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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治军“务实、进取、沉稳、坚定”

凤凰网评论独家对话全林远

网友评论() 2013.11.11 第4期 总第4期 连线主持人:孔德继

“听党指挥”它是我军最重要的政治纪律,最重要的政治原则,也是我军的军魂。

冷战时军备竞赛,美国人比苏联人的投入还多,为什么美国没垮苏联垮了,就是因为美国军民融合做的比苏联好。

建设海军是整个军队建设的投入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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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召开之际,凤凰网评论约访各方专家,解读中共领导集体的执政逻辑、执政重点和执政智慧。正如专家所言,改革是中国发展的秘籍和法宝。让我们共同期待明天,拥抱明天。

本期嘉宾:国防大学教授全林远,为您解读“军队建设思想问题”。

凤凰网评论:习近平总书记上任以来特别重视军队建设,在11月份十八大结束之后12月份21号,中央军委就加强自身建设,颁布了“十项规定”。2013年7月份习总书记在中央军委的专题民主生活会上又提出了对军队的“五点要求”。您如何看待习总书记这两个非常重要的治军策略?

全林远:这次习总书记对中央军委提出的五点要求非常重要。虽然他整个讲话主要还是针对军委领导,但对全军的建设有非常重大的指导意义。

“听党指挥,政治坚定”是军魂

凤凰网评论:五点要求第一条就特别强调“听党指挥,政治坚定”,这一条是不是对整个军队的意义非常重大?

全林远:“听党指挥”它是我军最重要的政治纪律,最重要的政治原则,也是我军的军魂。

实际上它是从建军一开始就主抓的一条,是军队建设的一个重大原则。红军建设之初,秋收起义结束以后,上井冈山之前毛泽东在三湾改编时有一个非常的措施就是支部建在连上,当时是军阀混战,整个旧中国是军阀混战,有枪就可以当草头王。无产阶级军队建军区别于旧军阀的重要一点就是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也是建军的一个根本原则。它使无产军队区别于过去军阀的旧军队保证党指挥枪,保证军事手段服从党的政治目标。这也是保证军队在整个革命战争年代能够取胜的一个最根本的政治保障。不能像旧军阀一样,谁枪多谁就当头,谁就当王,谁就决定军队的走向,这是不能保证无产阶级军队最终实现目标的。

当时中间也出现过一些曲折,比如张国焘带领一四方面军会师的时候,一方面红军过湘江的时候损失惨重,到了一四方面军会师的时候,一方面军也就剩了一两万人。而张国焘当时有七八万人,他就想要另立中央。能不能够坚持原则也是保证军队从当时弱小的红军变强的一个根本性的政治原则。

党夺取全国政权以后,建立新中国以后,仍然坚持这样一条原则。这条原则的最主要目标就是保证党由一个革命党变为一个执政党,对于保证执政稳定性非常重要。它可以防止任何个人野心家掌握政权来改变国家的颜色,或者改变执政的方向。这条制度保证任何野心家不管掌握了多大军权,想改变国家颜色,改变国家的发展方向是不可能的。大家知道“九一三事变”,林彪不可谓层级不高,不可谓掌握的权力不大,但是正是这样一个根本原则,保证军队的任何行动不取决于个人,取决于党委的集体领导,这样就保证整个国家执政的稳定性。

从历史上看是这样,从现实看应当更加重要。因为当前来中国面临着一个非常错综复杂的形势,整个国家、整个党、整个社会面临这样一个形势。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现在面临两个“前所未有”。机遇前所未有,挑战也前所未有。而且现在机遇都内含在挑战中的。想抓住机遇必须面对挑战,直面挑战才能够真正把握机遇。现在中国面临一系列严峻的挑战,既有内忧,又有外患。从内忧的角度看主要是面临深化改革、社会转型的特殊时期,需要保证执政的稳定性,保证执政稳定性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

现在的改革是由易到难的渐进式改革,这个改革一方面使我们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同时它也使深层矛盾积累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随着时间拉长,改革无论是目标还是进程的不确定性也增加了。再一个就是改革过程从各个阶层看,有人受益,有人受损,就使进一步深化改革的共识取得比改革初期要困难得多。改革初期一样改革措施出台,基本上人人受益,所以没有人反对。而现在一项新的改革措施出台,肯定是有人受益,有人受损。想取得深化改革这种共识,难度就增加了。改革是一个先易后难的过程,它在各个领域的改革不是完全同步的。改革的这种结构性差距也使整个制度运行的摩擦矛盾在加剧。

凤凰网评论:您提到改革共识凝聚难度很大,就在去年12月份就提出整风,是不是整风方面大家现在完全可以达成共识?这和作风问题非常严峻是否有关?

