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长江流域特大洪水中,江西九江是全国抗洪形势最严峻、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348.25万人受灾,直接经济损失114.7亿元
□1998年9月4日,江泽民同志视察九江,并发表重要讲话,总结了“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不怕困难、顽强拼搏,坚韧不拔、敢于胜利”的伟大抗洪精神
□1998年大水之后,九江市干部群众团结一心,以伟大的抗洪精神重建家园、加快发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本报多位记者1998年曾赴九江,深入一线报道抗洪救灾中涌现的动人故事。如今,他们沿着当年的足迹重访故地
搬入新居的杨平英一家乐融融。记者 屠知力 摄
杨平英还珍藏着记者拍摄的以她们当年受灾情景为主题的赈灾招贴画,告诉女儿长大了要报答社会。记者 屠知力摄
5年后再聚首,记者(中)与孩子们合影留念。林国光摄
“我们安居乐业了!”——再访杨平英一家
8月12日上午8点30分,我坐上从南昌到永修的中巴。“半个小时一趟车,一个多小时就到县城。”售票员高声地吆喝着。车出南昌市区,一会儿就驶上了高速公路,直奔永修。车窗外,一片片绿茵茵的草滩、一幢幢规划有序的移民新村,不时从眼前掠过。
1998年8月,我在这条道上往返过多次。那时,公路两旁一片泽国———圩堤、村舍、田地尽数没在水中。辽河大堤成了数百户受灾群众临时的家,有上千村民在此落脚。我就是在辽河大桥下的一个灾民点,第一次见到了杨平英和她的双胞胎女儿晶晶、玲玲。
“家给淹掉了”
当时,我坐车搭船,顶着39摄氏度高温来到永修县立新乡采访,在堤上的帐篷里,看见杨平英正抱着未满周岁又在发高烧的双胞胎女儿,满脸焦虑。晶晶两眼直盯着我这个陌生人,玲玲则疲惫地低下了头。杨平英望着帐篷外的洪水,无奈地说:“我们的家给淹掉了。”面对她们急需获助的景象,我按下了照相机的快门。
晚上,我继续在大堤采访。远处不时传来被洪水浸泡后房屋倒塌的轰鸣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听了让人阵阵揪心……有一种扎根于受灾群众心底的精神在激励着我。那就是没有沮丧,只有坚韧:无论经过多少磨难,决不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从不放弃希望———“房屋倒了等水退了再盖,庄稼淹了明年再种。”告别时,杨平英的丈夫淦娥凤平静地说:“受了水灾,我们还有饭吃,政府不会忘记我们的。”
抗洪结束后,华东各界都展开了为灾区群众筹集款物的行动,我为杨平英母女摄下的照片被选作上海市募捐活动的宣传主题画。双胞胎的病情也一直让我牵挂。1999年3月,通过人民日报华东分社联系,在上海慈善机构帮助下,1岁多的晶晶、玲玲又专程到上海治病。
“再也不担心水患了!”
今年8月12日下午,我在昌九高速公路边的一个移民新村找到了淦娥凤,杨平英不在家。灾后,中央拨款17.76亿元,在九江沿江濒湖地区实施了规模宏大的“平垸行洪、退耕还湖、移民建镇”工程。立新乡被列为全国第一期移民建镇重点,共投入资金6700万元,安置了5755户村民。杨平英家搬入了新村,新居前是一片草滩地,后面紧挨着高速公路。淦娥凤高兴地说:“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水患了!”
