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斯兰的孩子长大了

2004年9月1日,车臣武装分子闯入别斯兰市第一中学劫持人质,事件造成334人遇难,包括186名儿童。
人们总是在宣告自己的悲惨,世界的不公,却把仇恨的怒火转向了毫无抵抗能力的孩子身上。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口号多么深言大义,民族矛盾,宗教仇恨,社会不公,永远都不是对孩子举起屠刀的理由。
别斯兰人质事件十周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幸存的孩子们

Aida Sidakova 17岁 Aida Sidakova Aida Sidakova

10年前,她只有7岁。在那张著名的照片里,她满身血污,只穿着内裤和凉鞋,想要爬进早就被炸成残垣断壁的学校体育馆。

“我当时腿上全是血,我爬起来想去找妈妈。”幸运的是,她和她的母亲都幸存下来。“这已经发生了,你没法改变它。我每年都会去学校体育馆,看看那些永远留在那儿的人。我和朋友们其他时候都尽量避免谈到这个话题,太痛苦了。”

“我很欣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还记得那场灾难。我对伸出援手的人们充满感激。”

“当我在网上看到我那张爬墙的照片,也许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会对我们感同身受。灾难不要再重演了。”

她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牙医,悬壶济世。

Damir Bichenov 17岁 Damir Bichenov Damir Bichenov

那是他上学的第一天。

他还记得那天母亲对他说的话,“妈妈说,如果有炸弹爆炸,就立刻躺在地上,抓住她的手。一声爆炸后,妈妈说;‘跑!’”在逃跑的路上,他看见一个嚎啕大哭的幼童。他拉起那个孩子的手,冒着枪林弹雨一起逃了出去。

“每天,恐惧都席卷而来,我真希望我可以忘掉这一切。记忆在慢慢褪色,但一会我又会想起来,我把所有的玩具枪都扔了。”

“我不怕回到那个体育馆,但我不会回忆自己的经历,我想起的都是曾经的玩伴。我们从来不说他们被杀或是死了,我们只说他们永远留在那儿了。”

他对乌克兰局势表示忧虑,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经历在乌克兰重演。

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警察,除暴安良。

Georgy Ilyin 17岁 Georgy Ilyin Georgy Ilyin

当恐怖分子开枪击倒他的同学时,他满脸惊恐,尖叫着逃跑。

他的照片被做成了雕塑,成为别斯兰人质事件忠实的记录者,无声地记录着恐怖分子的暴行。

开学的第一天,母亲开车送他。在母亲离开两分钟后,恐怖分子冲了进来,他成了人质。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同样被扣押的还有他的其他亲戚,但他是唯一幸存的一个。

那天,他迫不及待地要去上学,他想给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十年了,三天的惨痛经历却如昨日重现。那张著名的照片被家人藏在书橱里,因为他不喜欢看到。

“我怀疑我们还能不能知道真相。人们总是在调查,但从来就没告诉我们真相。现在他们又在调查MH17事件,我们真能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不能理解这些都是怎么发生的。因为如果你去问,所有人都会说我们不希望有战争,但这都是怎么发生的?”

“我每年9月1日都会回学校体育馆,我要悼念那些旧时好友。我不觉得我是而过受害者,这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但我并不觉得难过。生活还要继续。”

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

Georgy Farniyev 20岁 Georgy Farniyev Georgy Farniyev

他坐在恐怖分子脚边,身旁是一堆炸弹。人们把他称为“奇迹”。

“人们总是说孩子很容易就会遗忘糟糕的经历,但我必须说,这根本就不是真的。”那段记忆一直跟着他,他试图找过心理医生,但就是忘不掉。

2005年,他自别斯兰事件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重新踏进学校体育馆里。“我立刻就失去了意识。我再也不会回去了,也请不要问我当时到底是坐在哪里。”

“我永远不会告诉我的孩子们这些经历,这不是孩子应该知道的事,当然也不该是孩子应该经历的。”

这个曾经的体育健将因为膝盖受伤,再也无法参加体育活动,也因为是十年前的伤,他被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局的情报学院拒绝了。“我把我的资料,包括医疗报告寄给了他们,但他们回复说‘不可能’。”

