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分居三地的农村家庭

2014-3-6 两会策划<人民的力量>第3期

人民,我们每个人都是其中的一员。回顾历史,人民的在国家的建构过程当中,无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是一个人、一个家庭追求幸福的真实写照。这些故事,代表了一个个不同民众的希望、迷茫与挣扎,也正是这些个人的情绪,汇聚成了人民的力量。

来上海四年,汤云程从没去景点逛过,2月23日,他第一次来外滩,看到游轮驶过。

汤云程1993年出生,高二辍学,来上海闯荡。他现在的月收入几乎可以赶上全家人的收入总和了。他有个双胞胎哥哥,还有个姐姐。老家在湖南益阳,家里以种水稻开米店为营生。爸妈从小把他们带到长沙打工,他们在长沙长大。姐姐大学毕业后长沙一家物业公司工作,也很辛苦。哥哥还在一所技校读书,正在准备实习。

加班后的第二天中午11点,汤云程起床,几乎不怎么吃早饭。

汤云程说他在上海不找女朋友,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虽然月薪可以过万,但是现在就想一门心思攒钱,每个月除了房租和吃饭,剩下的钱都存着。今年过年回家,汤云程给家里了1万块钱。给老爸买了两条芙蓉王烟,给哥哥500压岁钱,给妈妈买了衣服和鞋子。姐姐想买iPhone5s,资助了她3000元,也答应哥哥2014年给他买一部手机。自己倒是没买过什么贵重东西。除这之外,汤云程说,老爸说想在长沙买房子。

上海凌晨,汤云程接到公司电话回去修改项目,连续通宵工作2天是常有的事情。

汤云程先是在学校旁边的饭店打工,在后厨帮忙。后来因为表姐来上海就也跟着来了。他现在在一家公司做3D动画制作。汤玉程说:“这个工作压力很大,项目催起来会经常通宵加班。早上7点多才下班,下午睡到3、4点又去上班,早上又7点下班。”但是令他苦闷的是,家里人却觉得他的工作很轻松,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就是在办公室坐着。“我觉得干我们这一行的可能比搬砖头还累。”汤云程说。

下班之后,汤云程在一家馄饨馆吃夜宵,他向馄饨里加了3勺辣椒油。

汤云程在上海生活不太习惯,因为上海菜太甜,只要时间允许,他会走好几条街去找湘菜的馆子吃饭。实在没有,川菜也可以。汤云程来上海之后没有交过女朋友,之前的女朋友都是上学时在学校里交往的,初中、高中时都有。他说自己以后还是想回长沙发展,找湖南女生做老婆。

汤云程工作时和同事说笑。
窝在自己的小床上上网,每月房租900元。

汤云程平时很宅,与表姐的两个男同事一个房间,平时不太联系哥哥,就过年回家时一起玩。与10多个表姐弟一起打牌、唱歌。云程说,他平时不会有想家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小吧。 汤云程说,他现在很累,特别想回去读书。“以前上学的时候特别爱喝酒,不爱学习,晚上觉得空虚了就出去喝。现在不喝了,觉得没意思。”他现在觉得在老家的同学都很幼稚。要么在学校里成天玩,要么玩够了的就想出来打工,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社会是什么样子。

起床洗漱。
整理发型。
出门上班。

在上海,云程会时常想念妈妈,觉得妈妈带他们3个孩子特别不容易。他回忆说:“上学时候,老妈每天早上都把饭给我们做好。不管什么情况没有一次耽误的。我虽然不爱学习,但是从来没有上学迟到过。晚上我们睡觉后,老妈又给我们洗衣服。”

相比妈妈,汤云程说自己和爸爸关系不太好。当时不上学,老爸不理他,自己就灰溜溜的出去打工。老爸管的严,经常打他。所以当时不喜欢老爸。汤云程说,初中时候他就不想念书,不想回家。有一次还离家出走了。跟一个同学在外面玩了3天,把兜里的两三百块钱花光了就回去了。结果当然是又被老爸打了一顿。但是这几年,汤玉程和老爸的关系好多了。他现在想想,也多亏了老爸当年管得严。当时特别后悔自己不听话,闹着不读书。

公司的走廊,进办公室之前,汤云程在这里抽了一支烟。

这个工作干了3年多。他说他每年跟老板提出辞职好几次,感觉太累受不了想休息一段时间。但是老板每次都劝他留下,请他吃饭、聊天。他说,今年不想再打工了,打算和几个同事合伙开公司。不过还没有计划清楚,先走一步算一步吧。相比上海,我更喜欢长沙。长沙算是我的第二故乡,生活安逸,说话做事都感觉很亲切。现在也想多出去看看,但最后肯定是要回家,回长沙生活。

2月27日,汤云鹏和室友一起看人打游戏。中午12点,汤云鹏起床之后没有立即刷牙,而是打开了室友的电脑,玩了一把《英雄联盟》。
宿舍的一角。
简陋的宿舍,没有热水,汤云鹏在洗头发。

哥哥汤云鹏,在一所职业学院就读,主修电气安装工程。“大家都说大学学的理论没得用!”刚来大学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憧憬大学里的生活。只是在学校读了一年之后发现,原来不一样。“学校条件非常差,又小又乱。而且学习氛围也不好。”

