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控间谍撤诉后又解聘 这发生在一名美籍华裔学者身上

陈霞芬

近年来，美国政府极力渲染中国经济“间谍”的风险，2013年，司法部根据《经济间谍法》提出的诉讼数量增加了30%，其中超过一半的案件与中国有关。

在接受了近一年的“间谍”不实指控折磨后还被解聘，这发生在一名美籍华裔科学家、美国政府雇员身上。

无征兆的指控

2014年10月20日，59岁的陈霞芬像往常一样，开车前往位于俄亥俄州威明顿市的美国国家气象局，她在那里主要负责预测俄亥俄河沿岸的洪水威胁。几天前她刚从中国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但她表示在走向办公桌的时候，没有觉得跟平时有什么不同。然后，她的上司叫她过去。

一走入上司的办公室，一扇后门打开了，六名FBI特工走进来。

这些特工指控陈盗取密码，下载与美国水坝相关的信息，并在与中国高层官员会面一事上撒谎。

她被逮捕，戴着手铐从同事身旁走过，而后被送往40英里以外的代顿的一家联邦法院，她在法院得知自己面临25年的监禁和100万美元的罚款。

陈霞芬的生活从此天翻地覆。她被停薪停职，在中国的家人需要凑钱支付辩护费用。她的朋友和同事都表示不敢去看她。电视台的车停在她位于威明顿郊区的住所外，等着将聚光灯投向这个光天化日下潜伏的“外国间谍”。

“我睡不着，”陈霞芬接受采访时说。“吃不下。几天下来什么也没干，只是哭。”

五个月后，这种折磨突然结束了。2015年3月，也就是在她本该接受审判的一周之前，检方在没有给出理由的情况下，撤消了所有针对陈霞芬的指控。

“政府以为发现了个大案，”审核了该案件的前司法部间谍及计算机犯罪案件检察官马克·拉施说。“问题是事实并不符合法律的要求。”

“间谍行为”

陈霞芬是一名出生在中国的水文学家，后来入籍成为美国公民。她于2007年接受了俄亥俄州国家气象局的这份工作，也曾因为自己的政府服务工作而获得嘉奖，但现在她被怀疑是中国间谍。

陈霞芬每年会回北京看望父母，这也是她麻烦的源头。2012年回北京期间，受某位亲戚所托，她联系了时任水利部副部长的同学。双方谈话时，对方提及“自己正在为修缮中国陈旧的水库系统拨款，并且好奇在美国会给这种项目提供多少钱”。

陈霞芬说，那个问题是老同学随口问的，但她却因为不知道答案而感到尴尬。

回到俄亥俄州后，她开始了解更多信息。最后，她给同学发了封邮件，里面有一些网站的链接，但没有和他的问题直接相关的内容。

为了回答老同学的问题，陈霞芬查询了国家水坝数据库。但她当时没有密码。于是，她向坐在临近的工位的戴维斯求助。戴维斯之前已经把密码和登录说明告知了整个办公室，此时又通过电子邮件把密码告诉了她。

她还向老同事，时任工程兵团水务管理部负责人黛博拉·李求助。李让陈霞芬上水务部网站去看，并对陈霞芬说，如果她的老同学还有其他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她。于是，陈霞芬给同学发了第二封，也是最后一封电子邮件，她在邮件中附上了这个数据库的链接，并指出“这个数据库只对政府用户开放”，告诉他如果还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给李打电话。

举报

然而在与陈霞芬互通邮件后不久，李便将她们之间的通信汇报给了国家气象局的上级机构商务部的安全人员。

在黛博拉·李举报她将近一年之后，商务部的两名特工来到她的办公室。他们针对前述的密码和她与那名中国官员15分钟的会面，审问了她七个小时。

当被问到最后一次与老同学见面是什么时候时，她回答道，“是我上次探望父母的时候，应该是2011年，2011年5月。”

去年10月，陈霞芬遭到逮捕。她受到了四项重罪指控，罪名包括她从一个保密的政府数据库——国家水坝数据库——非法下载关于“关键国家基础设施”的数据，以及做出虚假陈述。

这里的虚假陈述指的是她曾告诉特工，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老同学是在2011年，而非2012年。随后，她面临的指控又增加另外四项。

陈霞芬的前同事亚当斯称，他认为她的中国背景产生了影响。“如果是你我，或者其他欧洲后裔借用了别人的密码，”他说，“他们就会说，‘下不为例’。”他还说：“这就是政府对她作为一名联邦公务员的辛勤工作和奉献所表示的感激。太可耻了。”

她于同一天获释，并被迫处于无薪行政离职状态。

撤诉

离审判开始还有一周时，陈霞芬的代理律师要求会见俄亥俄州南区的联邦检察官。

陈霞芬的代理律师说，他问道：“如果她是间谍，为什么要在从中国回来之后，告诉同事‘我在中国见了这个人，他想知道这些信息’？她为什么要告诉中国的那个人，‘这是我老板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她要通过电子邮件获取密码？你会这么做吗？”

他说检察官听进去了。3月10日，在会谈次日，他们撤销了这些指控。

解聘

陈霞芬的前同事亚当斯曾被问到，他是否认为陈霞芬应该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时，他说他很矛盾。“我希望她能尽快讨回自己的工作，”他说。“但是从另一方面考虑，我又希望她再也别回去了。她受到那样的对待，应该小心政府还没死心。”

他的担心果然没错。

本周，美国政府官员表示，他们打算解雇陈霞芬，原因和之前对她提起诉讼的理由有诸多重合。

国家气象局的副局长劳拉·弗格因写过一封信，在信中重复了早前指控的很多内容，并建议解雇陈霞芬，因为“她的行为不值得信任”、“虚假陈诉”、“滥用联邦政府的数据库”，而且“不坦诚”。弗格因没有回应通过电邮发送的采访请求。

这封信写于9月4日，它给了陈15天的回复时间。

陈霞芬的代理律师说，她还没有决定如何回应解雇一事。但他表示：“这怎么可能不是明显的种族歧视？如果陈霞芬最严重的过错是违反了该机构的政策，那么很有说服力的一件事是，提供密码的同事并没有受到处分。”

本周二，陈霞芬表示，得知政府不打算让她复职时，她彻底绝望了。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她说。“他们要夺走我的一切。”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通过法律辩护来再次应对这种伤害，”陈霞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