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粤澳跨“两制”共管横琴，甜蜜之余哪些方面需注意？

核心提要：

1.澳门原来的产业结构比较狭窄，受制于其本身空间，拓展其他产业也并非易事。中央推出“横琴方案”，希望通过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来推动澳门的产业多元化。

2.“横琴方案”突破大湾区“123”的障碍，使得人才、资本等跨境生产要素，能便利地在澳门和横琴岛之间流通。此外，广东、澳门共同管理横琴，这个制度创新也是前所未有，只是需要时间磨合。某种程度上，横琴也变成了澳门的一个区域，两地经济一体化的程度未来会很高。

3.虽然目前还没有粤港共同管理前海的安排，但是前海扩区，从15平方公里扩大到120平方公里，两地一些试点项目也有更广的空间去实施。未来深圳和香港怎么去合作，探讨空间很大。

4.各城市在产业上都可能会有重合，但这并不会变成恶性竞争。香港和澳门各有优势，跟大湾区其他城市彼此之间都有很强的互补性。即使澳门将来也要发展金融市场，它和香港之间也会有一个非常明确和鲜明的分工。

▎珠海横琴CBD金融岛风光。图源：视觉中国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观众朋友好！欢迎收看今天的节目，我是陈笺。不久前中央相继推出了“横琴方案”和“前海方案”，最令人瞩目的就是，澳门政府和广东政府联合管理横琴建设的安排。这在大湾区发展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突破？“前海方案”当中虽然没有安排香港政府和广东省联合管理，但对香港来说又将迎来怎样的机遇和挑战？香港、澳门在大湾区的发展中，将各自扮演怎样的新角色？相关话题，今天节目时间，请到 “一国两制研究中心”总监方舟博士，来给大家做个解析。

方博士您好。“横琴方案”和“前海方案”相继推出，最受人关注的可以说是横琴的建设将会由澳门和广东共同来管理，这对大湾区的发展来说是一次很大的突破。您觉得为什么会有这样突破性的安排？

“横琴方案”新突破 助澳门产业多元化

方舟：这是因为澳门的一些特殊自然条件和历史状况。大家知道澳门60多万人口，只有30平方公里的土地。它原来产业结构也比较狭窄，尤其是集中在博彩业等少数产业。

▎澳门特别行政区，赌场前自拍的游客。图源：视觉中国

中央一直希望澳门能适度产业多元化，但是受制于其本身的空间。要在30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基本上已经是住满人的这样一个区域，来推动产业的适度多元化挑战性很大。

为此中央特地设立了横琴新区，希望通过横琴来帮助推动澳门的产业多元化。

在横琴建设的初期，因为横琴属于珠海市，是广东省管辖的。澳门即使把产业转移到横琴，或者在横琴合作发展一些新产业，它其实并不属于澳门本地经济，也不一定能惠及澳门的普通市民。

▎与澳门一水之隔的横琴岛

所以中央在总结前一阶段横琴发展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来可以做一些创新的制度安排——由澳门和广东来共同管理横琴，分享横琴的产业以及税收。这是“一国两制”安排的一个非常大的突破。

突破大湾区“123”障碍 澳门横琴便利流动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在大湾区，因为制度不一样，有三种不同的货币，又是不同的税区，以前的发展没有像预期的那么快。这次的“横琴方案”具体有哪些突破？

方舟：大湾区有一个所谓“123”的说法，就是在一个湾区里有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三个货币体系，甚至三个法律体系。虽然整个大湾区的人流物流交往非常密切，但是涉及到一些跨境的生产要素，包括人、资本、信息以及商品，这些要素的跨境流动还存在不少障碍。这也是制约大湾区一体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2021年9月15日，广东珠海，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挂牌。图源：东方IC

这次“横琴方案”的制度设计，在上述方面做了很大突破。通过设置“一线关”和“二线关”的方式，实际上让横琴本岛对澳门全面开放。在澳门和横琴岛之间，人、资本、商品和信息能够非常便利的流动。

中央对澳门巨大关爱 给澳门带来无限机遇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第一次看到在大湾区的范围当中，让澳门特区政府共同来管理横琴的建设。你觉得这样的安排，对澳门政府来说，带来了怎样的机遇和挑战？

方舟：这其实是中央对澳门巨大的关爱和支持，给澳门提供了可以说是“无限”的机会。某种程度上，横琴也变成了澳门的一个区域，两地经济一体化的程度未来会很高。而且澳门居民在本地和横琴之间的流动，包括社会福利的可携带性，税率这些都会趋于一致。

在这样的条件下，实际上给澳门提供了非常多的新机会。不仅是把澳门现有的一些优势产业转移到横琴（比如说商贸会展旅游这样的一些产业），也通过横琴这个粤澳合作平台，来推动一些新产业，尤其是国家的一些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

▎航拍粤港澳大湾区、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图源：视觉中国

这既丰富了澳门的产业结构，也能为大湾区和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做出特殊的贡献。

“横琴方案”先行 前海扩区不容小觑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我记得多年前去澳门的时候，澳门朋友带我眺望横琴，朋友说希望澳门将来有了横琴会有更好的发展。如今虽然从版图上看横琴并没有归入澳门，但是澳门确实有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再看香港，“前海方案”紧接着也推出了，但并没有粤港共同管理的安排，这对香港政府来说意味着什么？

方舟：其实前海的扩区对香港本身也是一个利好，但是我们还没有走到，像粤澳在横琴合作的这样一个突破性创新的模式。未来我们会不会也效仿或借鉴“横琴模式”？

其实我觉得深港之间，或者粤港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尤其这一次前海扩区以后，从15平方公里扩大到120平方公里。在120平方公里内，深圳和香港怎么合作，未来其实还有很多探讨空间。

