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索菲亚大教堂变身清真寺，正在全球引发一场​宗教大战

作者 | 方君翊 首发 | 思想潮

一座千年教堂的变动，正全球引发一场宗教大战。导火索，是位于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2020年7月10日，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宣布，伊斯坦布尔举世闻名的圣索非亚大教堂（Hagia Sophia）博物馆将改建成清真寺，并宣布，将于7月24日在建筑物内举行第一次穆斯林祈祷。

埃尔多安的这一举动，立即在西方文明世界引发一场八级强震！

它的背后，是如涟漪般不断扩大的宗教争端……

世界上最伟大的古迹

圣索菲亚大教堂，是位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一座巨大建筑奇迹，始建于大约1500年前。它就像巴黎的艾菲尔铁塔，或雅典的帕台农神庙一样，是这座国际都市的永恒象征。

公元532年至537年间，在罗马皇帝查士丁尼一世的命令之下，圣索菲亚大教堂拔地而起。其设计师，是希腊几何学家米利都斯和特拉勒斯。

彼时，我国正处于北魏与南朝交替之际，纵观世界历史，能像圣索非亚这样，完整保留至此的历史遗迹，可称得上寥若晨星。

圣索菲亚大教堂，不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拜占庭式建筑，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古迹之一。

其巨大的圆顶结构，在千年来如同沉默的见证者一般凝视着世人，守候着金角湾港口和君士坦丁堡中心的潮起潮落、人来人往。

宗教政治下的牺牲品

遗憾的是，在土耳其政府的这一举措下，该世界文明瑰宝级别的建筑遗址，也许将会成为宗教政治下的牺牲品。

《经济学人》杂志中对大教堂的改建用不无痛心的语气评价道： “工人们将乏味的穆斯林木制传教讲台挤入教堂中殿的角落，将朝拜墙放入附近的门廊，拉下面板和屏幕以遮挡拱顶和圆顶上耀眼的13世纪基督教壁画，并在大理石上铺开红地毯以供未来的信徒朝拜。”

由此可见，尽管土耳其政府表示，未来作为清真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依旧会开放给所有人参观，但能否欣赏到教堂博物馆原本同时包容基督教与伊斯兰教文化、独一无二的模样，抑或是只能被迫接受“穆斯林式”改造后的风貌，答案则不言自明。

某种程度上，圣索菲亚的“社会性死亡”事件。

与遭大火焚毁的巴黎圣母院大教堂不同，圣索菲亚大教堂这次遭遇的“社会性死亡”，其中的藏品并没有受到破坏和遗失，却可能在宗教政治的作用下，被人为地部分掩藏。

环保主义者和艺术史学家就对圣索菲亚大教堂内的中世纪马赛克装饰表示了深刻的担忧，因为这些马赛克刻画了基督教中的神话家族和帝国基督教皇帝的肖像 ，而这种与伊斯兰教互相冲突的装饰，接下来很有可能被穆斯林们要求掩盖，导致其再也无法完整地发挥其本该有的继承历史文化的作用。

比起巴黎圣母院和巴西国家博物馆的“物理性毁灭”，这种被刻意掩藏、篡改的“社会性毁灭”，才将会是圣索菲亚作为世界文化载体最大的悲哀。

埃尔多安的真实意图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现状，其实是宗教争端下的必然结果。

圣索菲亚大教堂在基督教世界的中心屹立近一千年，一直是基督徒心中敬仰和向往的宗教圣地。

1453年，奥斯曼帝国穆斯林征服土耳其后，圣索菲亚大教堂被用作清真寺，宣誓了其主权和统治权。它于1935年世俗化为博物馆，并延续至今。

围绕圣索菲亚大教堂究竟隶属于哪个宗教的纷争，数百年来从未停歇。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认为，将其由博物馆恢复为清真寺，代表了许多土耳其人的意愿。

而由此引发的宗教争端也愈演愈烈。

东正教教堂的精神领袖巴塞洛缪公开发表声明，圣索菲亚大教堂改建成清真寺，将使世界各地数以百万计的基督徒失望，因为它一向都是穆斯林和基督教徒双方共同崇拜的地方。

希腊外交部也公开谴责这种转变是不可接受的，并且侵犯了圣索菲亚大教堂作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的一部分的地位。希腊文化部长莉娜·门多尼认为：“总统埃尔多安为土耳其选择了文化上的孤立。”

有人说过：“在拜占庭历史上没有发生与圣索菲亚教堂无关的事件。”

这句话，体现了在西方宗教历史上的地位。它不仅见证了土耳其历史文化的精髓，也如同北京的故宫和长城、埃及的金字塔与人面狮身像一样，代表了整个国家时代直到今日的变迁。

它曾经是基督教的伟大象征，表现出优于异教和政治联盟的优势，而后通过征服，成为伊斯兰对世界的统治合法化的代表。

在土耳其世俗化之后，它同时成为了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博物馆。在某种程度上，圣索菲亚的存在诠释了宗教信仰平衡的可能。

而如今，这种平衡被人为打破，这不仅是对土耳其世俗主义的挫折，促进了伊斯兰教民族主义的发展，也是对土耳其与西方结盟基础的一击。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这次改建，也是宗教政治下的牺牲品。土耳其的主要政党包括正义与发展党、和平与民主党、共和人民党、民族主义运动党等。

埃尔多安所属的正义与发展党，是一个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带有强烈的宗教色彩，它的理念，是带领土耳其人找回自己作为穆斯林的身份认同。

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的一点是，在最近的土耳其地方选举中，正义与发展党所获支持率并不乐观，而后以埃尔多安为首，积极促进圣索菲亚大教堂成为清真寺的努力便屡屡被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在穆斯林数量庞大的土耳其，这种努力显得目的性极其明确。

可以预料的是，在成为现代清真寺后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将逐步沦为穆斯林掌控下的信仰宣传圣地。

有学者认为，尽管为穆斯林建立礼拜场所，是尊重宗教信仰的行为，但为了做到这一点而取消具有高度历史意义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博物馆，则不得不让人感觉，这更像是一种积极消除所有与伊斯兰信仰无关的学术和文化尊敬的方式。

而警惕这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宗教文化传播方式，无疑是圣索菲亚大教堂事件后为世人敲响的又一警钟。

一座千年教堂，

象征的不仅是宗教文化信仰的继承

更是对前人在建筑、绘画、文学

等各方面艺术造诣的见证

仅仅为了宗教与政治上的争端

就牺牲掉一座文化瑰宝传承历史的意义

无疑是这个浮躁的、争权夺利的时代中

让人感到心痛的一曲文化悲歌

百年后的历史该如何书写

我们留给后人的，

会是仅有一家之言、冠冕堂皇的书册，

还是由不同的思想信仰冲撞出的交响乐

将交由而今世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