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的委屈谁能懂?一省之力硬扛河南洪水、浙江台风、南京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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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的委屈谁能懂?一省之力硬扛河南洪水、浙江台风、南京疫情

坏消息此起彼伏。

河南的大暴雨,从浙江登录的台风“烟花”,南京尚未控制的疫情,任何一个都是破坏力巨大,都让当地焦头烂额。

但可怕的是,这三个“杀手”居然聚到一起冲向了一个省——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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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十万火急,没有丝毫夸张,但又有多少人注意到了安徽的付出。

很多人或有疑惑,河南下的雨最后都去哪了?答案就是安徽。

水利部水旱灾害防御司副司长王章立之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河南洪水主要流向安徽……

事实上,安徽一直承担着淮河水系、长江中下游的洪水调剂区的重担,说一句不那么好听的老实话:无论哪里受灾,被淹的十之八九有安徽。

你也许会疑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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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前几天河南的暴雨讲起。

郑州1小时内就被泼下了150个西湖,这从天而降的惊人水量,最后流到哪儿去了?

黄河入海流?毕竟河南就是因为黄河以南才得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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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现实不是古诗,黄河河南段大部分早已成“悬河”,它不找麻烦就是万幸,哪能指望它行洪、蓄洪、泄洪?

黄河靠不住,只能靠淮河了。就连黄河边的郑州,这座千万人口大城市的下水道,都连着几百公里外的淮河。

于是乎河南下再大的雨,最后的锅都是安徽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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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往低处流,安徽也可以继续往下排嘛?但下游就是江苏和上海,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于是洪水就只能留在中间的安徽了……

洪水已经够糟心了,台风又是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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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内陆是没有台风的,可这次的“烟花”极其强大,长驱直入。

前阵子“烟花”还在千里之外的太平洋上,其远距离输送的水汽,就能够把河南弄得如此狼狈。如今亲自上阵,连严阵以待的上海都瑟瑟发抖,安徽真的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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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合肥市气象局召开防范应对6号台风“烟花”气象服务媒体通气会:强调未来七天,合肥市部分地区降雨量将达200-300毫米,相当于往年常年整个七月的降雨量。

至于南京疫情的受害者就更好理解了,“徽京”绝非浪得虚名。

不久前获批的南京都市圈规划,明确把辐射范围伸进了安徽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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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与合肥本来就是相隔最近的两座省会,要说没有你来我往那是不可能的。以南京为中心的人口流向也佐证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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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平日,产业、资本、生产要素的流动,本来是好事。可眼下偏偏南京防疫出漏洞,且后续防控也不太得力,一旁的安徽自然跟着躺枪。

总之,三难齐发,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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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邻居带来的烦恼,安徽的憋屈还要从它独特的地理环境说起。

安徽地形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境内以平原、丘陵为主,山地少而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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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地之图

在风调雨顺的时候,徽省宜农宜工宜商,再好不过了。但洪水一来,反而成了最脆弱的命门。

不同于湖南、江西,三面高一面低,由一个大湖串联起全省水系。洪水来袭,最低处的大湖一定是重灾区。

但这样的地形也有一个好处,既然水都积到这个最低处。最低处虽然最危险,但只要守好这个地方,就基本OK了,方便集中优势兵力。

安徽整体平缓,大水一来,你说防哪里?

湖北也相对平缓,且长江在境内流经长度更长,理论上应该更遭罪。但湖北比安徽少一条问题河流——淮河。

淮河,这条南北分界线不仅是地理书上的常客,也是历史书上的苦主。

黄河夺淮,几乎是历朝历代都会上演的保留剧目。南宋以后,淮河就已经上升为困扰国家的历史性问题。久而久之,统治者视该地为可弃之地。历史上的安徽,因此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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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星球研究所,制图:风沉郁

自从被黄河夺了入海口,淮河就成了长江不伦不类的支流。淮河上游呈向心状水系,支流和干流总是同甘共苦,要么一起干死,要么一起淹死。中下游地势低平、落差极小,排水不畅。

淮河上游一涨水,安徽境内瘦小的干流河槽就每每hold不住。来不及下泄到洪泽湖,便开始各种压城压顶。

如果说沿黄河城市比沿长江城市差了一点,但郑州、济南还是响当当的。沿淮河城市的层级、规模、名号更弱,相关的水利建设投入,自然更少。

极端天气、地形平坦、加上长江淮河夹击,共同导致了安徽腹背受敌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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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洪水来临,安徽人都会想起王家坝这个名字。