全林远:是,现在要凝聚改革共识确实困难增加了。现在要找一个利益平衡点,找一个大家能够共同认同的一个点,你刚才讲的整风就是这么一个点。但是不光是这个,改革经过这三十多年以后,实现公平正义基本上是大家比较取得共识的,以公平正义作为共识的焦点,同时使改革的过程各个阶层尽量实现平衡收益。历史上的经验都表明一个国家在改革和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出现执政危机的可能性也最高。从内忧这个角度上讲,,由于各种矛盾的累计,现在维稳的压力是非常大的。这不光是武警的,部队的压力也非常大。在这种条件下,军队保持与党中央一致,对于维护执政的稳定性是非常重要的。

从外患的角度上看,经过了三十年发展,中国无论是从经济实力还是从军事实力的角度上讲发展是非常快的,这就使得相当一部分国家对中国不放心。中国一进入一个树大招风的发展阶段,所以许多国家对中国不放心。不光是美国,还有其他周边国家,几乎没有一个方向是绝对平安无事。从高速发展必然带来外患这个角度上看,从国家安全的外部压力的角度上来看,国家安全既有内部的压力,又有外部的压力。从外患的角度,从外部安全压力的角度上讲,中国现在压力也是比较大的,主要的几个战略方向,东北亚朝鲜半岛,东海钓鱼岛,南海,还有中印实际上都不是特别太平。第二个就是中国现在进入了一个战略摩擦的高发期。把这两方面结合起来看军队的任务是非常重的,既又内忧又有外患。因此这个时候军队保持和党中央一致对于执政的稳定性是非常重要的。

“能打仗、打胜仗”是要求更是挑战

凤凰网评论:整个二十世纪后半叶的社会变革非常快,近十年中国连年的经济高速增长,实力增强,可能也改变了世界格局。但是中国面临周边的各种领土争端,各种资源问题等等,非常突出甚至棘手。您认为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才迫使习近平提出开拓进取、革新?使得军队善于打仗和能打胜仗这种高要求都成为一种必须?

全林远:军队既有对内的任务,也有对外的任务,但是军队的首要任务是对外的。高速发展肯定导致树大招风,是中国快速崛起必过的一个关。任何国家快速崛起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在当前条件下,应当说军队压力是非常大的,特别是军队第一任务是对外保障国家安全,在这方面任务是非常重的。所以习近平主席在对军委的第二个要求上就讲到,要“能打仗,打胜仗”,是非常重要的。军队打仗战斗力的生成基本上有四个方面,一个是武器装备,第二个就是指挥谋略,或者叫指挥筹划,战略筹划,战略战役等筹划能力;第三个就是体制编制,就是人员应该怎么组合,人员和武器怎么组合;第四个方面就是战斗精神,就是精神力量,觉悟程度,敢打必胜的信心和精神有没有。但是在现代条件下保证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从这四个方面看,之所以现在习主席提出能打仗而且能打胜仗这样一个要求,实际上就是说明军队当前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比如武器装备,军队自主创新能力较弱。从这个指挥谋略上讲,我们指挥传统战争很在行,但是现代战争越来越从机械化战争向信息化战争过渡,现在中国是机械化战争还没完成,又面临信息化战争的挑战。所以部队指挥能力,战略战役筹划能力还是有欠缺的。国防科技大学学校现在就是全军的最高学府了,训练高级军官的地方,但是训练手段现在也在更新。过去就是传统的在图上作业,现在就要兵棋推演等现代化的训练手段。

因为军队的训练和其他的训练还不一样,实践经验更重要。打过仗和没打过仗的差远了。现在受到条件的限制,不可能一天到晚打仗。第三是从编制体制来看,现在基本上是机械化作战水平,停留在信息化作战初期和机械化中期的这样一个水平,所以现在针对编制体制如何调整争议也比较大,能不能完全适应现代化战争需要。再有就是战斗精神应当说是共产党军队非常优良的一个传统。