“就是去吃吃火锅,逛逛百货,唱唱歌咯!”他每个月的生活大概在1000块左右,在同寝室的人不算高的,主要由父母负担。有一两次,父亲没空给他打生活费,姐姐又在上班没空。他打电话给了在上海弟弟汤云程,弟弟多给他打200元,但是他只要了100元。“你弟弟都月薪这么高了,你还在读书噢”。有时候汤云鹏不会理他们只是笑一笑,有时候也会替弟弟说上话,“我弟弟工作很累呢”汤云鹏没有想过辍学,因为觉得读书出路会更大一些。

宿舍走廊,汤云鹏正在和几个同学聊一款手机。
每个月1000元的生活费,并不完全在吃饭上,这顿饭价格为8元。
汤云鹏和室友们一起回寝室,路上班里的男生和女生都相互装作不认识。他们这个系有130来个学生,只有20来个女生。

初中的时候,他早恋了。谈了一个女朋友,这是他唯一谈的一次。大学里,室友换了几个女朋友,但他还是没有谈。“从准军事化的高中出来之后,只觉得应该好好玩,没想过找女朋友。”初中的时候他喜欢打篮球,经常和同学打到天黑才回家。经常惹父母生气,现在每次回家看到爸妈过年过节都在加班做生意,就觉得挺不好意思。

汤云鹏打了个电话给弟弟,说了一下实习的事。
和同学一起等待实习会议开始。
汤云鹏专程来到了即将来实习的单位看一看。

家里托人给他找了一家设计院的单位进行实习,汤云鹏想留在这家设计院,“毕业就能赚钱了,家里的负担也会小了。”从高中开始,汤云鹏就一直是寄宿。因为一直在外,经常会想起父母,想起妈妈做的菜。 所以自己要工作了,也不想离家太远。弟弟辍学在家的那一阵,父亲很生气,妈妈也心情不好。一次切菜切了手指,在学校里的他只是听了这个消息,以为母亲把手指都切断了。很担心,但学校是准军事化管理,不能回家。所以毕业之后,他还是想留在周围的城市,不想离家太远,希望能够照顾一下家庭。

汤云鹏看完了自己的实习单位,又顺便在附近逛了逛。

谈到理想,汤云鹏说,“这很难讲,我以前的理想和现在的理想是不一样的:现在我想开一家职业的电竞俱乐部。如果能够留在实习单位,那我就继续干自己的电气工程专业,如果不能留在实习单位,那我就回长沙再找一个工作。只是更希望自己能做电子竞技这一行,最不济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在业余时间做。”

马年正月元宵,云鹏、云程的妈妈正在请人杀鸡。家里的亲戚来吃饭,一大早汤老板就去市场买了只活鸡。
亲戚来的多,老汤跟邻里借了张饭桌。
老汤经营生意的门面。

老汤,因为有一家人要养活,在长沙一直没有买房,所以招待亲戚也只能挤在这个间堆满货物的门面内,来的客人较多。老汤还不得不临时找别人借了一张饭桌,圆桌放下了,却发现凳子不够。于是一家人站的站,坐的做完成了这次家庭式的聚会。这个情形只是老汤在长沙十几年其中一个而已。

在改革开放以前,老汤只是一个农村的司机学徒,从跟着师傅开车送货,到自己开车送货。结婚后,觉得这样常年在外奔波也不是办法,在亲人的带领下也学着做米生意。从农村到城市,从做司机初生牛犊,到做生意谙于世事,再一点一点打开自己的视野,并努力的在眼前的这座城市扎稳脚跟,生儿育女。

今年和往年并不一样,米店生意不好,客户并没有急着补货的想法,这让老汤有些发愁。

老汤的家乡在兰溪镇,作为鱼米之乡,是全国的产粮重镇。
一家五口曾生活在这里,多年在外,院子里已经堆积满了树枝、树叶。
老家门前的一棵树。

从长沙到老家,大概需要1个小时,一路上会经过长沙的老城区、新城区和高新区,也会经过益阳的新城区,老城区和郊区。 老汤的家,就在离镇不远的路边,旁边林立各种规模的米厂。因为一家人都在长沙做生意的缘故,这个房子几乎常年空置。去年老汤发现房子开始漏水,便请人将房子重新修整了一番。也因为这次修整,房子一下子变得脏乱了,一家人索性留在长沙过年了。

汤老板遇到一个小孩和母亲从超市回来,汤老板就和小孩开玩笑。
一个顾客打来电话,需要送几包大米上门,老汤二话不说,骑着个电动车就给顾客送货。
老汤的妻子会清点每天的收入。
老汤和媳妇看元宵晚会。

对于老汤来讲,大女儿本科毕业有固定工作,小儿子已经有了稳定工作,收入还不低。大儿子也即将毕业,马上也会有工作。接下来的事,买房、嫁女、娶儿媳,都会按照模式一个个到来。 晚上,客人都走了。儿女也出去玩去了。老汤和媳妇围坐在门面的小隔间里,看着元宵晚会,乐呵呵笑着。两旁的摞起来的大米把老汤和媳妇匡在一个画面里。堆积成山的货物,是这一家人十多年来在长沙生活、奋斗的注脚。

陈杰 黄启晴 李白/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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