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海:中国崛起与民间情绪的发酵
2009年03月26日 09:25凤凰卫视 】 【打印已有评论0

民间情绪需要怎样的梳理?

何润锋:欢迎回到《时事开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不高兴》已经成了外界观察中国民族主义情绪的一个争议性的文本。有外国媒体甚至把它和中国威胁论直接或者间接的挂起钩来。相关话题,我们继续请教邱震海先生。

邱先生,您刚才也提到了这本书的内容,或者它的核心价值观也好,有是也有非,究竟哪些是是?哪些是非的部分呢?

邱震海:对,这就是需要我们来细心的一个梳理,我觉得无论是通过这本书,还是通过这本书折射出来的,其实在你我可能每一个个体的心目当中,都存在着随着我们大国崛起之后,我们的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心路历程或者心态。其实我觉得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都是一种大国情绪与理性精神之间的关系。

其实这里面有两个元素,第一是大国情绪。随着我们的综合国力的崛起,包括我们的军力,包括我们整个的心态,从原来往下走的心态,到现在往上走,在我们的国民当中,慢慢的在建立起一种大国情绪,大国的心态。

我认为大国心态本身是很正常的,谁不希望中国是一个大国?谁不希望中国是一个崛起的大国?是吧?包括一个很细小的例子,我们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中国海洋战略,中国海军战略,中国要造航母,我们的海军要不断的走出去。我想这个话题如果放在两三年前,大家可能还有争议。现在我想已经没有人否认中国的海洋战略要走出去,中国的海军要走出去,中国需要拥有自己的航空母舰,我认为这都是大国心态非常好的一个表现。

但是与此同时,这种大国心态,它背后一定要有另外一个东西跟它相平衡的,就是理性精神。一个没有理性精神相平衡的大国情绪,或者大国心态,必须坦率的讲,某种程度是存在风险的。这也就难怪国际社会,无论是西方带有什么样的意识形态,或者战略利益,或者恐惧,它认为在一种没有理性精神背后的大国情绪,或者大国心态是有危险的,从我们自己来说,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我认为,所有的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态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大国情绪与理性精神,能不能平衡?大国情绪如何能够做到不光光是民族主义的,或者极端民族主义的代名词?理性精神如何才能做到不光光是倾西方的代名词?因为现在在我们的国民和知识分子当中,一谈民族精神,一谈大国情绪,很多人就会说你这是民族主义情绪,我认为这是错的。为什么一个大国心态就是民族主义情绪呢?只有是一个没有理性精神相陪伴的大国情绪,才是极端的民族主义。

同样有一部分所谓的民族主义情绪的朋友们说,凡是具有理性精神的就一定是倾西方的,同样也是错的。西方的价值观,当然在过去几百年,它已经成为全人类共同精神财富的一部分。但是关键问题,西方它也有它的傲慢,它也有它的偏见,它也有它成长当中的缺陷,如果我们能够跟西方站在一个人类共同的屋顶上,来审视你我之间共同的问题的话,我觉得我们就不是站在自己的个人的小圈子,而是站在人类共同的立场上,所以理性精神,它不可能也不应该是纯倾西方的代名词。

所以我想,当我们讲到大国情绪不应该是民族主义情绪的代名词,当我们讲到理性精神不应该是倾西方的代名词的话,其实我们在探讨一个非常深层的问题。当我们国家走向成熟的、崛起的大国的时候,我们的国民的集体的精神状态,是不是一种成熟的状态。

必须承认在一个国家,尤其是后发国家,尤其是亚洲国家,我们知道亚洲在最近四五百年,集体的衰败了,然后先是日本,等一下我会马上讲到日本明治维新,它是第一个亚洲现代化崛起的过程。

如果说中国改革开放30年,是第二个亚洲大国在走向崛起,那么在后发国家崛起的过程当中,民间尤其是知识分子,它也有一种正常的,但是是一种集体的内心的骚动,这种骚动我认为是很正常的。一开始当大家每一个人都追求物质利益的时候,这种骚动不会出现的,那时候每个人都为赚钱的本能所填补了心胸。但是当钱赚到一定的时候,有一些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他会站出来,他说这个国家、这个社会某些地方出了一些问题,我们应该有一些大的目标,有一些大的追求,我们跟西方国家应该进行重新的定义,我认为这种内心的骚动是很正常的。

但是关键仅仅骚动,它不是一种成熟的表现,成熟的表现是必须由理性精神去梳理的,而且不光是几个知识分子,不光是《中国不高兴》的几个作者,也不光是你我之间大家集体的梳理。而是如果能够全体知识分子一起来梳理的话,我想这种正常的内心的骚动,就会走向一种全民精神的成熟。

