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夸父追日
2008年08月09日 00:27 】 【打印

夸父看到太阳落下去了,放下手中的农具,拼命追赶。一路上,由于劳累和太阳的暴晒,夸父异常口渴。他喝掉了好几条河和好几个湖的水,还是渴。最后,夸父因为口渴和过度疲劳而死。

“夸父追日”这个神话传说,是远古时代留下来的许多个神话传说中,对我影响最大、最深刻的一个。我不记得是从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个神话,一经阅读,便再也没有忘记。那时候我还小,估计是在小学四年级,也就是11岁左右。其他的神话传说,比如“女娲造人”、“精卫填海”、“嫦娥奔月”,都比不上“夸父追日”对我的影响。直到现在,我都还认为,“夸父追日”的神话塑造的人物形象,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却胜过了从古至今所有文学作品塑造的任何形象。“夸父”的形象是一道不期而至的闪电,从此就在我心里生根。

现在我试着解释原因:第一,这个神话没有描述夸父的身份背景,他是一个看不出阶级的人物;第二,这个神话没有惊险曲折的情节,讲述的只是夸父追日这个简单的故事;第三,这个神话没有通过心理分析,从而道明夸父追日的社会人文背景;第四,这个神话没有给夸父安排一个敌手……如此简单分析,便可了解到,这个神话故事与我们一千年来的文学作品鸿篇巨制塑造的众多人物形象,是怎样地格格不入。而我对文学作品的欣赏也停留在“夸父追日”这个神话故事上。

夸父在我心目中,是一个强壮、勇武有力的父亲形象。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试图找到的神话形象之一。我曾经试图从希腊神话中去找,很遗憾,没有找到。后来回到中国文化里找,终于找到了“夸父”这个形象。应该说,这是一个漫长的充满曲折的过程。虽然夸父在我心中已经扎根多年,但是将夸父的形象当作一个用来崇尚和向往的榜样,也是在最近才完成的。这个中原因,恐怕与我们现在的文化氛围有莫大关联。我只有唯一的一次看到“夸父追日”这个神话故事,其后,没有看到哪一本书里这个故事。比如,我们去翻找鲁迅先生的作品,在那本《故事新编》里,有“夸父追日”的故事吗?“嫦娥奔月”的故事呢?有,这个有。

对希腊神话有些了解的人,马上就能明白我对于神话形象痴迷的原因。希腊人将他们的人物性格塑造成了各种模型,而这些模型,进而成了神话中的人物,每个神负责一方面的事物。这方面我反倒不怎么清楚了,不过我记得诸如“美神、海神”等等,比如爱情方面,有丘比特。诗歌之神是“缪斯”。有一个神话人物是我们众所周知的,即普罗米修斯。郭沫若先生将普罗米修斯的形象带进了中国,写成了一曲戏剧《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还有一个神话人物形象,或许是由于法国作家加缪才变得为我们所熟知:西绪福斯。

我对加缪没有深入研究,虽然读过他的《局外人》、《西绪福斯神话》、《鼠疫》、《第一个人》这几部作品,不过钻研不深,至今尚未有一些结论性的和启发性的想法诞生。但是正是加缪,将西绪福斯的形象介绍给了我。隐约记得,加缪还写过一本书,叫做《反抗的人》。评论家一致将加缪看作是存在主义的代表。我想,历代评论家重视加缪,肯定不是出于由于他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诺贝尔奖的青睐之故,而是他确实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无论是从法国文学史,还是世界文学史的角度来看,加缪的地位都不可忽视。我曾经无意间看到一本书,是给世界所有在这个地球上生活过文学家排座次,加缪排在第26位(我没有记错?)。当然,这只是一位评论家的一家之言,供我们参考,或者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加缪出生于1913年,因车祸死于1960年。其父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据说是加缪出生之后,他父亲跟另一名妇女相爱上了,抛弃了他们母子,不久,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莫名其妙地死了。可以猜想,加缪带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阴影,而后,在他的青年时代,又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而他本人原是阿尔及利亚人,在他生前,阿尔及利亚是法属殖民地。

在此我不能发挥我偶尔作为小说作者的虚构和撒谎能力,但是我必须大胆设想,如果设想有误,也是在所难免的。一般而言,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成长经历、阅读面、认识外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深度和广度,来理解他所接触到的东西。我对加缪的理解也是如此。这并不是在说,我是在尝试用加缪作为我的榜样或者“精神上的父亲”,不,虽然父辈的榜样力量对一个少年的成长很重要,但是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我不得不自己充当这个角色,我也因此付出了巨大代价。现在,年龄上我已经到了当父亲的阶段,所以,我以文学同路人的身份,稍稍探究加缪在写作《西绪福斯神话》这篇随笔时的精神状态。加缪是一个父爱缺失的典型,而我恰好在某种程度上与他相同,所以我才敢这样大胆猜想。

我的猜想是,加缪当时正在寻找一个神话形象来作为他的精神支撑,一如我现在找到“夸父”作为我的神话原型一样。想到这个问题无法以三言两语道明,必须深入到民族文化、精神分析学、当时的文化氛围等等一系列复杂的综合因素中去,才能够理清法国当时为什么会诞生加缪这样一位作家。既然如此,那么我就避重就轻,化繁为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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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彭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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