新屋有上下两层,100多平方米。淦娥凤家用上了电话、电视、电扇。已经6岁的晶晶在客堂里写字,玲玲在卧房看电视。“还有18天,我就要到县城小学上学了。”晶晶对我说。
问起现在的生活,淦娥凤说:“离县城近了,移民新村路也修通了,交通方便了,我们也闲不住,到县城找点事干。”夫妻俩都在县城打短工。“家里3亩水稻,下个月就收割了,打工的钱用来零花。”
坐了半个来小时,杨平英也骑车回到了家,特地为我倒上了糖茶,煮了鸡蛋。问她住新居好不好,她说:“感到安心了。以往老屋地势低洼,每家都要备一条船,以防不测。雨天家里也是满地泥泞,也要穿着水靴、挽着裤腿出入。”
车溪村支书杨柞宇说:“1999年底,村里370多户人家全部搬到了移民新村。要说变化,村民的观念也在变。离城里近了,经济收入也多元化了,村民的收入也增加了。”(记者/屠知力)
又见江洲
8月12日,带着对5年前那场洪水刻骨铭心的记忆,我重新来到了江西九江。
这一天,恰好是1998年九江长江干堤4—5号闸决口沉船堵口成功之日,留下了’98抗洪画卷中最生动、最壮丽、最难忘的一幅画面和撼天动地的伟大抗洪精神。弹指一挥间,5年的时间就在历史的长河中悄然逝去。沉舟侧畔千帆过,5年来的九江,在移民建镇、大堤整治、招商引资、县域经济、城市建设、精神文明等方面都有了令人瞩目的变化。
沿堤而建的幢幢新楼,让记者难以找到当年路
江洲是与九江市郊隔岸相望的长江孤岛。1998年8月4日深夜,江圩被洪水撕开一个495米长的口子,69平方公里的江洲镇顷刻一片汪洋,3万余居民转移到断断续续的圩堤上。
躲避洪水的孩子们,曾给在一线采访的我留下了许多深刻的印象。1998年8月22日,蔡洲村灾民窝棚中聚拢的四五个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问他们最怕什么,竟然没有一个说是洪水、酷热和饥饿,而是异口同声说:“蛇。”后来我才明白,洪水袭来后一片汪洋中难得的陆地,夜间其实也是青蛙、蚯蚓和各类爬虫的避难所,它们甚至占据了圩堤上所有能栖息的地面。
1998年8月27日,我在本报华东新闻发表的报道《洪水会使我们警醒吗———江西灾区见闻》中,曾记下这么一句:“8月22日在九江县江洲镇灾民聚集的圩堤上,记者说服黄飞飞的妈妈,尽快把几天低烧不退的9岁的黄飞飞,带到3公里外的义诊点看病。”
如今,四通八达的高等级公路取代了5年前的泥泞小路,为了寻找当年那位急待治病的女孩一家,我用了整整一个上午。当年在茫茫汪洋中乘船十几分钟就达到的地方,如今在一望无际的棉田中周折多时,仍找不到目的地。
江洲镇34公里长的圩堤内侧,看不到任何的危棚简屋,让人眼前一亮的是沿堤而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楼房。灾后,政府给每户水毁家庭补贴1.2万元建起一层楼,一些恢复较快的家庭在政府出资构建的楼层上又加盖了一层。小岛还架上了高压电线,农户家安上了自来水,目前正在整修15公里的干堤公路,到处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
“日子在一天天变好”
在圩堤上没有找到黄飞飞家,记者又转弯抹角找到蔡洲村村支书黄梦龙,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四处打听这些孩子的住处。当他在17组下车询问时,记者一眼就发现了那群孩子:黄飞飞、黄炜炜、黄翠翠、叶志刚。
5年,没有给这些孩子的容貌带来太大的变化。除了两个女孩长高了些外,黄炜炜和叶志刚虽已是三年级的学生,看上去还是当年的模样。记者拿出当时给他们拍的照片,这些孩子才蜂拥而上,兴奋地指点着、高喊着。显然,孩子们对5年前那场给他们家园带来灭顶之灾的特大洪水也是一片茫然。经过记者反复提醒,下学期要上初二的飞飞才若有所忆:“大家都住到路上了,四周都是水。”
而从40岁的父亲黄修春满脸深深的皱纹上,仍然可以感受到当年那场洪水给这户4口之家带来的磨难。大女儿黄琴琴下半年要上高中,飞飞也要上初二。为了重建家园和供女儿读书,黄修春一家种了18亩棉田,5年来依然没有积攒下太多的家当。但他对今后充满信心,“日子在一天天变好”。
大水后,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多了。叶志刚的父母几年前去了广东打工。只有5亩责任田的黄修春家去年从邻居那里承包了7亩地,去年12亩地仅棉花收入就有1.6万元,加上冬季油菜籽收入,生活还是宽余的。
时时给人意外的惊喜
1998年后,九江市开展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江湖堤防整治和湖区移民大搬迁。5年来,国家先后投入19亿元用于九江干堤整治,投入18.4亿元移民建镇,使九江320公里江河湖堤得到整治,45万沿江滨湖居民完成了大搬迁,退田还湖耕地98万亩。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今后再遭遇1998年那样的洪水,九江长江干堤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曾让许多人流下无数汗水和泪水的九江,今日重逢时竟然让记者感到有些陌生了。5年前只有火车站和市行政办公中心两幢建筑的新区,如今高楼林立。一片安居乐业景象的九江城,时时给我意外的惊喜。去年,全市实现GDP263亿元,比1998年增长55.6%,财政收入23亿元,年均增长8.1%,农民人均纯收入增幅列江西省首位。今年上半年,九江克服非典影响,GDP和财政收入分别增长13.8%、20%。
曾被洪水冲垮的土堤处,已树立起坚固的钢筋水泥大坝,除了一望无际的棉田中还存有当年破圩时留下的一条长舌状砂石滩,已看不出5年前任何的受灾痕迹。“2002年,湖区移民人均纯收入达到2526元,比1998年增加700元,比非湖区群众高出25%—30%,实现了温家宝总理提出的‘确保移民迁得出、稳得住、富得快’的要求。”九江市委书记刘积福说。(记者/邓建胜)
作者:
邓建胜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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