我是1999-2001年到美国去的,正好是朝鲜战争50周年。50周年有好多的学术活动,我去参加了学术活动。参加过朝鲜战争的美军老兵来参加学术活动会,一听说我是新中国军官,老兵就跟我说中国军队给他留下两点深刻印象,第一条勇敢,顽强,二战时候欧洲战场和太平洋战场来比太平洋战场压力更大,因为日军玩命,但是在朝鲜战场上,中国军队表现那种精神超过日本人。第二条是中国军队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也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像第二次战役典型是十八军的主力不在前方主攻,都到后方去了,中国军队不适应这种打法。而战斗精神,军队筹划能力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武器的缺憾。在未来战争中如何加强战斗精神还是一个大课题。现在的军人大多都是独生子女,如何增加战斗精神,增加战斗意志,提高敢大必胜的信念、精神仍然是一个课题,在这方面也还是有一些欠缺的。

凤凰网评论:中国现在也有自己的航母,但您提出过中国的航母还要增加几艘。

全林远:一般来说,保持具有作战能力的航母最少要有三条,因为航母出航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一般来说要有一条训练,有一条要处于保养状态,有一条战斗值班。我个人认为如果满足现在海军作战需求最少应该有五条。

凤凰网评论:您提出得这个五到六条的目标现在有没有提上计划日程呢?

全林远:现在除了经费也有技术约束,美国现在一共有11条航母,它有一条训练,十条用于作战部署。差别在于中国的航母都是滑跃式起飞的,但是划跃式起飞的作战效能要远低于这种带弹射器的航母。像中国买的瓦良格就是苏联做的,但是做了十多年一直没有解决弹射器技术。目前真正解决这个技术只有美国一家。现在有弹射器的航母,除了美国那11条以外,只有法国有一条。法国那条其实是美国的技术,除此之外都是滑跃式的,包括英国、前苏联还有它们买的二手航母基本都是滑跃式,都是不带弹射器,这种滑跃式航母作战效能比有弹射器的要差得远。美国现在也准备下水的福特号,用的也是电磁弹射,现在希望中国能实现这种跨越式的发展,在新航母上直接能上电磁弹射。现在美国只有一条是电磁弹射,剩下都是蒸汽弹射。而蒸汽弹射经过实战证明是比较成熟的技术。航母的建造就是要找一个平衡点,既要达到一定数量,由于航母花费很大,不算舰载也得上百亿了。

习近平治军“务实、进取、沉稳、坚定”

凤凰网评论:加强自身作风建设十项规定提法都是特别具体化,口语化,这是不是也是对现实的一种反映,还是习近平执政风格的特色?

全林远:我觉得习总书记这几次,特别是这两次重要的讲话体现了他非常鲜明的领导风格,可以归纳为八个字,就是“务实、进取、沉稳、坚定”,务实我觉得跟他的经历相关,他的成长历程跟其他这些高干子弟不一样,他父亲在文革前就被打倒了。所以他是从下放到陕北,从生产队长开始干起。他非常务实、不张扬,沉稳的领导风格跟他的成长经历是有关的。同时他这种领导风格也适合军队建设的基本要求,务实,务实、进取,不能光靠守成,无论是军队还是整个地方,国家,还是社会,光靠守成是不能解决尖锐矛盾的,还需要进取。无论是军委作风建设的十点要求,还是对军委领导的五点要求都体现了这个点。

凤凰网评论:那您认为这十项要求会不会成为后面一些制度改革、制度建设的参照的文件?比如说习近平提出一些具体要求,比如要求不喝酒,这些是不是会导致公众特别关心的军人作风问题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全林远:应当说这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结合一系列要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现实切入点。当然光靠这个现实切入点还是不够的,它不能代替长远的制度建设。部队这几年吃喝风,讲排场,还有一些不良的形式主义作风,还有干部任用的问题。现在干部任用在部队影响可能更大,所以吃喝作为一个切入点可行,但是靠“十不准”、十项规定等可能不能完全涵盖真正的实质问题。军队正因为看到了这个存在的问题,把这个比中央提出的八项规定更严格的这种要求作为非常重要的现实切入点,是非常抓住根本的。但是从长远看,还要有更根本的制度规定和制度建设。比如现在地方一个军官的任用,跟地方干部有一个非常大的区别就是缺少了战争这个试金石。在和平建设时期,没有了战争这个试金石地方军官的选拔比地方干部更困难。地方干部建设搞得好就证明能力强。而部队在和平时期很难体现行还是不行。而且打仗这个事不是靠嘴皮子说,更多是一个实践过程,经验是非常重要。缺少这样一个试金石,如何任用干部、选拔军队干部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再加上其他因素渗透进来,比如腐败、买官卖官等,更没有标准了。像美军高级将领全都打过仗的。纸上谈兵绝对是不行的,历来都是这样。所以这样一些大的问题,如何在体制机制上解决得更好,设计得更好,更贴近实际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凤凰网评论:也那就是这个文件目前也仅仅是开了一个好头?可能在今后几十年的改革和建设当中会有一个非常好的影响?

