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可能有一个丈夫,那就是英格兰
人类历史上,很少有统治者特别是女性统治者,像伊丽莎白一世这样,从小经历过如此之多的忧患,一个小小的家庭单元,承受了如此之多的祸起萧墙、血雨腥风。
当母亲安娜王后被父亲处死时,伊丽莎白不到3岁。不久,英国国会又宣布伊丽莎白是非法生养的私生女。亨利八世死后,其幼子爱德华继承王位,是为爱德华六世。不久,爱德华痨病而死。爱德华的姐姐玛丽继承大统,她就是世人所称的“血腥玛丽”。伊丽莎白又被姐姐关进“地狱前厅”的伦敦塔。自幼在心灵深处种下这么多的恐惧、无助、悲苦与凄凉,然而它既没有摧毁她的精神,也没有在她人格中埋下暴戾的种子,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与玛丽女王不同,伊丽莎白的母亲是个地道的英格兰女子,所以伊丽莎白视英格兰为她的一切,并最终比其他任何统治者都更好地代表了英格兰,实质上成为英格兰民族自我意识觉醒的象征。从某种程度上讲,伊丽莎白对自己婚姻的处理堪称其“英格兰主义”的最好体现。
伊丽莎白即位后,姐夫、西班牙国王菲利浦二世以及瑞典国王、奥地利大公、法国国王、萨伏依公爵、安茹公爵等王公贵胄纷纷求婚。但伊丽莎白知道,与这些宗教信仰水火不容、家族利益你死我活的外国求婚者中的任何一个结合,都可能使英国卷入欧洲大陆无穷无尽的冲突中。结果她终身未嫁。40岁时,人们知道,如果再拖下去,婚姻将失去意义。面对大臣们提出的结婚请求,伊丽莎白把弄着手中的戒指,嘲讽地反问:“你们认为我该嫁给谁?”大臣们一时哑口无言。伊丽莎白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我只可能有一个丈夫,那就是英格兰。”伊丽莎白这句话,在英国人心中造成了空前的震撼,他们更加热情地把女王奉为神明,将她比做月神,比做贞洁的凤,比做为国尽职的鹈鹕。伊丽莎白一世成为英格兰历史上最夺目的一朵玫瑰。
当然,她也许很满足于做英格兰人的“公共情人”。温斯顿·丘吉尔认为,“她和臣民的关系是长期调情的关系。”女王对待英格兰及其臣民的这种脉脉温情,这种个人与祖国的白首之盟,使女王赢得英格兰人的格外怜惜。
当然,从心理角度讲,这位第一个活着从伦敦塔走出来的囚犯,也许并没有真正从童年的刀光斧影中康复过来——女王的独身,被英国人看作是英国摆脱任何外来干涉或控制的一种特立独行。然而终身未婚,恐怕与她人生最初15年中所见所闻的婚恋大有关系:六位母亲中一人离异,三人被丈夫砍头,两人死于产育。第一次追求她的两兄弟,不仅动机卑劣,其中一个还砍了另一个的脑袋。因此,如果这位美丽而敏感的女王畏惧婚姻、畏惧“丈夫”、畏惧生育,甚至畏惧家庭本身,对心理学发达的今天来说,并不算什么意外的结论。
当然,这样评价她的人,可能忽视了另一个事实:在骨子里,她永远是伟大的亨利八世的女儿,血管里流着同样顽强、固执而不容背叛的血。亨利八世把一个又一个妻子送上断头台。伊丽莎白生性温和宽厚,处决的情人没那么多,但当她深爱过的埃塞克斯伯爵被三斧头砍下34岁的头颅时,也许她会梦见,那些被背叛与屠戮的母亲,终于在伦敦塔里砍下了父亲的头。(《人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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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立彬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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