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新疆莫索湾可能很多内地的人不知道,但一提起石河子,则大多数的人都知晓。这不仅因为她是军垦第一犁的诞生地,敬爱的周总理和陈毅元帅视察过的地方,而今又被评为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今天的石河子,如同一颗灿烂的明珠,在祖国的西北边疆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灿烂的光芒。而莫索湾就在她的辖区之内。虽然离开她有三十多年了,但在那里生活、工作过的十二年多的经历,却时时在脑海里回忆!特别是现在退休了,更是怀念那年轻的时代度过的艰苦、甜蜜、快乐的美好时光。
一、告别江城
1965年8月的江城武汉,天气炎热是出了名的。中考完后如同卸下一幅沉重的担子,难得轻松自在一下。和邻居的同龄人下下棋、聊聊天,到附近地湖里游游泳,好不自在快活;星期六父亲厂里俱乐部放电影也是必看的。那天放映一部《军垦战歌》的记录片深深地吸引了大家,也打动了我。那如诗如画的场景,那美丽动听的歌声,辽阔的草原,高高的雪山,奔驰的骏马,如同江南湖光山色的美景真是令人神往。心里想,要是有一天我们能到那里,那该是多么美的一件事啊!
1965年8月的下旬,中考录取通知书来了,结果我落榜了,心里有一种失落和彷徨。同班的好友吴运安,陈志贤等人来安慰我,我说没关系,“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这在考试前都在班会上表了态的。所以,当我在街上看到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的招生广告后,没有和家里人商量就在学校里报了名。9月上旬,我就接到了兵团的录取通知书,心里充满了高兴和期待。我们十四中高中和初中有十几个人被录取了,我们班的程文与我同行,其他班的还有吴士汉、程鑑、苏家宝、徐爱娣等人,最后我们分到了一个连队。紧接着就到学校迁户口,到原武昌区委大院(武昌司门口)里领军装,还发了一个印有“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搪瓷杯。大家在那里试衣服的大小,打听一些出发的事项;来自各个街区的男男女女虽然相互还不熟悉,但一想到我们今后将成为战友,所以大家都表现得很友好,很激动。
出发的日子定在9月17日,大家各自在家准备着出发的行装,与亲朋好友告别。17日上午根据通知在武昌区委大院集合,按名册编了中队、小队。我们中队长是陈海清,小队长是危文俊(女生另编),大家很快就相互认识了。中午聚餐,因为人多,就分别在武昌的“大中华”和“生香”二个餐馆吃饭。可能觉得是离开江城武汉的最后一个午餐,大家的心情还是很沉重,按当时计划经济的标准八菜一汤还是很丰盛的,但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好味口,,草草吃完饭就回到了区委大院集合。下午一点钟,出发的时间到了,分小队中队排队,欢送的仪式较为隆重,区领导讲完话后出发.前面由市33中的军乐队开道,后面跟着一副“到农村去,到边疆去”的横幅,大家迈着整齐的步伐紧跟其后。街道两旁站满了关注的人群,汽车停在一边让我们通过。大家的心情是激动和兴奋的,时不时由队长喊着一、二、三、四的口令,声音既整齐又洪亮。我们沿着解放路、紫阳路最后到达武昌南站。早已等这里给我们送行的亲朋好友见到我们到来,就如潮水般地拥了过来,带队的宣布,现在解散,听到哨音集合。大家找到各自的家人,最后叙说着离别之前的话语,有哭声,也有笑声,照相合影,相互祝福。本来不大的武昌南站,被人挤得满满当当,充满了人间最复杂的场景。嘟……嘟……集合的哨子响了,分别的最后时刻来临了,大家激动的情绪到了最高潮,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同学朋友的声声祝福,军乐队的欢送曲及广播喇叭的音乐汇成了人间最美的交响曲。随着火车缓缓地前行,亲人们的挥手渐渐远去,大家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每个人都挤在窗口贪婪地望着车窗外的一切,仿佛要把这一切定格在脑海里,永远地记住。到了汉口站,又有更多的支边青年在这里上车,场面更加隆重热烈。市领导亲自送行,老市长刘惠农讲话,勉励大家要扎根边疆,做又红又专的革命接班人,不要辜负了家乡人民的期望……大家的心又一次沸腾了,请父老乡亲放心,江城儿女都是好样的,我们一定会干出让你们满意的成绩的。
再见了江城!再见了武汉!
