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深圳到底示范给谁看？答案并不简单 | 风向

全文共6500字，阅读时间约18分钟。

文| 侯逸超 一心

核心提示：

1. 深圳成为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背景，是从蛇口经验到产业转型的不断探索。

2. 如今，深圳成为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密码在前海。

3. 前海的行政机构前海管理局是一种全新的企业化政府，借鉴了香港、新加坡的经验。

4. 自由贸易标准方面，前海自贸区的标准领先上海，接近TPP。

5. 前海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示范区”，并在案例中首次适用香港法律。

6. 前海对于香港企业和年轻创业者具有相当吸引力，将起到帮助香港融入中国发展大局的作用。

深圳

【先行示范区前传：深圳、蛇口嬗变】

1987年，30岁的河南青年郑宏杰来到深圳，站在如今的华强北附近，向东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脚手架，热火朝天的工作场景让这位年轻人深受震撼。能去深圳工作，成了这位年轻人的梦想。

1984年，深南路。

1987年，改革开放已近十周年，深圳特区也已经成立七年，郑宏杰看到的脚手架，正是当时着力引进的“三来一补”加工业的缩影。

“来料加工”、“来料装配”、“来样加工”和“补偿贸易”，这种 与香港“前店后厂”的模式 让深圳得以腾飞，也让深圳尝到了高能耗，高污染的后果。1987年的深圳市政府，也正转向“三资企业”的模式，引进资金设备和人才。

这种模式在旁边的蛇口已经实行了数年。

从华强北向西南行走17公里，这一片半岛被称为 蛇口工业区 ，是招商局下属的企业，也像个自成一体的“独立王国”，政企合一，拥有税收征管、土地规划、项目审批等权限。

当时蛇口的操盘者袁庚，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传奇人物，参加过解放战争、做过国际情报工作、当过外交官，从1979年到1984年，袁庚率先推出实行定额超产奖励制度、以工程招标的方式管理工程、职工住宅商品化、全国招聘人才、率先实行全员合同制等，创造了24项全国第一。

这些“第一”也多数沉淀为当下中国市场经济的常态。

1984年1月26日，邓小平视察蛇口，袁庚在蛇口工业区沙盘前向小平汇报。

袁庚也有很多政治上的尝试，民主选举、民主投票、自办报纸，虽然这些尝试也有问题，但无疑给中国吹进一股新风。

1985年4月24日，蛇口工业区试行无记名民主选举产生的当地最高管理机构。 受聘用干部接受群众监督，每年由群众投一次信任票。

蛇口离香港元朗一水之隔。袁庚一心想在这个“靠资本主义最近”的地方闯出一条新路，“要搞得比他们更高明”。

1987年，他提出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已经在蛇口工业区站稳脚跟。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但蛇口的后续发展并不乐观，2平方公里的面积太小，袁庚向深圳要求划出更多土地，但双方因为税收和自主权的问题产生争执。

也许他感觉到，体制内的突围已经到了极限，只有借助自由资本的混血，才能进一步推动改革。

袁庚与港商，图片翻拍自《争议与启示：袁庚在蛇口实录》

因此，他的目标是把蛇口下属的企业放出体制外，实行股份化。放出的蛇口工业区内部结算中心，成了后来的招商银行。他的下属马明哲为了给员工做保障建立的基金，成为后来的平安集团。另外还有一个集装箱生产厂，成了中集集团的雏形。

1987年全国第一家企业法人股份制银行——招商银行成立

当然，袁庚的影响力绝不仅限于此，他是深圳改革的精神象征，当年追随这股改革洪流而来的年轻人相当多，任正非在蛇口的一间厂房创办了华为、王石在蛇口建过矿泉水厂、类似的故事还有金蝶、TCL、喜之郎……

1992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年初邓小平南方谈话，在10月的十四大上，“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正式提出，系统的市场化改革启动。

