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时期的蒯大富
我赶到蒯大富在深圳29 层的总经理办公室是个星期天,整个楼层空无一人,他正仰在皮转椅上发出轻轻的鼾声,背后大红烫金的两幅对联把早年农家出身的“大富”和现今的“蒯总”融合在一起,惟独找不到文革时“蒯司令”的痕迹。
蒯大富拒绝一切媒体的采访,他会说:你到网上查去吧。那付40 年不变的深褐色眼镜框后面依然透出当年“我主沉浮”的自负。但我告诉他:在国家档案馆里,保存着一份38 年前有我签字的两派交换俘虏协议,我交出的正是蒯大富的初恋情人罗岫(化名)。他马上警醒过来:“那太珍贵了!拿来看看!”。
这显然触动了他深藏内心的回忆,他的眼睛穿过窗外喧嚣的街道变得迷离起来……时光回到1966年6 月,清华大学圆顶大礼堂。在那场著名的辩论会上,彰显平民色彩的蒯大富用他激越的演说,一举扭转了一片讨伐声,也抓住了一个女中学生的心。
“我就是那天见的罗岫。大礼堂里挤了2000多人,夏天热啊,没有冷气也没有风扇。工作组支持不住了,说明天再辩论吧。对立派的十几个人就冲到台上喊:‘蒯大富夺了工作组的权,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下面都哄起来了,鼓倒掌。
开完会是晚上11 点多钟。我下来后,一个扎两个小辫的小姑娘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蒯大富,向你祝贺!我们胜利啦!’我说:‘你是谁啊?’她说‘我叫罗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罗岫。梳两个羊角辫,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白净、热情。我们很兴奋,谈了两个小时。有一屋子人。亲眼看见我在那么大的场合大辩论打败了他们,当然很崇拜啦。
罗岫给我的印象是活泼。长得不错的,体形好,1 米68 -1 米72 的个吧。她不是那种惊人的美,但充满朝气那种状态。”
蒯大富近照
蒯大富也承认“中学生特别容易上当,崇拜英雄人物嘛。”但他不知道,罗岫在清华附中也是人们追捧的“英雄”。作家陶正回忆“她作为主攻手和女排队长是英姿飒爽。”在深受清华竞争精神熏陶的清华附中,她高高跃起带领女排夺得海淀区冠军的那一刻,崇拜者躺倒在地为她抓拍镜头。
她那两只翘起的羊角辫和年轻的朝气,显然给了“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蒯大富强烈的印象。但他还来不及感受就被关了起来,直到两个月后才和罗岫有了近距离的单独约会。
“我一平反,8 月10 日,我就到清华附中去找罗岫。学校到处是批判罗岫的大字报。到了高656 班,有人就冲里面喊:‘罗岫,蒯大富来找你!’一帮人都堵在门口好奇地看。她就出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到清华附中。我一个人去的,好象是劳改犯释放回来了。我带着她到圆明园,谈了一个多小时。”那时和清华附中一路之隔的圆明园,断壁残垣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无边的稻田和落叶当中。在那个激进的时代,当一个16 岁的女孩子在众目睽睽下,跟着一个备受争议的男子走入圆明园杨树林的一刻,无疑就是一种离经叛道的私奔。
“她当时的样子有点憔悴,比较惶恐。当时并不晓得她贴大字报支持我,我是后来听说的。那时班里也在批判她,批判她支持蒯大富反对工作组。她肯定也认错了,压力太大了。我就问了问情况,也没有讲什么形势。高一的中学生嘛,她也就十六七岁吧,我当时21 岁,她小我四五岁吧。那时是不会有任何邪念的。我那时还一直在非常困难地挣扎呐。”
圆明园是那时清华附中学生早读外语、插秧劳动和入团宣誓的地方,或许他们在夕阳下的残园中感受到一种近乎苍凉的使命感。蒯大富和罗岫这一对激进年代的狂热青年,一定会坚信自己肩负着“砸烂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的使命。“造反有理”、“不破不立”的时代狂飙把他们托到了那场运动的风口浪尖。
“9 月底,我们成立了组织:‘井冈山红卫兵’。‘井冈山’的名字还是罗岫起的。当时有五六个人讨论,还起了别的名字,都没有这个好:星火燎原,一步步走向胜利。
就是从那儿以后,我和罗岫就天天在一起了。她非常有才气,文学非常棒。哇!那古诗词背得一溜溜的。给我背过。那时她写文章啊,写‘井冈山宣言’啊,写大字报啊,都是一把好手。才女嘛,相当有才气。
宣言也有我写的。是由她播出去的,在清华大学广播站。她的嗓子从学生的标准来说很不错,但和专业标准比还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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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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