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吸霾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网友评论()2014.02.28 第112期 总第112期 作者:潘采夫

在你吸霾的时候,你能做的真的有很多

雾霾终于过去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应该记住,二月,北京,我这辈子遇到最严重的雾霾。

太阳惨淡得像过期的玉米饼,空气中有浓稠的质感,还有似臭似腥的异味,晚上试着出去散步,有一种像呕吐的恶心。早上不见有人跑步了,老人戴着口罩散步,人们窝在家里把门窗紧闭,正常上班以及奔赴饭局,在微博上围观于丹和张召忠,在微信群里相濡以沫,分享各自绝望的情绪,为北风终于来了欢呼,欢送雾霾向邻国韩国、日本飘移。六号线地铁草桥站外,小吃摊烧烤摊堵死了马路,晚归的人们站在马路上吃宵夜。朋友在抓狂,因为爸妈不愿戴她孝敬的高级口罩,老人家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心态积极一点的,热心张罗着为朋友们团购口罩,有人自己买了测试仪测量空气,看政府的表有没有说谎,有人要回家乡躲霾,有人加紧办去澳大利亚的移民签。习近平到四合院去看望居民,勇敢地没戴口罩。

作为无声的抗议,北大心理系学生给校园里的蔡元培等人雕像戴上了口罩。石家庄市民李贵欣将环保局告上法庭,成为中国第一例因空气污染向政府索赔的公民。北大附中初中部为学生停课一天,教委派人去学校要求复课。《南方周末》报道,有一个有民间环保组织去搞测评。

对于雾霾做出的反应,能看到的就是这些。美国网民的一段议论在流传:“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不是去抗议,而是戴上口罩,选择闭嘴。”有人说,全中国都在排放,你难道就不开车,每个人都是其中一份子,找谁抗议去?不患寡而患不均,人们会为身边冒出化工厂、垃圾站游行,但不会为了全民共享的雾霾天去抗议,可能就是这个原因。面对庞大又行踪不定的雾霾,人们当然会生气,但生气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我们需要自问一句:“当你生气的时候你应该做些什么?”

最简单的表达方式,也许就是口罩。口罩的功能不仅在于把你的口鼻封上,那方寸之大布片,也可以成为你小小的标语牌。大学生为蔡元培戴口罩的时候,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写在上面。市民们在地铁、公交穿行,如果口罩上都写着字,表示自己为雾霾感到愤怒,口罩组合起来,就成了很大的标语。“关闭污染的工厂”“不要冒黑烟的GDP”“要雾,不要霾”“吹不是办法”,这些微弱的行动,这些理性平和的标语,并不会让你置身于险境,却可能起到很大的效果,至少报刊和网络会传播我们的意见,这也是施加压力。

再高级一点的表达,还包括给环保部门写信,给政府热线致电,给报刊杂志投稿,当习近平去四合院考察时跟他聊天,去污染的工厂表达抗议,理科学生调查雾霾的构成与危害,志愿者印发如何减少雾霾的小册子,科学家组织治理雾霾的论坛,专业学者撰文反思经济发展与环境的关系,政协委员与人大代表收集意见,媒体报道国外治理雾霾的措施,政府向发达国家的专家和官员取经,教育部门抓紧出台保护儿童的措施。

每个公民每个部门做自己应做的事,这个并不难。抗议并非如乌克兰那样去广场激烈冲突,仅就雾霾来说,和平理性的解决办法也有很多,如果每个人尽自己的责任,也能达到想要的结果。电视剧里的台词说“中国鬼死于听天由命和漫不经心”,傅雷痛心“中国人满足于中庸、苟且和小智小慧”,龙应台批评“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国人被别人和自己鄙视得够多了,行动起来认真做事才能别人的看法,也改变自己的命运。

激烈的手段欲速不达,韧性的争取常能收到实效。青年们都喜欢看《肖申克的救赎》,一夜之间越狱逃出生天固然令人荡气回肠,我更佩服主人公的,是他为了实现远期目标,而每天每时每刻做着无聊、琐碎小事的耐心。他曾为了在监狱建一座图书馆,每周给州议会写信一直写了六年,直到图书馆建成。

在我曾生活过的爱丁堡,苏格兰人为了让政府在马路上修自行车道,每年都会举行骑自行车游行,全家背着野餐垫和食品,几千人骑车穿过全城,到议会大厦递交请愿书,然后就在议会大厦门前草地上野餐,度过一个开心的周末午后。而爱丁堡的自行车道,也在一次次的游行情愿中拓宽增多,骑车人争取到了自己的出行空间。

在你吸霾的时候,你能做的真的有很多。其实不仅仅雾霾,很多公共事件,只要振作自己,鼓励别人,督促政府,都是可以慢慢实现的。人民和政府之间,应该有顺畅的沟通,良好的互动,有什么样的公民,就会有什么样的国家和政府,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潘采夫

凤凰评论专栏作家,媒体资深评论员。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凤凰网保持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