同时，改革开放也从 一马当先到万马奔腾 ，蛇口工业区并入深圳南山区，国务院批复设立上海浦东新区。

一并一设，中国的改革的焦点重新转移到了长三角。不过此时，蛇口的人均GDP已经达到了5000美元，与“亚洲四小龙”比肩。

深圳的发展也遇到了瓶颈。 进口优惠的政策纷纷取消，人口膨胀、土地资源、水资源、能源紧缺，营商设厂的成本也逐渐上升，深圳也提高了对引进企业的要求，港资企业纷纷流向成本更低的地区，其后深圳增速出现重大滑坡，“特区不特论”“深圳抛弃论”的观点开始流行。

正是在这前后，1994年，37岁的郑宏杰正式到深圳工作，站在深南大道上看车水马龙，他也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在郑宏杰在各大国企参与填海造地之时，深圳的战略也开始发生变化。

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其实更准确的说是代工制造业成为主流。最具代表性的案例发生在1993年，来大陆扎根的郭台铭在深圳龙华振臂一挥，对当地官员说“看得见的土地我全要了”！

富士康厂区

代工厂的迅速扩张，让深圳制造闻名遐迩。但众所周知，这段时间的深圳制造还处于模仿、跟随的阶段，“山寨机”成为这个时代的另一个注脚。

2008年金融危机前后，这种发展模式也无法持续，深圳再度面临前路的问题。深圳不能再模仿，这里需要创新，而知识、智慧、品牌和创意设计是这一轮升级的关键。

深圳南山区粤海街道许多企业都可以视作深圳创新的代表——除了被美国“点名”的华为、大疆、中兴通讯外，还有腾讯、迈瑞医疗、长城计算机、飞亚达、TCL、创维、中星微等946家科技创新企业

现在需要比拼的是金融、交通运输、信息传输、文化创意、软件和技术服务、科学研究、节能环保行业，一言以蔽之，这些都可以概括为生产性服务业。

为什么说服务业很重要

这是深圳本轮努力的重点。

【从一张白纸开始：深圳的前海密码】

在哪里做个试点呢？

前海。

这里之前长期是深圳的备用地，还做过生蚝养殖场，几乎是一张白纸。

2006年，深圳决心重点建设前海地区，并出台一系列重大政策。

图片来自《制度创新视角下深圳前海的功能和定位分析》

如果说之前是要承接香港的产业转移，这次就是要把香港最精华的服务业全部学到手，又一轮改革开放，早已经悄悄开始。

命运选择了郑宏杰。

2010年初，正在盐田港工作的他被找去谈话，希望他出任新成立的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管理局（下称“前海管理局”）局长。

他说“我还不知道前海在哪”。领导告诉他，“西边，靠近珠江出海口，月亮湾大道那边。”当天下午他开车去前海，看到了一片滩涂地。真的是一张白纸。

前海8年对比

已经53岁的他，也许是想到了63岁蛇口创业的袁庚，答应下来。

上任的第一个月，他就带领同事参观蛇口博物馆，向袁庚学习。

“当年的袁庚杀出了一条血路，经过30年，很多制度已经形成，我们要通过改革和创新，探索适合未来发展的新体制机制。”郑宏杰这样感觉。

郑宏杰（中）在工地现场办公

后来有人透露，“有经验、顾虑少、包袱少。”正是郑宏杰的优势，喜欢读书的郑宏杰除了产业研究书之外，一本名为《广角镜》杂志每期必看，这本杂志以香港的角度思考中国，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必备的思维方式。

上任后，局长郑宏杰和副局等5个人，开着一辆破旧别克，住着集装箱组成的办公楼。开始这次难度超大的创业尝试。

空白的滩涂可以通过填海和软基处理逐步整治，如何在空白中进行体制创新成了难点。

2010年，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开出500万元奖金，面向全世界征集有关前海地区的概念规划。前海水城规划拔得头筹。来源james corner field operations

