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美酒,连皇帝也难以抵御,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的一天,唐德宗李适专门召开一次特别的廷议。郑重其事地面谕朝臣,要他们讨论是否要将剑南道绵竹的“剑南烧春”上贡。
绵竹在四川盆地西北部,是历史上有名的川酒发祥地之一,2003年4月到2004年11月,考古学家对剑南春“天益老号” 酒坊遗址的发掘,证实了绵竹酿酒业的千年历史延续。在发掘现场,考古学家不仅发现了规模宏大、生产要素齐全的清代至民国时期酿酒作坊群,而且还发现了宋代堆积层。
绵竹在宋代生产的酒名“蜜酒”或“鹅黄”。苏轼被贬官到黄州之时,一位老相识、绵竹武都山道士杨世昌到黄州看望苏轼,与他同游赤壁,饮酒赋诗。杨世昌将蜜酒的酿造法送与苏轼,苏轼十分高兴,作了《蜜酒歌》回赠。在诗前小序中他写道:“西蜀道人杨世昌善作蜜酒,绝醇酽。余既得方,作此歌以遗之。”他赞美蜜酒:“三日开瓮香满城”。我们从他的诗词中,经常可以看到这位政治失意、家人离散的词人“欢饮达旦”以至于要“把酒问青天”。他还写过一篇《酒经》从制饼曲到酿造,无不备述。固守西南边陲的川人,精神中的那一份放旷,正是在酒里浸泡出来的。
元人陶宗仪《说郛》引《成都古今记》云,成都有“正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七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当然,每月的专业市集都离不开酒,而十月举行的酒市,大概就是一年一度的酒的交易会和评酒会。据费著《岁月纪丽谱》载:“成都游赏之盛,甲于西蜀”。游乐免不了要饮酒助兴,史载宋代成都每年仅游宴一项增加的榷酤(酒税)之利应达“千万贯有奇”。
蜀中的另一名酒是郫县的郫筒甜酒,用天然竹筒代替酒器,甜美清冽,从唐代一直流传到清代。陆游在四川为官八年,回到故乡绍兴之后,念念不忘喝郫筒酒那种沁入深心的感觉:“未死旧游如可继,典衣犹拟醉郫筒”。直到清代,袁枚《随园食单》里的美酒座次里,郫筒甜酒仍位列第三。数千里之外的袁枚,写下了他喝了一筒郫筒酒之后的感受:“郫筒酒清冽彻底,饮之如梨汁蔗浆,不知其为酒也。”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味?细雨骑驴入剑门。”诗人陆游写下了这首《剑门道中遇雨》,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从军的豪情壮志消磨在了酒肆和歌院之中,难道只是为了骑着驴子,踱进剑门,做一个消闲的诗人吗?“锦江烟火,卓女烧春浓美”,成都的老百姓只要养家,过安稳的生活:杨柳青青酒店门,阿郎吹火妾开樽。千金卖得文章去,不记当年犊鼻褌。
蜀中的酒不但让蜀人陶醉,更令外人解愁,因为酒,他乡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故乡。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寄居四川的诗圣杜甫,连呼“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其豪饮之状,竟也不在李白之下。这位谨严的诗人,不知道是不是在蜀中成为了一个饮者?
苏轼出川——一个四川人和他改写的中国性格
北宋嘉祐元年(1056年)春天,未满20周岁的苏轼和弟弟苏辙在父亲陪伴下,离开家乡,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程。一路上,他们走出剑门、翻越秦岭、经过关中后,继续向着东京汴梁跋涉而来。在苏轼的一生沉浮中,这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它却属于一个伟大时代渐渐开始时的紧密一环。
文/国家历史记者 刘永峰
北宋嘉祐元年(1056年)春天,未满20周岁的苏轼和弟弟苏辙在父亲陪伴下,离开家乡,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程。一路上,他们走出剑门、翻越秦岭、经过关中后,继续向着东京汴梁跋涉而来。
时节虽然已是四五月份,但在北方的崤山地区,偶尔还会有寒冷如冬的景象。这一天,父子三人在路过陕县二陵道的时候,寒风冷峭,纷纷洒落的白雪覆盖了崎岖不平的山道,使得路径难辨。他们乘坐的大马,被盖在雪下的乱石绊倒在地,折断了蹄脖,痛苦地呻吟着,不久死去。苏氏父子只好徒步在雪地里艰难地前行。向晚时分,他们投宿在渑池山间一家寺院。那一晚给初出远门的苏氏兄弟留下美好的回忆,寺里的老和尚不仅盛情款待了这三位远道而来的过客,而且在客人临走之时,还将寺内仅有的毛驴赠送给他们。苏氏兄弟感动之余,便做诗题写在寺院的墙壁上。然后,父子三人乘着毛驴在融化的雪地里离开渑池,向东而来。
在苏轼的一生沉浮中,这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它却属于一个伟大时代渐渐开始时紧密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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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宋石男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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