全林远:习主席也说了“对上负责”和“对下负责”的一致。在战争年代对上负责和对下负责肯定是一致的。但和平年代不用了,只需要对上负责,对下负责没有用了,至少用处不大了。

凤凰网评论:所以要实现对上负责和对下负责相统一肯定也是一块硬骨头?

全林远:是,没错。它是外边环境的一个约束,在这个约束下如果不一致就不可能赢得战争。所以战争逼着你肯定要对上负责和对下负责一致,才可能赢得战争。而在和平时期,可能它约束就不像战争那么硬,它可能是个软约束。这次习主席也提出解决好这个问题才可能真正把军队建设好,这是需要进行深入思考和深入研究的。其实也是在找到一个和平时期更科学更合理的结合点。只对上负责的时候,很难完成上级交给你的任务。必须是对上对下相一致。   

凤凰网评论:现在军队建设的一个背景是和平年代,现实生活中还有一个背景就是信息化社会、网络社会,像现在一些政务微博成为一些地方政府和公众进行沟通交流的很好形式。但是军队作为一个特殊领域还有保密的性质,您怎么看军队的一些干部开微博和网民进行沟通,互动?

全林远:确实军队是有这样的纪律,一般没有经过上级批准不能做这些东西。当然就跟军队的特殊性有关,军人当然要遵守纪律,因为保密就是军队的第一生命,关系到军队能不能打胜仗。第二个方面我觉得要加强军队公关能力,特别是现在很多军队高级军官,中高级军官的公关能力现在确实是比较弱,一遇到电视采访就无措手足,现代战争条件下军人不光是在战场上,掌握舆论优势也是非常重要的。舆论战就是直接作战的一个方式,“新三战”里面其中就有一个叫“舆论战”。现在中高级军官到我们学校来学习,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如何应对媒体,就是提高公关能力。这确实也是要找一个平衡点,既要提高干部的公关能力,又不能产生泄密事件。这需要要通过训练要找一个平衡点,既要受军队约束,又能有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军队建设要广泛吸纳民间智慧资源

凤凰网评论:那国际上宣传这方面上的经验跟中国相比有哪些不同?

全林远:国外更注重舆论战,就是它实际的作战效果。过去中国根本就不知道军队怎么打舆论战,现在舆论战是变成军队非常重要的训练内容,是提高作战能力,提高军官的素质能力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这种新的作战方式过去基本上没有受到重视。所以现在中国也成立了国防部新闻发言人制度,这是非常重要的舆论战的窗口。但是还是跟国外有明显的差距的,新闻发言人无论从能力、口才,在瞬间抓住问题的能力等上讲和国外相比差距还是比较大。再次军人在这方面的知识拓展也是相对较弱的,基本上就是在战役层次以下作为军官训练的主要内容。

同样是国防大学,美国国防大学已经不做这个战役层次的训练了,战役层次是中级以下院校的训练内容。进入国防大学以后就是战略层次的训练,战略层次的训练是从非军事角度,非军事角度来观察军事战略问题的能力,比如经济,比如宗教,打反恐战争实际上宗教因素非常高的。用非军事,宗教的观点,经济的观点看军事战略问题应当说是中国军队训练的一个弱项。当然跟不同国家对军官素质要求水平不一样有关,因为美军是能达到全球作战,没有全球视野,这仗没法打。中国目前主要是立足国内,保卫自己国土,不是到达全球作战。但是从未来长远的发展看这个方面的素质一定要提高。

典型的例子,这次金融危机,美国参联会的主席、副主席,就高级军官全都有著述、演讲谈这次金融危机对军队建设、对作战的影响。而反观中国军队的高级干部,没有一个人能出来说,高级军官的素质差距还是比较大的。从作战这个角度上讲,军事战略能力对中国中高级军官是个短腿。仅从军事战略的角度上来看,其实现在也有一定差距。过去军队有一系列优良传统,但是如果处理不好,也可能成为军队守成的一个包袱。