一开始，前海借鉴香港的经验，结合内地的需求，听取意见、商讨、论证、创新之后，提出50多条政策。

随后国务院批复了22条，涉及金融、财税、法制、人才、教育医疗以及电信等6个方面，基本奠定了深港趋同国际营商环境的基础。

第一次明确支持前海实行比经济特区更加特殊的先行先试政策而不是优惠政策； 第一次明确将前海建设成为我国金融业对外开放试验示范窗口； 第一次明确前海要构建跨境人民币业务创新试验区； 第一次明确将个人所得税优惠范围扩展到境外高端人才和紧缺人才而不仅限于港澳居民； 第一次在区域发展法律政策中要求探索香港仲裁机构在前海设立分支机构； 第一次明确支持前海建设深港人才特区。

2012年，前海迎来了一位特别的来访者。

2012年12月7日，习近平到广东视察，他表示：要敢于“吃螃蟹”，落实比特区还要特的 先行先试 政策，都授权给你们了，就大胆往前走！

2012年12月7日，习近平在党的十八大后离京视察第一站就到前海

2015年4月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前海蛇口片区正式挂牌成立，前海管理局加挂深圳前海蛇口片区管委会牌子，实行一体化运作。成立三年，前海蛇口片区就发布改革创新成果358项。

2018年10月24日上午，再次来到前海实地考察的习近平站在前海石前眺望四周，深有感触地说，发展这么快，说明前海的模式是可行的，要研究出一批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向全国推广。

2018年12月26日，习近平对深圳工作作出重要批示——期望深圳“抓住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重大机遇，增强核心引擎功能，朝着建设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 的方向前行，努力创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城市范例”。

然后就是8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 《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 ，深圳的前海经验推广到全国。

果然，8月19日，深圳市政府官网就发布《关于复制推广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深圳前海蛇口片区第四批改革创新经验的通知》。根据媒体梳理，自从2016年以来，前海已经向深圳全市推广了122项创新经验。

这无疑印证了前海经验的源头性。

复制推广经验将涵盖投资便利化、贸易便利化、金融创新、事中事后监管、法治创新、体制机制创新等多个领域。截图来自深圳市政府网站前海管理局。

如今，坐拥前海蛇口自贸区和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前海是中国面积最小、开放程度最高、体制机制最新、先行先试空间最大、产业潜力最大、支持保障最优的区域发展规划。

那么前海这些年的探索取得了哪些经验？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不再仅仅是经济层面，而是从政治、社会、经济等层面，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典范，这又怎样理解？

【管理学习新加坡 廉政借鉴香港】

首先要讲的是郑宏杰曾经任职3年的前海管理局，它和浦东、滨海等地的政府管委会性质不同，它不是政府机构、也不是政府组织的开发企业，而是一种全新的 企业化政府 。只是通过立法形式，赋予一定的行政管理权限和审批功能。

前海管理局

具体来说，它负责前海合作区的开发建设、运营管理、招商引资、制度创新、综合协调等工作，对企业更多的是一种指导、协调和监管。前海也因此成为中国内地首个以法定机构模式主导开发治理的区域。

法定机构这种模式脱胎于政府，是政府转型的产物，郑宏杰介绍“法定机构是 现代公共管理和服务创新的重要方向 ，是香港和新加坡政府运作的成功经验。这有利于把体制内的动员力和市场的活力结合起来。”

也就是说，前海区域的重大决策由前海开发建设领导小组做出，前海管理局负责执行，而负责监督是前海廉政监督局，这方面借鉴香港的廉政公署经验，打破其他地方“纪委、监察、检察、公安、审计”的分管格局，形成统一廉政监督机制，“打击、预防、教育”三管齐下。

同时前海在这方面做了一个防止利益冲突的规定，从亲属从业、裸官等等，包括盈利活动等11个方面进行了限制。

前海管理局实行企业化、市场化的用人制度，与工作人员签订劳动合同，非公务员编制，人员能上能下、能进能出。

因此，前海管理局人员来源较为多元化，不受身份、国籍等限制。薪酬也相当诱人，媒体报道，2015年前海管理局员工90人，人均年工资43.7万元。

在招聘中深圳市政府还特地说明：“在这里您将拥有一流的干事创业平台，可以亲身参与国家最新改革创新实践，培养您的国际视野和国事思维。”