安徽阜阳的王家坝是淮河重要的水利枢纽,被称为“千里淮河第一闸”。

2020年7月,淮河流域的降雨量达到往年同期的1-2.5倍。为了减轻整个流域的汛期压力,7月20号,王家坝时隔13年再次开闸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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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53年建闸以来的12个洪水年份里,王家坝共开闸泄洪15次,泄洪区内近16万人口,1.18万亩耕地反复化为一片汪洋。

说白了,就是住在王家坝蓄洪区村民要把自己家的大门打开,迎接滔滔洪水涌入。良田毁、房屋倾,曾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家园瞬间化作一片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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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满则溢。与其等着大坝被洪水冲毁,不如主动开闸放水或毁坝泄洪,这就是泄洪。

牺牲泄洪区的利益,来换取整个长江下游,尤其是江苏和上海的安宁。这就是“舍小家保大家”的王家坝精神,也是整个安徽的真实写照。

截至2018年,全国有98处泄洪区,其中42个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安徽一省就占了24个,实为中国最大的泄洪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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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当地人,很少有朋友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放假了,回家了,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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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与洪水斗争的记忆,让安徽人最能理解灾难的悲痛。

7月21日2点,也就是郑州遭遇千年一遇暴雨的次日凌晨,在浙江宁波工作的邓雷就连夜驱车前往郑州救灾。

邓雷是安徽人,“我经历过安徽大水,家里房屋被毁,当时得到了八方援助。现在河南同胞受灾,我应该帮助。”于是他连夜采购了上万条编织袋,星夜兼程捐给郑州防汛抗旱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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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替上游河南分担洪水,还是替下游江苏、上海顶住压力,或是主动抗洪救灾,安徽都从来没有缺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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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徽防汛的新闻中,大家发现了一个陌生又很高频的词——圩垸。

圩垸是沿江、沿湖低地居民修堤拦水、围湖造田。历史成因复杂,起因是人地矛盾、与水争地,其历史可溯源于先秦。

历史悠久并不意味理所当然。一旦洪水来临,圩垸往往会成为抗洪的薄弱环节。

由于安徽在地理方面与鄂湘赣三省有所不同,因此圩区在安徽承担的分洪作用较鄂湘赣更重。

1998年后,国家治水思路上发生了重大转变,实施了平垸行洪、退田还湖、移民建镇等政策,将鄂湘赣皖4省的圩垸按照单退(退人不退田)和双退(退人退田)分类实施平垸行洪。

“中小河流和农村堤防的防洪标准总体较低。局地出现的大暴雨,大大超过一些支流和农村地区的防御能力。一些溃破的圩口,多数是漫坡,这些圩口多是小圩口,很多基本没有经过治理。”这是2016年,安徽省防指新闻发言人就“为何破圩数量如此之多”问题作出的回应。

不料这样的回应,去年居然同样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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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大江大河的水利整治,历来以中央财政为投入主体。但对圩堤而言,根据《河道管理条例》规定,收费的具体标准和计收办法由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制定。按过去传统,主要是靠地方政府和受益群众承担建设加固任务。

有学者对一财记者表示:伴随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务工,防洪人力明显不足,计划于2003年开始实施政策,至今难以正常组织,导致维护管理费用难以收集和投入不足。

更可怕的是,在长江干流和巢湖流域沿岸的圩区中,主动进洪开闸的属于极少数。

一位不愿具名的安徽省水利专家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圩区没有及时进洪,致使长江干流安徽段水位居高不下,是安徽历年水患受灾损失严重的成因之一。从去年的情况看,与2016年相比,问题并未得到明显的改善。

在这位专家看来,出路还是系于中央层面通过顶层设计推动。因为省一级真的很难协调。如果没有形成流域内的系统防洪,在是否主动进洪,以及防洪标准设计上,都各自为政,“我们就把小洪水变成了大洪水。”

浙江大学水文与水资源工程研究所所长回忆1998年情况特殊,当时国家领导人直接去了现场,抗洪在当时是国家最优先级任务。具体调度方式不是平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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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中长期的顶层设计,眼前的问题可能更头疼。

受台风“烟花”影响,安徽24小时内全省平均风力达6级以上,阵风可达8级以上,江淮之间东部和沿江江南部分地区暴雨局部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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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5日晚21时,合肥市防汛防台风应急响应由Ⅳ级提升至Ⅲ级。为做好抢险救援工作,合肥市防汛防台风应急指挥部发布紧急动员令。

安徽近年的发展,所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无可挑剔。但大城市内涝、沿长江崩岸、圩区防洪短板、小流域治理等问题,成了这个明星省份急需补上的功课。

直到现在,有无数人坚守抗洪一线。他们的不舍昼夜,是后方家园平安的保证。

但对安徽很多农民、个体户、工厂老板而言,他们需要面对多年财产付诸东流的残酷现实,这样的创伤,可能需要漫长的时日才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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