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甲型H1N1流感病毒变异

——访美国国家医学研究院资深研究员李君博士

在过去的10多天中，人们再次感受到了小小流感病毒的巨大冲击力。甲型H1N1流感病毒自3月登场后扩散到了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并在墨西哥造成822人(确诊)感染，其中29名患者死亡。虽然墨西哥目前染病人数趋于稳定，同时美国和其他国家确诊患者也没有急剧上升，但没有人能就此表示病毒的危险期已过。因为目前人们对该病毒的认识还十分有限，同时担心它发生变异，甚至进入秋季后病毒又会卷土重来。

流感病毒的分类

资料表明，流感病毒与人相伴的历史已经很久了。大约在2400年前，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曾记录了人类流感的病症。李君介绍说，流感病毒是流行性感冒病毒的简称，流感病毒是造成人类及动物患流行性感冒的核糖核酸(RNA)病毒。在分类学上，流感病毒属于正黏液病毒科。按照流感病毒感染的对象，流感病毒可分为人类流感病毒、猪流感病毒、马流感病毒以及禽流感病毒等类群。然而，有些流感病毒可以通过变异越过种群的障碍，跨越传播。

“在人类流感病毒中，根据病毒蛋白的抗原性，它可以分为3类:即甲型流感病毒、乙型流感病毒和丙型流感病毒。”李君说，“至今为止，相对而言，甲型流感病毒是最具毒性的病原体，能引起严重的疾病，能够引起世界性大流行，给人类带来重大损失。”研究表明，野生水鸟是多种甲型流感病毒的天然宿主。偶尔，寄生在野生水鸟身体内的病毒会传播到其它动物或人体，引起家禽发病或人类流感大流行。

甲型流感病毒表面有突起的两种蛋白质，它们分别是血凝素(HA)和神经氨酸酶(NA)。甲型病毒共有16种不同的血凝素H1—H16以及9种不同的神经氨酸酶N1—N9，根据血凝素(HA)和神经氨酸酶(NA)的抗原性特点，人们将甲型流感病毒进一步分为许多亚型。

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公布了流感病毒新的统一命名法。甲型流感病毒的命名内容和顺序是:型别/宿主/分离地点/毒株编号/分离年代。如H1N1，H2N2依此类推命名。目前，只发现过H1、H2和H3与N1、N2搭配的几种病毒可感染人类并在人与人之间进行传播。应说明的是，致命性禽流感H5N1能感染人，但暂时还没有证据显示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不属于人类流感病毒。然而，世界各地正密切关注其通过变异成为人类流感病毒，引起流感大流行的可能性。

甲型流感病毒具有极强的变异性

甲型流感病毒之所以令人担忧，很重要的原因是这类病毒所具有的极强变异性。李君表示，甲型流感病毒是变异最为频繁的流感病毒类型，其病毒的亚型每隔2年至3年会发生抗原的小变异，表现形式主要是抗原氨基酸序列发生点突变，也称抗原漂移或抗原量变。

甲型流感病毒每隔10多年就会发生一个抗原性大变异，产出一个新的毒株，这种变化被称为抗原转变或抗原质变。当一个新的亚型出现之初，由于人群缺乏免疫力(无交叉免疫)，很容易引起一次世界性的大流行，此后抗原特性相对稳定，以后每隔2年至3年出现一个流行波，流感病毒发生部分的变化。以后随人群免疫力的逐渐增加，流行传播速度逐渐减慢，发病症状逐渐减轻。若病毒演变愈演愈烈，最后导致质变，即旧型消失而代之以新的亚型。

本次导致多国出现疫情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在人类传播了1个多月后，其真面目才为人所知。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分析结果，引起墨西哥多人死亡的流感病毒不是普通流感病毒，而是变异的甲型流感病毒。该病毒的基因包括人类流感病毒、猪流感病毒和禽流感病毒的基因片段(见左下表)。

由于H1N1流感病毒多见为猪流感病毒，因此疫初，人们先称疫情为人类猪流感或猪流感，后因没有证据证明猪身上有这种新病毒，同时也没有传播给人的证据，因而改称甲型H1N1流感。

李君表示，甲型H1N1流感病毒为重组病毒，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介绍，它是过去从未在猪体和人体上发现过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亚型。新病毒的包膜上血凝素HA和神经氨酸酶NA、基质蛋白M2来自猪流感病毒，而核心有来自人流感病毒和禽流感病毒的基因片段，因此可以引起人际传播。

有专家认为新流感病毒可能源于猪，这是由于猪是十分理想的病毒混合载体。根据他们的推测，带有猪流感病毒的猪同时感染了禽流感病毒和人流感病毒，这些病毒通过重组变异为新的病毒毒株。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此次新病毒来自于猪然后传染给人，不过病毒可以在人与人之间传染，并通过人传染给猪。

甲型流感的症状和防范

由于甲型H1N1流感病毒为新型病毒，人体本身对其没有天然的免疫力，同时也没有疫苗防病，因此能够通过人与人途径传播的新病毒很快在墨西哥蔓延，同时导致人死亡。

李君介绍说，流感病毒感染能导致宿主(如人体)细胞变性、坏死乃至脱落，造成黏膜充血、水肿和分泌物增加，从而产生鼻塞、流涕、喉咙疼痛、干咳以及其他呼吸道感染症状。当病毒蔓延至下呼吸道时，则可能引起毛细支气管炎和间质性肺炎。病毒感染还会诱导干扰素的表达和细胞免疫调理，造成一些自身免疫反应，包括高热、头痛、腓肠肌及全身肌肉疼痛等。

李君认为可通过以下手段进行诊断:是否到过疫区，或与病猪及甲型H1N1流感患者有密切接触史，1周内出现流感临床表现，呼吸道分泌物、咽试子、痰液、血清H亚型病毒抗体阳性或核酸检测阳性；从呼吸道标本或血清中分离到特定病毒；RT-PCR对上述标本检测，有甲型H1N1流感病毒RNA存在，经过测序证实，或两次血清抗体滴度4倍升高等。

目前，科学家认为甲型H1N1流感病毒同普通流感病毒相类似的是它们均能导致人体发生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并借助空气中的飞沫(咳嗽或打喷嚏)、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或与被污染物品的接触迅速传播。

对此，李君认为预防流感传播的原则有两点。一是切断流感病毒在人群中的传播，及时发现和隔离流感患者、对公共场所进行化学消毒处理、勤洗手等手段可以有效抑制流感病毒的传播；二是加强病毒的变异检测，尽量作出准确的变异预报，以便进行有针对性的疫苗研制和接种。

仍不可掉以轻心

虽然目前人类自身对甲型H1N1流感病毒还没有防疫能力，同时被确诊受感染的人数还在增加，世界卫生组织将疫情警报提升到了5级，但是研究人员通过不断获得和分析数据，发现了不少令人欣慰的迹象。

首先，广谱抗病毒药物奥司他韦(达菲)和扎那米韦(乐感清)能够有效地治疗病患。其次，病毒的杀伤力没有原先预料的那样强大，至今，全球确诊患甲型H1N1流感人数为1490名，其中29名死亡(截至北京时间5月6日零时)。

此外，从病毒遗传特性和抗药性两方面看，病毒均表现得相对稳定，对上述两个药物尚未出现抗药性。

当然，这并不是说人们可以掉以轻心，随着北半球地区的气温开始升高，病毒也许会在北半球减弱甚至消失。然而，南半球现在开始进入秋冬季，必须密切关注病毒在南半球国家的活动情况，特别是它是否会在今年北半球秋冬季再次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