前海e站通服务中心

那么前海的行政效率究竟如何？

比如为了进一步便利港资港企投资前海，2014年5月前海开启“港企直通车”，邀请香港普华永道在窗口为港资企业提供咨询协办等服务；通过“港企直通车”港资企业落户前海的时间由原来的20多个工作日缩短为不到5个工作日。协调外商投资和登记注册窗口为港资企业提供即来即办服务，港资企业进入前海有了绿色通道。

【自贸标准接近TPP 近5年企业增加值增长30多倍】

前海重点发展四大产业，核心是金融。还曾引发一些质疑。

就此郑宏杰表示，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前海可以借助香港的地位和力量，探索打通离岸在岸业务，做些新的试点，这也得到了一行三会的支持。从深圳转型升级来看，也离不开金融的服务。

再就自由贸易标准来讲，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是高标准的代表，2015年，辽宁大学博士国家曾对比了TPP、前海和上海自贸区的标准，得到的结论是前海蛇口自贸区与TPP的条件最为接近，是深圳发展高标准服务贸易的突破口。

来源：《TPP与深圳前海：自贸区规则比较》

自贸标准高，自然吸引来更多的企业。前海管理局局长杜鹏曾提供过这样一个数据，2012年底以来，前海深港合作区注册企业增加值从49.9亿人民币增长到2017年的1528亿，增长了 30多倍 。

前海已经成为了全市、乃至珠三角区域的一个核心引擎，前海蛇口自贸区已经成为我国发展最快、效益最好的区域。

【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示范区 曾首次适用香港法律】

法律制度的创新是前海的另一大特色。

建设“公正、透明、高效、廉洁、诚信的社会主义法治示范区”是前海的一个重要定位。

就以 商业纠纷解决 为例，在前海，不同司法体制、不同法律体制下的纠纷，都可以通过前海创造的“调解+仲裁”机制解决。

2016年11月，前海法院在全国首次适用香港法律，成功审结某银行诉被告L公司等主体的涉港融资租赁案件。 该案对增强香港乃至全球资本对投资前海及内地的信心具有深远意义。 而且在前海，允许已取得香港执业资格的专业人士，直接为前海企业和居民提供专业服务等。

去年6月，最高人民法院第一国际商事法庭在深圳前海揭牌，受理当事人之间的跨境商事纠纷案件

再就是走出去，不少企业参与对外投资时，最担心的就是对国外法律不了解，产生不必要的经营风险。

比如之前有某医药企业拟进军美国市场，但不确定自家的产品是否符合美国《联邦食品、药品和化妆品法》。这该怎么办呢？

2015年9月，“中国港澳台和外国法律查明研究中心”、“最高人民法院港澳台和外国法律查明研究基地”和“最高人民法院港澳台和外国法律查明基地”落户深圳前海。从此，相关企业可以到这些基地和中心咨询相关法律，请法律专家帮助查找相关条文并释明，规避相关风险。

前海还引入了 第三方评估机制 ，形成了法治指数评估体系指标，也是内地罕有。

【从学习到吸引： 港澳年轻人的新出路】

评估前海发展，还要看有没有吸引到服务业发展所需的企业，有没有吸引到对口的人才。

前海蛇口片区入口

比如深圳对面的香港，因为腹地有限，而且错失了高科技产业的发展机遇，很多年轻人觉得看不到未来，到深圳发展成为一个新的选择。

为了吸引香港人才，前海确实不遗余力：

比如前海有资费优惠的包含两地号码的电话卡，有香港手机用户直接进入前海公共WIFI； 

再比如，设立深港青年梦工厂，创业社区优先配租给港澳创业者。 

2016年，前海为香港大学生提供666个工作实习岗位，近年来总计已为香港大学生提供1442个工作实习岗位，接待近2万名香港学生交流学习。

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厂

创业者、香港大学博士毕业的Data Ng 指出，香港写字楼租金较贵，创业初期大多毕业生选择大学实验室工作。而在前海可享受半年的免租优惠，每天都可以接触不同的投资人，另外曝光率高、环境又好，为他们节省了不少创业成本。此外前海很多方面效仿香港，包括制度、文化以及一站式的创业指导等，除了创业环境和制度，平日里还可经常与香港朋友互动交流，这让他消除了北上适应新环境的顾虑。

