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值得关注的也许不是要不要反腐的问题，而是十八大后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中共领导层为什么能够痛下决心，对腐败零容忍、不手软。既打苍蝇、又打老虎的内在定力是什么？

笔者看来，这种定力，最核心的莫过于习近平等高层领导的担当意识，和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

其实道理很简单，可以说所有的领导人心里都很清楚，反腐败肯定是一件得罪人的事情，会被许多腐败分子嫉恨。但是反过来看，如果我们的领导人特别是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就等于放任腐败。如果不得罪成千上百的腐败分子，那就是得罪13亿中国人民，这既是一笔再明白不过的政治账，也是一笔人心向背账。正是这样一种定力，才使习近平产生出强烈的责任感、时代感和勇于向前的担当意识，才使他对腐败深恶痛绝，才使他感觉到时代赋予他的历史重任。正像他多次讲到的，只要人民向往的，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

正因为他有一种天大的责任意识和使命意识，促使他无法做太平官。在他看来，如果共产党的官员只满足于自己不腐不贪、勤恳工作，对党内存在的现实而严峻的问题不闻不问、当老好人，尸位素餐，无动于衷，无所作为，一旦国家出了大问题，作为当政者要是被历史"拉清单"的，甚至成为历史的罪人。人民把权力交给领导者，领导者该做的事就要做，该得罪的人就得得罪。如果从这样的视角观察问题，也许我们就会真正读懂这场中外少有的反腐之役了。

其实，习近平的担当意识，除了他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外，还有一个更为深层次的原因，就是要通过反腐败，重塑中共的执政形象。这也是他不断强调反腐是一场输不起的战争的根本原因。而重塑中共形象最核心的莫过于要提升老百姓对中共领导地位的认同度，提升公众对中共执政地位合法性的支持度。这两者，并不等于中共有了领导权、有了程序上的合法就能自然而然得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习近平的重要使命，就是要通过清除中共肌体上的腐败毒瘤，特别是隐藏在中共干部队伍中的巨虎贪官，大大提高中共执政和领导的社会认同度和心理支持度，让民众心悦诚服，进一步改善党与民众的关系。这也是他决不做太平官重要原因。因为在他看来，对腐败分子容忍和放纵，就是对人民犯罪、对党不负责任；而强力反腐，对腐败采取零容忍态度，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赢得党心民心，提升老百姓对中共执政地位心理上的合法性认同。

至于有人说腐败分子在高压下会孤注一掷、猖狂反扑。这可能是完全低估了领导层的力量和决心。邪就是邪的，邪不压正。对抗的下场必将是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中共强有力的反腐，除了提升中共的合法性认同、巩固中共执政地位之外，笔者以为，后面隐含的更大的历史使命和担当，则是要从根本上改变近代中国以来曾经经历过的耻辱地位，走出一条民族复兴之路。而这条道路走得是否通畅，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要看有没有一个好的官场和健康的政治生态。十八大后的反腐败，很大程度上就是要重建中国官场，构建健康的政治生态。在习近平看来，近年来中国官场出现的很多严重问题，如买官卖官、权钱交易、家族式、塌方式腐败等，不仅对中国的官场生态造成严重破坏，而且也对社会风气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要改变社会风气，必须首先矫正官场风气。只有710多万党政公务人员、特别担任一定职务的各级领导干部每个人能够清正，才可能有党和政府的清廉；而干部清正、政府清廉无疑又是政治清明的前提和条件。笔者2004年曾提出未来中国公共治理的"十四字方针"即："严治官、善待民，创新政体，稳定银根"，没想到在十年后得到了验证。

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们就不难理解十八大后，中央为什么要把"严党、严军，反贪、治吏"并重，并使之成为赢得党心民心的重大举措一抓到底，坚持不懈。因为只有重建中国官场，才能保障中国有一个良好的政治生态，而这样的官场和政治生态，恰恰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梦的重要保证。

（作者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国家行政学院教授）

20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