二、在火车上
火车离开了武汉,我们告别了江城。踏上了去往西北边疆的征程,因为我们乘坐的是一趟武汉至乌鲁木齐的专列,没有时刻表,走走停停只能见缝插针。车上绝大多数人是第一次出远门,加上车上带队的领导生活安排得很丰富多彩,大家也就乐得一路观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优哉游哉,一路上欢歌笑语,故事不断。车过了武胜关,天完全黑了下来,我们也彻底地离开了湖北,大家的心也渐行渐远,真正地背井离乡了。在晚上,这趟车大部分是硬座,只有少量几节硬卧安排给身体不适和有病的同志睡。大家就靠在椅子上,或者趴在茶几上睡一下,虽不是很舒服,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点困难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天一亮,洗洗脸,又精神饱满的有说有笑,种满了活力。
车越往西行,就越觉得窗外的景色不如江南山青水秀。过了陕西,荒凉的感觉就更浓了。车在甘肃行驶的时候,几个小时看到的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不毛之地,令大家的心也慢慢沉重起来:到了新疆该不是这个样子吧?有的人甚至都哭了。车到了甘肃一个叫疏勒河的地方,听说要给正点的列车让道,车要在这里停六个小时。因为是白天,为了稳定和活跃大家的情绪,带队的领导就组织大家在车站一个空地上联欢。临时凑的节目,有独唱、器乐独奏、还有人唱了湖北道情……也有人到离车站很近的小镇逛了逛,看到的情景,确实很落后,人们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的,目光呆呆的,眼睛瞪的老大,看着我们就像是天外来客一样。还有很多小孩,大的十二三岁小的有七八岁,有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上身穿一件不合身的烂衣裳,下身则光着,多数孩子身上都是一丝不挂,甚至有些女孩子也是这样。他们围着列车,不知是看人还是要什么。贫穷和落后震撼了大家,很多人不忍心看到这些,就把车上还没吃完的东西分给了他们。有水果、面包、鸡蛋,还有香肠等。孩子们高兴地抢了起来,人越来越多,因为怕出事,领导禁止大家往下面扔东西。但那些孩子们久久不愿离去。车子开动后,大家对这里的所见所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谈起这事,大家都还感叹不已。
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经历就是火车过乌稍岭,那是一个很大的风口地带,平常天气好的时候都是七八级大风,要是天气坏的时候就更厉害了。火车通过的时候需要两个机头才行。因为是白天的时间,看见窗外风沙滚滚,不远处就看不清景物,车上广播事先就告知大家,过风口要关好车窗,以免发生意外。有人出于好奇,想看看窗外到底有多大的风,谁知刚把车窗打开一点,猛烈的狂风就把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席卷一空,甚至把装满一杯水的茶杯都卷跑了,大家赶忙关上了车窗,惊吓不已,真正领略了一下狂风的厉害……
就这样,火车一路走走停停,经过了一个星期的翻山越岭,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于1965年9月23号清晨抵达了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的首府――-乌鲁木齐。下车后看到的一切,大家的眼睛为之一亮。适逢自治区准备迎接成立10周年庆典,到处悬挂着彩旗,标语,街道整洁干净,人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多姿多彩,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看得是那么的鲜艳和新奇,人人脸上带着笑容,仿佛是在热烈欢迎我们这一群年轻人的到来。大家的精神振奋起来,新鲜和好奇暂时让我们淡忘了对家的思念。离开车站,我们整队到七一酱园厂这个地方停下,说是要等汽车来把我们送到工作和生活的地方――莫索湾二场(现在的148团)。
三、初到莫索湾
因为有一天的车程,领导指派我和另外两个人坐了一辆英吉普去白花村饭馆运回了很多干粮,每人发了两个。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新疆特有的食品“馕”。虽然不习惯这种食品,但大家还是装上了,过了不久,车来了,清一色的美国“大道奇”,据说是朝鲜战场上缴获下来的战利品,方向盘都是右置的。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不停地向路人招手,路人也热情地向我们招手。走了很长时间,总的感觉是地广人稀。渐渐地天黑了下来,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不免心情又有点急躁起来。沿途黑乎乎的,只有汽车的灯光一辆接着一辆。开了一会,汽车停下来,告诉大家前面就要到莫二场场部了,请大家做好准备。果然,看见不远处灯光闪耀,本已疲惫的大家顿时来了精神。车到跟前,看见高高的白杨树两旁站着欢迎的人群,我们也高唱着“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歌声回应着。下车后,大家拿着各自的行李,来到一个空旷的大房子,经过简单的安顿,就地开饭,八个人一围,中间一个脸盆里装着肉菜,热气腾腾。饿了一天的大家也来了食欲,蹲在地上就吃起来了,白面馍随便吃,虽然简单,但我们吃的很香。。
休息了一晚,大家又恢复了活力,吃过早饭就三五成群的四处转转,看到的一切既新奇又失望:有的是四周的平静与冷清,而少了都市的繁华和喧闹,有的是农场人那质朴纯真的笑脸,而少了城里人那形形色色的众生相,有的是宽阔的条田,蓝蓝的天,而少了那窄窄的巷子、密密的房子。一切的一切,反差很大。绝对是两重天。但既然来了,就没有什么后悔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来就是建设和改变这里的。大家认识清楚了,心也就定了,所面对的也就能从容对待了,当时我们的思想虽然没有那么复杂,但凭着年轻人的热情也就能很好地面对现实了。
经过了两天的休整,我们来到莫二场的221名武汉支边青年就被分到了一营和二营的一、三、四、五、七、九等六个连队,开始了人生崭新的边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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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熊昌金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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