而全民精神的成熟,一旦全部,或者部分实现之后,我们的大国情绪和我们的理性精神,就能够得到比较好的一个平衡。那个时候,其实我们之间,我们内在自己的困惑,以及西方国家,不管它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对我们所谓的中国崛起,中国无以形容的指责,一切都可以荡然无存。我们也有一个足够的制高点,来跟他们进行理论。

所以我认为看这本书,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我们就不会为这本书里面,一些似是而非的观点,而感到很情绪化的,跟他们去争论。

相反,我们首先要肯定似是而非,是的部分。他是提出了一些问题。看到了中国在目前发展进程当中,已经出现了很多问题。所以他们会提出,内争人权、外争族权。对内我们要有人权,对外我们要有族权。虽然按照我们一般的说法,不一定会用这样的表达,但是我认为,其实他们是看到了一些,我们这个社会在前进的过程当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包括他们对现代知识分子,对当代知识分子的批评。他们认为,就刚才我说的,知识分子或者被一些金钱所压跨了自己的脊梁骨,或者成为完全倾西方的一种代名词,而没有一种真正、站在自己民族利益上的。

但请注意,我认为这种民族利益上,不光是站在纯粹我们民族利益上,而是能够站在一种整个的、全人类共同的高度等等。所以我认为他是提出了一些问题。同时也反映了许许多多,现在我们民间的情绪。同时最主要的,他还提出了一些设想。

我认为这些设想,都是属于似是而非,是的那部分,我们不应该予以否认的。比如说当他讲到对民族和国家认同的时候,那种所谓新爱国主义等等。我认为他对于我们整个年轻一代,在我们整体的国家往上走的时候,那种自豪感,那种情绪,他是予以了比较足够的一个肯定和定位。

当然这个背后,等一下我要讲到,似是而非的,里面非的一部分。年轻一代,所谓的不高兴,中国年轻一代不高兴,这种不高兴作为年轻一代,他自己也应该有意去梳理,到底是什么样的不高兴?包括中国重新定义与西方世界的关系,如果说过去我们是昂头看西方,现在我们是平视西方。那么是不是有一天,我们要做到俯视西方呢?等等。

里面他也讲到,希望中国有一种独立的民族认同感,不在人云也云,不在跟着西方的后面走,我认为都是对的。但是是不是一定要做到,像书中有些作者说的,要跟西方世界,有条件的决裂,全面摊牌,我觉得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同时是不是一定要持剑经商?

当任何一个国家在发展、崛起过程当中,都要以自己一定的国力、以一定的军力做后盾。但这是不是意味着持剑经商?如果说持剑经商,我们只是取他以国力和军力做后盾个这个正面的元素的话,那么他的另外一种负面因素,在过去几百年,所有大国崛起过程当中,我们已经看到了。这种持剑经商的另一种负面效果,是不是也要成为我们未来崛起当中的,一种必然的逻辑?

所有的这些,我认为都是可以去思考的。包括一个大目标,一个永恒不变的价值。我认为中国发展,一个大国崛起,需要一种大的目标。但是后来也有作者希望,能够呼唤英雄国家,呼唤英雄集体,希望有一些民间,如果国家出不了,有一些民间能够出一些英雄人物,带领我们这个国家,走出目前我们这种迷茫的状态。

笼统的提,我觉得这还是似是而非的部分。如果说在一个国家没有集体精神,全民集体的精神成熟的情况下;没有理性精神相伴随的话,那么这个英雄人物,不可避免的会存在相当大的风险。过去在欧洲的历史上,希特勒、俾斯麦,他们都是一些英雄的人物。

所以所有的这些,我认为,还是一言以蔽之。它有似是而非,里面有是的部分,同时也有一些非的部分。同时我觉得他这里面,可能对自己,对国家都提出了某种期待。那么这个期待里面,也包含了两种不同的元素。一种是正面的,一种也有矫枉过正,一不小心,走向另一个极端。

关键问题,我们是要肯定似是而非里面,是的一部分,对后面非的那一部分,我希望,不光是通过你我,而且能够在我们全民知识分子,这个整个阶层当中,能够有一种理性的梳理,能够有一种公开和开放式的一种讨论。我想其实对于,也许我们过了十几年、二十年,再重新回过头看2008年。我们目前这个思想史的状况,也许我们会厘的更加清楚一点。

何润锋:所以说中国人的这样一种大国情绪的崛起和发展,您刚才说了,有它积极的一面。但是你认为应融入更多的理性的元素来加以平衡,否则的话,它容易走向膨胀,乃至于导致整个世界结构和情感结构的一种无序状态。

究竟这样一种自我调节,有没有外部经验可以借鉴?我们先休息一下,广告之后,继续《时事开讲》,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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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时事开讲   编辑: 贾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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