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进行到次日凌晨,“反到底派”的火力完全被“八一五派”压制,陆续从几幢楼房撤出,这些人携带大量轻重武器撤退。枪炮声一直持续至天亮,成渝铁路沿线大批的“反到底派”成员携家带口前往重庆火车南站集中。在这里,一个“反到底派”红卫兵手提一支20响盒子炮在现场指挥,火车头上架起两挺重机枪。火车行驶到重庆大渡口火车站,被部队拦下,双方发生小规模流血冲突。“反到底派”在此四散而去,大都拦下火车去了成都,直至9月重庆警备司令再次发出双方上缴一切武器的命令。
“反到底派”在武斗中战死的人员大多就地掩埋。
重庆体育馆曾经也是“反到底派”的据点之一,在那里被打死的中学生红卫兵十数人均就地掩埋。文革结束后,他们的亲属陆续将这些人的尸骨迁走。首都北航“红旗”和一些外地来渝被打死的“反到底派”的红卫兵,同样就地掩埋,文革后期由亲属取走。
1967年以建设厂为中心被打死的“反到底派”武斗人员,大多埋在建设厂老医院前面的一片树林里,当时还有一块块木牌,上写着死者姓名。
重庆三十五中初三年级于某,即在1967年7月25日被“八一兵团”追杀的那个“反到底派”武斗人员,在其后不久的8月19日,进攻潘家坪五台山重庆雾都宾馆的夜晚,即被乱刀捅死,就埋藏在此。
于某身高1.75米左右,手提一支冲锋枪,腰插一支手枪,一个人身上背着一个班12个人的干粮,于当日一个人独自摸索上五台山,因口令不对被是“八一五派”活捉,最后被刀捅死后,扔下山崖。紧跟着,“反到底派”连夜用数台14.5毫米4条枪管的高射机枪轮番攻击,占领宾馆后发现于某血已硬凝,抬下山来,为其举行了安葬仪式,给他穿上抢来的军装,手握两颗子弹,十数人鸣枪为于某送行。
“反到底派”占领五台山雾都宾馆后的一个中午,一个“八一五派”“机校兵团”的人身穿工作服,携56式冲锋枪一个人闯了进来,看见“反到底派”的人员正在吃饭,刚要转身,被其校友发现。只听见一阵乱枪扫射,此人当即倒在血泊中,胸如蜂窝,血喷涌而出。
这个姓雷的“八一五派”红卫兵,年仅19岁,后埋葬在“八一五”公墓,石碑上刻有“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高耸的墓碑正面写有“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往事不堪回首
现在,这个公墓已引起了全国的关注,网络上不断有人进行报道和披露,使原本这个不起眼的“文革墓地”成了众所周知的所在,成了那一个年龄段的人的回忆,而“暴毙”成了当今年青人的谑语。
“在激情中暴毙的红卫兵!”这样的用语是有争议的。那些牺牲了的曾经梦想用自已的双手去创造美好和未来的“八一五派”和“反到底派”年青人,长眠在了重庆这块炽热的大地上,让后世人以各种复杂的眼光去评说。他们的死是无谓的,一点价值也没有,却给了今天的青年以思考,尽管出现了“暴毙”一说。
今天,这个公墓早已是绿草遍地,半人深的茅草遮蔽坟墓的荒凉景象已不存在。后人修剪芜杂的荒草,春天来了又开起了鲜花,鸟儿在坟墓上空的塔林上停留,一片生机。近来,有亲属用人造大理石重新整修了一些人的墓地。
这里的坟墓大都用当时质量很好的建筑材料筑面,如今大多风化,有的甚至上面的字都已剥落,凋零不堪。墓碑上刻有死者姓名和当时流行的壮语,多为“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重庆武斗的发源地建设厂因武斗而死的人员,在“八一五”公墓里掩埋的有30多人。这个墓很宽大,上面有一支火炬,碑文多写此墓安葬的人的简短生平,什么时候、在哪里“牺牲”的,其“英雄气概永不灭”等等。
2007年夏,沙坪公园游人如织,其中有很多人从全国各地特地赶来,目的就是一睹“八一五”公墓,甚至有人提出将此作为中国文革的见证,对外开放,收取一定入场费。此建议当即受到质疑。
墓地墙外右边用红色的油漆写着4个大字:文革墓群。
文革过去40多年了,然而这个梦魇还在缠绕着一些人。
在1967年7月25日被“八一五派”武斗人员刺伤的王师傅,至今还躺在床上,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刀光剑影的派性厮杀中。有朋友去看他,拉着他被钢钎刺穿伤残了的手,王师傅会情不自禁地问道:“‘反到底’打回来了么?”如果,您说早打回来了,年近八旬的王师傅马上会露出会心的笑,往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大大地叫一声:“拿酒来,我们要好好地庆祝一下!”他还能从1967年坚持到现在,也就是40多年后21世纪的今天,全凭的就是“反到底”打回来的信念。王师傅的神志是清醒的,妻子问他:“你知道你的退休工资涨了好多?”王师傅先伸出一个指头,然后再伸出3个指头:“137块7!”
而在1967年7月25日争夺建设厂红砖楼的厮杀中,用钢钎刺死重庆三十五中学生宋正言的一名“八一五派”空压厂“八一兵团”武斗成员,因长时间被血腥的梦境所困扰,情志不悦,很多年一直内疚不已,于2002年3月18日患肝硬化而亡。
“八一五”公墓埋葬的只是文革中重庆武斗死亡人员的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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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胡志金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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