凤凰网评论:中国不管是从您说的军事作战能力方面,还是军事外的整个社会科学方面,跟美国都是相当有差距。美国军事思想的进步可能与美国有很多智库有关。那中国军事思想方面的研究,现在有没有一些制度的变化?比如说和其他的一些非军事院校专家的合作等等。

全林远:运用民间智库是美军的一个长项。任何一个人,没打过仗也可以提出自己思想,经过论证,如果觉得非常有理,完善以后,下一次可以用于实战进行实验。震撼作战就是两个人提出的,一个是退役的,一个是地方的,使得作战思想更加开阔。随着战争发展越来越不光是军人的作业过程。而且地方军人是纯军人,越来越不适应现在的作战。如果金融危机都不懂就没法打仗了。因为很多甚至是非直接杀伤性武器赢得战争的手段越来越多,军人和非军人界限越来越模糊。在这些方面,中国确实是差距比较还是大。现在也有军队的博士生去到许多知名大学,比如人大,比如中央财大学习新的专业,比如国防经济专业,既扩大了军队的视野,也使地方研究作战。

凤凰网评论:智慧资源。

全林远:对,将智慧资源运用到作战领域中来,运用到军队建设领域里来。国防经济是经济学运用在国防领域的一个学科。现在我们学校开的很多国防研究班,就有大量省部级干部到学校里面来学习,其实也是互动的过程。通过教学也使军队干部和地方干部有交流,这种交流机制现在也在一步一步地提升。

军队和全国、全党的反腐进程相衔接

凤凰网评论:不管是十项规定还是五点要求,都共同提到一点就是对腐败的惩治。最近军队中也有个别高官落马,这是不是也反映出在军队领域也非常重视反腐?

全林远:是,现在从国家的角度上,十八大以后新的中央领导集体非常重视反腐败。因为提高执政能力非常重要的就是顺民意,得民心。人民论坛之前做的那些民意调查基本上最不满意的事不是腐败排第一,就是收入差距拉大排第一,基本上这两个轮流当老百姓最不满意的地方。这还是官方媒体人民论坛做的调研。部队也是这样,国民党垮台也是因为腐败。当时好多人参加共产党并不是因为穷,而是因为国民党太腐败,很多高官子弟几乎在大学是都参加共产党了。如果反腐败做不好,垮台是早晚的事。所以习总书记这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现在更重视这个,我觉得是抓得非常到位。

从军队来讲更是如此。比如当年国民党怀疑一个人是不是共产党,就看他是否太清廉。共产清廉形象就变成党的招牌,军队的金字招牌,是吸引民心非常重要的一点。如果不能做到这个,那不就走到国民党以前走的老路上去了吗?所以对一个党也好,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军队也好,显然是非常重要的。军队高级干部的腐败问题确实非常尖锐。像这次总后的谷俊山,海军的副司令王守业确实真腐败,可以说在整个高官腐败里算比较突出的,而且涉及的人很多,甚至还有更大的官。应当说军委直接抓这个事是非常及时的。但是真正的反腐,光靠抓贪是不行的,从制度上建立一个约束机制更重要,无论军队还是地方。

比如今年的透明国际报告里最清廉的国家是芬兰,芬兰原来也是一个非常腐败的国家,它就做到公开所有官员财产信息,包括军官的财产,网上都有。2012年它排廉政国家第一,全年才有5件官员贪污的事,而且数额都不大。当然不光是信息公开,其他各种各样的措施像打苍蝇、打老虎也非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制度反腐,制度反腐是一个硬仗。当年蒋经国也是,准备廉政,在上海“打老虎”,最后打到了宋美龄头上,最终不了了之了。所以如果只知道打老虎,那肯定是选择性打虎。

凤凰网评论:您提到制度建设是全国一盘棋,还是军队有自己的特别安排?

