凤凰周刊》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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