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历史频道专栏作者王勇供稿)
想当年,章太炎胸配勋章,站在新华门前大骂袁世凯,袁世凯也只说一句:“这个章疯子,俺不理你。”
袁大头这一光荣传统,被蒋光头给继承下来了。
1946年,刘子衡在山东省政府主办的机关报上发表著名的反战文章《打不得九论》,引起一片哗然,军统、中统、党部、三青团纷纷告“御状”,王耀武也写了检讨,七十四军首任军长、时任总统办公厅主任的俞济时还连忙给他解围,说是不是有人做他手脚,可老蒋的批语却是:“刘子衡这个人我知道,乃一狂士,书生之见,何足为怪。”
刘老师点名 王耀武乖乖起立
刘子衡何许人也?
穷秀才而已。说起来,他的年龄并不大,生于1903年,仅仅与王耀武同龄罢了,比胡宗南还小好几岁呢;出道的时间也不算早,直到1931年才读国立青岛大学。不过,他从小才思敏捷,论语倒背如流,还能说出其中有多少个之乎者也。精通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已经很了不起,更难得的是他还坚决反孔教,因而得到五四运动播种人蔡元培的赏识。毕业以后,他四处讲学,孜孜不倦,冯玉祥、何应钦、白崇禧、胡宗南、顾祝同、王耀武、李玉堂、吴化文都一大批党国要员都听过他的课,世人皆称“刘老师”。
就这么一介儒生,可以骑到国民党头上作威作福。
1946年,七十四军第二任军长王耀武出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屡次邀他回家看看,他理都不理,然而,当中共方面希望他利用讲学活动、积极反对国民党打内战时,他却欣然踏上征程。
这年夏天,他和国防部长白崇禧、陆军总司令顾祝同、徐州绥靖公署副主任韩德勤一起飞到济南。在各界人士参与的欢迎宴会上,大家请他讲话,他推辞一番后,便毫不客气地说:“我只有一点可以发言,那就是现时山东党政军统一指挥部主任王耀武,他是我学生。”
王耀武一听老师点名,应声起立。
刘子衡继续说:“去年冬,王同学受命来山东,问我应当怎么做。我告诉他:1、体恤百姓,休养生息;2、要廉洁奉公,不能贪污分文;3、严整军纪,不容侵犯百姓,侮辱妇女,包括不开设舞厅。当时他答应一定照办,否则愧为学生。现在,他到山东已半年多了,做得如何呢?请大家提意见,私德方面,我应负责。”说完之后,他才摆摆手,让王耀武坐下,这位堂堂的中央委员、封疆大吏、抗日名将才乖乖坐下。
当然,王耀武一向为人谦逊,执弟子之礼,点名起立,端茶送水,甚至在老师讲课的时候亲自去擦黑板,都可理解;而叫人不可理解的是,服服帖帖装孙子的,还大有人在,连薛岳都是其中一个。当年的薛岳,那是何等发飙?统辖几个省,独挡一面,蒋委员长的最高指示爱理不理。然而,自负的薛岳,不是通知刘子衡去见他,而是自己找上门,让刘老师接见他30分钟。
对薛长官,刘老师还算客气,把他送到了楼梯口。大名鼎鼎的方先觉来访,仅仅送到房门口就完事,那方先觉还鞠躬九十度,说了声“老师再见”呢,比少先队员还有礼貌。
至于其他的文武百官,刘老师就更不客气了。
他没去山东以前,住在徐州最豪华的花园饭店,王耀武给他配备了两名少将军衔的参谋,薛岳等人来见他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有天,一名上校在二楼中厅里写信,不知怎么惹他生气了,非要赶人家走,那上校见他一副乡下人模样,也没当根葱,随口讥讽几句。这下不得了,捅了马蜂窝,刘子衡大发脾气,叫他的少将参谋把对方的中将长官找来赔礼道歉。事后,这位老师还不无得意地问服务生:“那上校孬种了吧?”
再说他了山东、发表那篇反战大作后,国民党的山东省委书记庞镜塘和人大主任裴鸣宇见攻击无效,为缓和关系,特来拜访。当时,刘子衡住在王耀武官邸,卫兵进来禀报,他隔着门帘,看见两位省领导鹊立客厅,故意问:“哪来的庞主委、裴议长?我不认识,不见!”又厉声斥责一句:“你们就这样保护我?倘若是土匪,也让他们上楼?”卫士赶紧解释,他们可不是上匪呢,平时来见王司令长官都是直接上楼的。刘子衡把脸一沉,说:“不知道他们比土匪还坏吗?他们是怎样上来的,你让他们怎样下去!”卫兵只得喏喏而退,正愁怎么开口谢客时,却只见庞主委、裴议长已灰溜溜地闪人了,没有半点党领导一切的英雄气概。
同为少将,王牌军旅长向年轻的保安旅长敬礼
中央军欺负地方军,地方军欺负保安队,这是老电影《渡江侦察记》中嘲笑国民党军队的一句台词,流传甚广。
1946年冬季的一天上午,整编第七十四师第五十七旅留守处的两名士兵在镇江街上买东西不讲公道,还要打老百姓,被当地的保安团给缴了械,由于主力都在苏北打共军,留守处没多少弟兄,当连长的,只能带几个兵到保安团要枪。那保安团的团长后台也有点硬,是省主席王懋功的侄儿,见对方人不多,官阶也不大,便打起哈哈,一番客套之后,答应请示查处,便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保安团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城防指挥官兼保安第二旅长陶鸿钊,这位少将听之不理,倒很喜爱那两把美制冲锋枪,放在了自己床头前。
第二天晚上,五十七旅旅长陈嘘云回到镇江,亲自出马,带着那名连长闯将进来,嚷着要找城防司令,听声音火气很冲,门岗欲挡不能。虽然,陶鸿钊胸有成竹,十分镇定地请他们进来,但身边的副官给吓着了。五十七旅不就是以前守常德的那个五十七师吗?虎贲万岁的美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这下好,在太岁头上动土,惹出麻烦来了,急忙把挂在墙上的大衣取下来朝冲锋枪上一盖。
刚盖好,人来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说动武,至少也有一场舌战。谁知那个闯进来的王牌军旅长,一见陶鸿钊,却“啪”的-声,来了一个立正敬礼:“老师好!”然后,保持立正姿势一动不动,随他进来的那个连长,见上司如此老实,也只得垂着两手站在后面发愣。这戏剧性的一幕,也把陶鸿钊的副官看呆了。陶鸿钊则不卑不亢,先对陈嘘云说:请坐请坐,然后又对副官说:拿烟倒茶。
原来,这位保安旅长,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23期炮科毕业以后,在中央军校特训班当过教官,陈嘘云是他的学生。一晃10年过去了,尽管年龄要比自己大几岁,整编七十四师还是国民党的头号主力,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观念就是这样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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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勇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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