全林远:它和整个全国、全党的反腐进程相衔接,要孤立地把这个搞好了是不可能的,军队原来是脱离社会的。之所以现在也这么腐败跟整个国家、社会的大环境是分不开的。当然军队也有自己特殊的地方,从制度安排上有特殊的需要,,它的监督可能比地方更难一点。下级服从上级,有时候很多在地方上能行得通的反腐机制,在军队上可能不行,要用别的约束机制。但再好的约束机制也要和整个国家的反腐机制相衔接。特别是习主席多次提到,腐败实际上就是权力腐败,权力要关进笼子里,怎么放进笼子里是制度设计的关键点。

建设海军是整个军队建设的投入重点

凤凰网评论:中国的历史上一直不太重视海权,有非常长一段时间海权问题都是被搁置或者忽略的。这二三十年来越来越重视这个问题,尤其是十八大报告当中提出建设海洋强国的重大部署,您能不能讲讲军队这几十年来在这方面的变化和最新的进展?

全林远: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中华民族作为一个黄土地民族,海洋意识、海权意识确实是它的一个短板或者是弱项。从全球未来发展的大方向看,无论是从经济资源来讲,还是从军事能力来讲,由陆向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大战略发展趋势。中国在这个方面上绝对要跟上世界前进的脚步,才能真正变成一个世界性强国。从经济角度上讲,陆上资源经过人类近代一百多年来的开发越来越相对稀缺,而海洋资源现在确实还非常丰富,人类真正使用的海洋资源还是非常小,因此提高海洋资源的利用能力,是一个世界性强国不能不具备的重要能力,因此十八大提出建设海洋强国,从资源利用的角度上讲应当是中国努力的一个方向。

从军队建设的角度上讲,海军是近年来发展最快的一个军种,但是从作战需求上来讲也是差距最大的一个。现在军队也是多次强调国家的外部安全威胁主要来自海上。现在海军作战能力和维护国家安全需求,虽然说这两年进步非常快,但是仍然差距非常大。这和过去的经济能力也有关,海军是一个非常花钱的军种,海军建设需要两大支撑,一个是高技术的支撑,二是资金的支撑。它比其他军种要求得更高,投入要更大,这两点过去也是我们的短项,过去海军作战战略叫做近岸防御,就是贴着岸边才能打,远处就是陆地航空兵、潜艇、小型炮艇,现在还有基本上淘汰的高速炮艇,但就120吨不可能跑远的。当时叫做空潜快,为什么?技术不行,也没有钱。现在应该说中国逐步具备了这样的能力,因此建设海军应当是整个军队建设的投入重点,无论是技术投入还是资金投入。

所谓近海防御就是我军具有在第一岛链内的作战能力。现在基本具备了在第一岛链内作战的能力,从近岸走向近海,从远期看还要从近海防御走向远海防卫。远海防卫就是在第二岛链内的作战能力,从更远期来看,海军还要走向远洋,所以可以看到海军任务很重。从近岸走向近海,从近海走向远海,从远海走向远洋,从军队作战能力角度上来讲,任务非常繁重,从海洋经济发展的角度上讲,任务也非常繁重,无论是十八大报告还是习主席的讲话中都强调了“海洋意识”“海权意识”。

同时前边也提到过中国和越南的关系,中国不光是靠军队打仗的实力对外扩张。应当说能战方能言和,敢战才能言和。能战就能够为自己不使用军事手段拓展空间,奠定基础。这是一个基础,不然所谓用和平、用非战争手段解决纷争就是一句空话。海禁是中国近代落后的一个起点,从近代以来受欺负也来自海上。不是说你不想打人家,人家就不打你了,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中国还需要继续努力,前边也提到了航母实际上一个综合作战能力,中国航母远洋作战能力现在差距还是比较大的,从拥有航母到会使用航母,再在作战谋划上占上风更是非常长的路。

凤凰网评论:所以军队要随时做好准备能打仗、打胜仗?

全林远:没错,不是说有了好武器就行了,航母就是典型例子。像日本在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航母编队整体作战能力超越美军,但运用航母的能力比美军差,最终还是一败涂地了。现在中国才刚有第一条改建的航母,所远洋作战能力还差得远。

军队改革可归纳成“四个方面”

凤凰网评论:近两年来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包括军队改革,习总书记也多次提到并非常重视军队改革,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您能否介绍一下军队改革方面的进展以及习总书记提出改革这一要求的背景?以及中国军队面临的一些新问题和新要求?