林嘉华、李德豪、刘珂……像Data Ng这样的香港年轻人还有很多。

2018年，61岁的郑宏杰和前海创业者代表、港资企业代表一起再次见到了习近平，当时前海蛇口自贸片区累计注册港企10064家，注册资本9296.79亿元。梦工场累计孵化创业团队340个，其中港澳团队169个，超半数项目成功拿到了融资，累计融资总额超过15亿元。

【畅想未来： 前海能为我们带来什么？ 】

从蛇口到前海，时隔三十年，两代人奏出了深圳改革开放最精彩的交响乐。

曾经远远落后的深圳，去年GDP已经超过香港，而前海蛇口所在的南山区，人均GDP32万元，也已经超过香港，真正具有了同香港竞争的底气。

也许很少有人知道，1958年在深圳这块土地上曾经成立“超英人民公社”，当年的宏愿与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已经让这段历史成为笑谈。

但如今，深圳早已有了更高的目标，成为全球标杆城市。而对于香港的态度，也绝非简单的超过香港、打败香港，而是从依靠香港、模仿香港，再到借鉴香港、帮助香港 ，香港现下的很多问题，都需要在发展中解决，而联结香港一起融入国家发展大局，才是深圳全国先行示范区的重要意义。

深圳肩上的担子不轻，改革任务繁重，各种质疑声音不少，制度制约也多多少少存在，但正如郑宏杰所说，他在学到了袁庚的三点可贵之处：

第一，个人的责任、国家的事业、历史的使命都是一体。

第二，不畏教条，不畏权势进行改革。

第三，客观看待、批判和科学地吸收别人的建议。

再次提到袁庚，我们还记得在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常常鼓励同事：“向前走，莫回头”。

1993年袁庚退休。这是蛇口海上世界的袁庚铜像。

祝福深圳，向前走，莫回头。

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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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口述史|郑宏杰：前海必将在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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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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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式调解+内地仲裁”解决跨境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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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报谈深圳前海之特：探索企业化政府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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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级法律查明“一中心两基地”落户深圳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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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海首任局长 三年不寻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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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者袁庚，和他治下作为改革开放样本的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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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海蛇口片区“标志性制度创新成果”“突破性改革创新案例”都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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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广东改革密码|风起深圳： 从蛇口到前海

http://www.sznews.com/news/content/2018-05/21/content_19150021_0.htm

对话深圳前海管理局局长郑宏杰： 前海，新蛇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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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具体指什么？深圳将会如何发力？

http://www.oeeee.com/mp/a/BAAFRD000020190106129198.html

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设立河北雄安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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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海管理局实行企业化市场化用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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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权发布）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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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统计年鉴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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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改革人物|袁庚：打破铁饭碗 大不了再回秦城去

https://finance.sina.com.cn/meeting/2018-01-03/doc-ifyqcwaq6980745.shtml

一份报纸和戛然而止的舆论试验:深圳和它的 40 年

http://www.sohu.com/a/238445465_313170

蛇口的改革试验，被证明有先见之明

http://news.huaxi100.com/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18&id=1008420

袁庚：改革开放试验田“蛇口模式”的探索创立者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9-01/05/c_1123951376.htm

袁庚：向前走、莫回头－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

http://www.sasac.gov.cn/n2588025/n4423279/n4517386/n8761169/c8762162/content.html

袁庚为什么能搞好蛇口？

http://finance.ifeng.com/a/20181203/166015470.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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