▎前海商业区。图源：东方IC

其实目前也有很多新的机会。15平方公里的前海，是一个填海形成的全新发展区，人气和产业都需要一段时间来积聚。现在扩大到120平方公里，大部分都是建成区，而且功能形态各不相同。比如说蛇口的自贸港，在旅游港口方面已是非常成熟；又比如说宝安机场和周边的空港经济区，在空运产业方面，也已经非常成熟。这些区域实际上可以跟香港形成很好的互补。

深港之间一些特殊的试点，也能在更广的区域去施行。比如说，在香港的离岸人民币可以以贷款的形式回流到前海使用，过去只限于15平方公里内实施的项目，如今能在120平方公里的空间中实施。

香港澳门各有优势 粤港澳大湾区未来可期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有人说这一次中央推出的“横琴”和“前海”是两种不同模式的方案，也给了港澳两地政府前所未有不同的机遇和挑战。对澳门来说，要珍惜中央的这份厚爱，和广东一起把横琴建设好；对香港来说，或许要用创新思维去把握前海扩区的机遇。如果我们把它当一场考试的话，似乎考题并不一样。以前这两个特区定位清晰：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澳门是以博彩业为主，各自发展。今后会不会出现一定的竞争？

方舟：过去两地的产业结构分工比较清晰，各有侧重。未来可以说港澳两兄弟既是互相借鉴，也是互相竞争。看两地如何跟广东寻求更好的（合作）发展模式，参与到国家发展大局里来。澳门的模式，国家提供了非常广阔的空间和弹性，让澳门可以深度参与到横琴的整体发展。

香港的优势是产业结构相对更丰富，尤其在金融业和现代服务业方面，世界级人才比较多。如果前海能跟香港更好地配合，尤其在现代服务业方面，能在CEPA的模式上再有所创新，真正实现两地专业服务业的资格互认，也能为香港这些专业人士提供更广阔的空间。所以，其实有很多可以发挥和创新的地方。

▎“前海企业香港校园招聘行”现场，香港大学生排队咨询、投递简历。

大湾区发展从“物理合作”提升为“化学反应”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这是否更考验港府如何更加主动积极与广东、澳门合作，去抓住前海扩区的机遇？

方舟：是的，过去我们对“一国两制”的理解，大家的这种合作，我把它形容成一种物理上的合作，就是两边坐一起共同做某件事。而这次横琴的经验，是把“物理合作”变成像化学反应一样的合作，是把两边真正混在一起，变“一体化”了。

对香港来说，其实我们也应该大胆创新。尤其在跟前海，包括未来跟深港边境河套的合作，如果能做出更多制度创新，就能把特殊合作区的优势发挥出来。

“横琴方案”跨“两制”的合作 困难需粤澳共同去克服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广东、澳门共同管理横琴，这个制度创新前所未有，澳门面临最大的考验会是什么？

方舟：因为这是个全新的尝试，等于是在一个地方把“两制”合为“一制”这样的创举，所以，未来的挑战和磨合肯定不少。

如今，虽然中央确定了大原则，比如说在横琴新区，经济事务是由澳门方面主导管理，涉及到政制或者一些安全事务，包括治安，刑事法律这些，是由广东方面来主导管理。这样的分工结构，原则上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具体操作中，怎么充分发挥双方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其实还有很多需要磨合和协调的地方。

从历史经验看，别说是“两制”之间的合作，即使是“一制”下两座城市间的合作，也需要时间磨合。比如，此前深圳和汕尾有一个合作区，地址是在汕尾，由深圳派出一部分干部去到汕尾，形成一个特殊的深汕共同管理的合作区，也经过好几年的磨合才逐渐见到成效。

所以现在是跨“两制”的合作，相信其中还是有不少挑战需要去逐步攻克的。

改革创新最大突破 冀大湾区“两制”融合1+1>2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这两个新方案推出后，对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会带来怎样的前景？

方舟：不夸张地说，这是国家公布要建设粤港澳大湾区4年多来最让人振奋、改革创新突破力度最大的两个方案。

所以，不管对香港还是澳门来说，都要好好把握机遇，真正使国家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初心能够发挥出来。通过让“两制”融合，形成“1+1>2”的效果，让它发展成领导世界经济体系的核心区，也是为国家崛起过程中承担责任。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现在港澳定位似乎没有过去那么清晰，有分工不分家的感觉，怎样去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重复建设或恶性竞争？

方舟：如果从产业上来说，各个城市之间可能都会有重合。但这并不会变成一个恶性竞争，因为对于香港和澳门来说，他们都有各自特殊的优势。

香港作为国际自由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是几十年积累形成的。这方面的优势，跟大湾区的其他城市，包括澳门在内都有很强的互补性，或者说对他们有一个辐射力。

反过来，澳门是一个小而美的城市，它在特定的行业做得很出色。而且过去在葡萄牙的管制下，它跟葡语国家有一些特殊联系，能发挥它的特殊作用。

▎澳门街头。图源：视觉中国

即使澳门将来也要发展金融市场，甚至证交所，它和香港之间也会有一个非常明确和鲜明的分工。而且，如果它要发展金融市场，它需要香港提供支持，包括金融人才、法律人才等等相应的支持。所以，（未来港澳之间）其实并不是恶性竞争的关系，反而是为香港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机遇。

凤凰网香港號陈笺：谢谢方博士的分析！“横琴方案”和“前海方案”虽然是两套不同的方案，对澳门、香港两地的政府来说，也是不同的挑战。但是同样的机遇，都要好好把握。在大湾区的建设发展中，将会迎来崭新的局面。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