全林远:深化改革是整个国家一个大的战略取向。军队的改革可归结成四个最重要的方面,第一个就是编制体制,比如伊拉克作战,美军单兵在前面看到战场前景和最高统战部小布什看到的前景时间也就差5-10秒,换句话说,最高统帅如果愿意可以直接指挥到单兵,这是信息化作战。,它的基本作战单位就是旅营作战单位,中间全都没有了。一个非常精悍的战区指挥,底下就是旅营作战,但咱们能照搬美国吗?显然不行,因为中国军队的信息化作战能力没有达到美军的程度。对于中国军队编制体制应该是什么样,现在争论比较大。但是这个改革是必须做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非战斗人员占的比重太高,机关人员占的太高,实际作战人却非常少。这样的编制体制是不能适应现代战争需要的。当然也不能照搬美国,中国作战信息化程度还没到那儿,机械化程度还没有完成,因此编制体制应该符合国情、军情。

第二个方面就是增强自主创新能力,中国现在的武器装备,特别是90年代中期以来,国家投入非常大,现在国家经济发展非常好,变成了GDP总量全世界第二了,也有钱投到国防,这两年投的也特别多,效果还是不错的。但从军事技术自主创新能力角度来讲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去年歼-20网上炒的非常热,我也去看了试飞,确实非常棒,但发动机是俄罗斯的。中国国防科技工业两个短板,一个叫“心脏病”,一个叫“神经病”,、“心脏病”就是所有主战装备发动机都跟人家差距非常大,无论是飞机的,主战的装甲车辆,包括汽车、舰艇都不行,都跟人家有差距,用国产跟人家比差距很大。“神经病”就是电子控制系统,这个方面做的还是不错但还是有差距,跟俄罗斯差距现在比较小,但是跟西方差距比较大。现在基本上光靠俄罗斯,俄罗斯再好靠它也是不保险的,作战装备绝不能靠别人那是不安全的。增强武器装备生产过程自主创新能力,整个国家现在都提出这样的要求,增强自主创新能力,现在军工这一块有了很大提升,但是继续提升的空间还非常大,跟别的先进国家比差距也非常大。

日本虽说是一个战败国,不允许它发展军工,但实际上它的军工潜力是非常大的,特别是数字化加工,超过美国。所以如果不急起直追的话,中国跟美国的差距都非常大,跟日本又这么大差距,显然在未来战争中就要吃亏。

第三个方面就是军民融合。看着好像不太重要的问题,实际上非常重要。比如苏联垮台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在和美苏军备竞赛中被美国人拖垮了,非常奇怪军备竞赛美国人投的比苏联还多为什么美国没垮苏联垮了,就是因为美国军民融合做的比苏联好,举个例子,波音公司主要是生产民用飞机,最近十年其中有四年军品生产总值全世界第一,军用飞机、指挥系统、电子系统作战全是它生产的,它非常好地实现了企业内部的军民融合,所以美国国家一项投入有两项产出,既有军事产出也有经济产出,而苏联军工和民用是分开的,一样投入只能有一样产出,本来经济实力前苏联就弱于美国,里根就是这样,让苏联顾得东顾不了西,顾得了军品顾不了民品,当时苏联民工业非常落后,军工技术发展维持不了持续的高投入。现在中国就有这样的问题,虽然国家有钱大量投,可持续性长,但这么投走的也是前苏联老路,是不可持续的,军费投入如果搞不好军民融合,跟先进国家的差距是不可能缩小的。日本军民融合做的更好,因为战败国,没有一个军工企业,所谓军工企业大部分民营,效益非常好。同样的国家投入,军费投入是纯财政投入,有经济产出可能性比较小,只能用于军事领域。

第四个方面就是军事理论。军事思想来源于多元化、社会化,军事领域如果墨守陈规的话,军事理论落后,就会导致整个军队建设方向性的落后。过去作战理论落后,很难用其他的方法,弥补非常困难。比如毛泽东的《十大军事原则》虽然精神上是对的,但是若完全照搬照套,仍然不能适应现代需要。所以现在提出“打现代化条件下的信息化人民战争”,还是像毛泽东说的,人民战争最深厚的伟力是蕴藏于人民之中,这个理念是不错的,但是如何把这个理念适应于现代化战争需要,适应于信息化作战需要仍然是非常大的课题。过去是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要作战目标,但正常作战不是消灭多少有生力量,就算武器也在,作战平台也在,仗没法打了,这样的理念当然不能照搬,确实还需要有非常深入研究、探讨和提升的空间,这也是中国军事领域改革的重要的内容、方向。

全林远

全林远,国防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大校军衔。中宣部特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特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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