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与采购
澄江镇距重庆市区55公里,离北碚10公里,川仪九厂到澄江镇步行需15分钟。起初,厂区到澄江镇没有直通汽车的路,人们只有步行经过运河河坝才能到达对岸。由于河坝的一边是水,一边是近二十多米深的河谷,河坝上又没栏杆,人在只有一米多点宽的坝上行走,真是提心吊胆。上游涨水时河水漫上河坝,行走更是困难。
民工到达工地后首先要修筑一条厂区与外面公路连接的有两公里长的盘山公路,以便通汽车运输建筑材料。川仪九厂的厂房和宿舍虽然是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字203部队施工承建,但建房所用水泥、砖瓦、钢材、木材、沙石、钢窗等等,必须靠内建筹处材料供应组人员外出采购供应到位,部队方可施工。
在计划经济时代,采购是一项处处需要低头求人的苦差事。首先得削尖脑袋去拿指标跑批文,有了它才能到指定的地点去采购、运输,其中的困难艰辛只有靠采购员自行克服解决。例如当年采购木材,有了指标、批文,然后到指定的四川凉山雷波那边的一个小镇——新市镇提货。几百立方米的木材,根根都是长2米以上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原木,看着都吓人,怎么运?后经人指点,先将原木改小,请人捆绑成木排状,然后通过水路从长江运回重庆。这一折腾至少也得花费两三个月时间。
当时的木材采购人员到新市镇出趟差,得先由重庆坐火车到内江,再转车到宜宾,由宜宾坐一天小火轮,才能到达目的地。由此可见,交通的不便,给人带来多大的困难。在这种困难的工作环境下,原先配备的10多个内建筹备处人员显然不够用了,只得请南分厂增援,六续从南京厂里调来政工干部、医生、汽车驾驶员、采购人员等五六十人充实内建队伍。
难难岁月
一九六六年到一九六九年三年期间正值史无前例的文革时代,交通不畅,仃运罢运是经常的事,甚至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这对内建工作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日,筹建处某中层干部从重庆菜元坝火车站坐揽车上到两路口时,突遇武斗,枪声大作,吓得他趴在地上,好容易熬到枪声平息才敢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匆匆赶到牛角坨准备乘汽车到北碚,可车站所有车辆仃运,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徒步走到北碚。从早上出发,一路走走停停,到达北碚总厂时已快夜间12点了。
在那个年代,北碚至澄江镇的公交车时断时续也是家常便饭的事,人们经常从北碚走回厂区,单边走一趟,一般得花三、四个小时,最快两个小时都不一定能到。
辛苦倒也罢了,甚至有人牺牲在这块热土上。筹备处就有一位中层领导,为了三线的建设,不幸遇难在澄镇上,同时还有一个中层负责人也在那天负了伤。
总之经过三年多的风雨历程,在全体内建筹备处人员和203部队施工军人的共同努力下,一九六九年五月,机械加工车间、工具车间、试制车间、装配车间、中心试验室等主要厂房落成,七幢家属楼和二幢单身职工楼和其它一些辅助设施也同时完工。
搬迁
六月里好阳光,六月里花儿香,六月里搬迁忙,从东北搬到甘肃,从东海迁到川江,好人好马好设备,支援三线保家乡!
本来一机部是按排南分厂全迁的,大概考虑到搬迁不停产等战略因素,部里决定改为半迁。这样,哪些人迁,哪些人留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了。其时,文革中南分厂领导被造反派罢免,尚未恢复工作,故只有在军管会(南京炮司)的领导下,成立内迁办公室,全权处理内迁事宜。
一九六九年五月底六月初,二百多名第一批内迁和随迁人员名单张榜公布了。领导动员大家“留者安心去者愉快”。留者当然是安心了,去者有多少人能“愉快”呢?天晓得!
随后,一道硬命令下达:凡内迁人员必须在六月二十日前将家俱行李整理好,由南分厂负责统一打包随船托运。
第一批内迁人员包括家属大约有六、七百人,由南分厂包了一条东方红63号轮,在军管会的一位副职干部带领下,于一九六九年六月二十四日开往二千多公里外的祖国大西南山城重庆。
出发的那天,码头上一片繁忙。握手、叮咛、祝福、拥抱孩子,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当沉闷的开船汽笛拉响时,许多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心中反复呼唤着:再见吧我的金陵古城!再见吧长虹般的南京长江大桥!再见吧巍峨的紫金山!再见吧美丽的玄武湖、莫愁湖!再见吧中山陵、雨花台!再见吧夫子庙、秦淮河畔!再见吧我可爱的南京……
轮船逆江而上,来到了壮丽的长江三峡。可是人们还没有从离别的伤感中缓过气来,对于名闻遐迩的张飞庙、仙女峰、白帝城等三峡景色,根本没什么心情去欣赏,怅然若失的眼中看到的只是高山峻岭、峡江险滩,真正体会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急水向东流。”
东方红63号轮经过七天七夜的航行,终于在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日抵达重庆朝天门四码头。这里欢迎的队五也早早拉着横幅敲锣打鼓等候内迁人员下船。内建筹备处包了10余辆公交车,迎接首批来渝的内迁和随迁人员,并将他们接到北碚的红岩公寓住下。
两年后的一九七一年,第二批内迁人员100多人也抵达山城。前后两批内迁和随迁人员共有300多人,加上职工子女一共有近千人来重庆安家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