如今,他已经在兽医研究所上了两年学。

Alyona Tskaeva 10岁 Georgy Farniyev Georgy Farniyev

当她被抱出来时,全世界都动容了。娇弱的婴儿蜷缩在俄罗斯警察健壮的怀抱中,男人捧着孩子,小心翼翼。

她的母亲和姐姐都在那场屠杀中失去了生命,三岁的哥哥逃了出来。她的父亲再婚了,给新降生的女儿起名为克里斯蒂娜(Kristina),为了纪念十年前死于恐怖分子之手的大女儿。

她对那场灾难毫无印象,长成了一个阳光快乐的小姑娘。

最后一名凶手

Nurpashi Kulaev Nurpashi Kulaev

Nurpashi Kulaev,别斯兰人质事件最后一名还活着的凶手。

“对那些死去的妇女和孩子,我一点都不内疚。”十年后,当他面对镜头时,表情平静。

“我们起初计划是占领行政办公楼,直到我们到达别斯兰后,才知道计划有变。我们当时正在路上,一辆车突然停在我们面前,告诉我们改变路线去别的地方。”

Kulaev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为别斯兰事件中死去的人们负责。当记者问他“知道计划有变为何不去阻止”时,他回答:“是他们做主,他们为所欲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就这样。为什么我要反对?他们会先干掉我的。”

“我可以肯定地说,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救得了他们(指人质)。因为命令是别人下的。”

他依旧记得十年前的细节。“我记得很清楚,第一天我们给他们(孩子们)喝水了。但第二天,我们知道水被污染了,所以我们关闭了饮水设施。从那时候起,我们就都没水喝了,我在三天中也没吃东西。”

“一开始他们想把人质挪到2层,但是没能成功,所以他们把人质赶到了体育馆里。”“9月3号那天,我们都站在体育馆里。一名人质突然想抢我们的枪,就在那个时候,意外发生了。”“我是爆炸专家,也精通武器。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旦一个人想按动按钮,一切将会全部失控。”

“我不知道多少孩子死于那场袭击,但好像一共有330或334人死亡。”“我对这也不感兴趣,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学习,很多书要读。”

很多别斯兰事件中失去孩子的母亲都在给他写信,他拒绝回应。他只愿意回答一个问题:“她写信问我,我是否希望我的孩子将来像我一样。我当然希望他们像我一样,这是肯定的。但我不希望他们重蹈我的命运,但如果他们都像我一样,我会很开心的。”

虽然他表现得如此自信,但他的心理医生说,他坦承自己时常做噩梦,梦见墙上渗出血来。

失去两个孩子的家长

Nadezhda Guriyeva Nadezhda Guriyeva

Nadezhda Guriyeva在十年前失去了两个孩子。他们穿着民族舞蹈服,准备为开学典礼登台演出。但节目永远都没能上演。

小女儿逃了出来,她成了Guriyeva坚持下去的理由。“我没有选择。我有我的小女儿,她总是观察我,看我有没有哭。我不能哭泣。”

两个月后,她回到了别斯兰第一中学重新任教。“一些人要穷尽一生调查真相,一些人向我伸出援手,帮忙建造了纪念馆,还有一些人还住在公墓旁,以泪洗面,在那里继续陪伴自己的孩子。”

十年前,孩子们缺水少食,忍受高温炎热。今天,悼念者都带着水走进体育馆,作为给逝者的祭品。

“武装分子砸坏了水槽和水管,我们都没法喝水。有些孩子用自己的衬衫吸水,希望能带回来点,还有些孩子用嘴给妈妈带回来水。”

她指着11岁的维拉的照片:“后来发生了第二次爆炸,当我过来的时候,我的维拉已经不在了。她就是这样笑的,但眼睛闭上,脸上有泪和血。”

维拉双手交叉在胸前,炸弹碎片击中了她的后脑勺。鲍里斯躺在血泊中,碎片穿透了他的胃。

当俄罗斯军警攻入体育馆时,她和小女儿从窗户里逃了出去。

“自那之后,每个人都在苦苦找寻生的意义,找个精神寄托,或者在墓地旁渐渐终老。有些人自杀了,很多人。”


资料来源:每日邮报、今日俄罗斯、卫报 编译:柳七 张娇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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