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革命”在乌克兰陨落
2010年02月09日 14:11环球时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8日公布总统大选第二轮初步计票结果,亚努科维奇以微弱优势获胜。图为亚努科维奇的支持者在基辅街头欢庆。 ●本报驻乌克兰、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特约记者 田军 傅涞 相红 ●本报记者 卢长银

5年多前被一场“橙色革命”没收了总统宝座的亚努科维奇,2月8日以微弱的选票优势战胜“橙色革命”中的“女英雄”季莫申科,将成为乌克兰新一任总统。至此,乌克兰“橙色革命”被认为彻底失败。这个当年“民主”最著名的试验场的最新局面令世界感到惊骇。除了乌克兰,格鲁吉亚的“玫瑰革命”,以及吉尔吉斯斯坦的“郁金香革命”,也都在过去5年多里从狂热归于平静,只留下大国在这片土地上博弈的伤痕。“颜色革命的标签当时在一些国家被贴得太高了,现在看来它不过是一场带来骚乱的不成功的改革。”中国学者姜毅对《环球时报》说。他认为,颜色革命的失败给中国社会提供了新参考点,其实20多年来,柏林墙以东发生的事情一直被中国社会高度关注。“东欧和独联体发生的混乱,是中国人倾向于稳定和渐进式改革的重要原因。”姜毅对《环球时报》说。

亚努科维奇卷土重来

8日晚间,乌克兰中央选举委员会宣布,在已经开出的98%的选票中,反对派地区党领导人亚努科维奇获得48.28%的选票,赢得大选;现任总理季莫申科获得46.11%的选票。

俄罗斯《生意人报》网站当天早早地将头条留给乌克兰大选,并在刚开出50%选票时就宣布,“亚努科维奇实际上已经胜出,他将是最符合总统职位的候选人,而不是季莫申科”。

西方媒体的反应是有些惊讶。英国广播公司说,“乌克兰陷入政治混乱当中——2004年被指在大选中作弊遭人唾弃并因此引发橙色革命的那个人——亚努科维奇,今天宣布在总统竞选中成功”。《纽约时报》网站也说,亚努科维奇的回归“不可思议”。

亚努科维奇早在7日晚上已经宣称自己胜出。他毫不客气地说:“我想季莫申科应该准备辞职了,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他将7日的选举称为“我们国家的历史转折点”。

2004年冬天,亚努科维奇也曾经宣布是总统选举胜利者,随即“一个西方资金支持的出口民调在成功挑战官方统计结果后,拉开了著名的橙色革命的戏剧大幕”(《华盛顿邮报》7日报道)。“橙色革命”的两名领导人,一名是季莫申科,还有一名就是现任总统尤先科,他在1月17日总统大选的第一轮投票中已被淘汰出局。

亚努科维奇1950年出生于乌东部一个工人家庭,踏入政坛前曾在钢铁厂、运输公司、煤炭企业等工作。8日西方媒体上充斥着对他的攻击和谩骂。英国《卫报》称他是“橙色革命中的坏人”,路透社称他是“肌肉发达的前机修工”。加拿大《卡尔加里先驱报》将此次乌克兰大选比作“美女与野兽之争”,恭维季莫申科是“欧洲的庇隆夫人”,却将亚努科维奇称作“由于普京支持才拥有参选资格的莫斯科小丑”。该报称,拥有4600万人口的乌克兰,处在欧洲和俄罗斯之间的战略位置上,是否有能力对乌克兰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控制被认为是俄罗斯帝国野心的基础。《卫报》说,亚努科维奇接下来的任务是明确的,他将放弃北约成员国的选项——这是俄最头痛的一件事——并且延长俄黑海舰队在克里米亚半岛基地的租约。

“橙色革命”的幻灭

《纽约时报》说,如果法庭肯定了选举结果,对“橙色革命”的责难一定会增加——本来人们想通过这场革命建立欧洲式民主,结果却增加了政治和经济动荡。而亚努科维奇的胜利也会成为莫斯科的胜利。

美国“世界政治评论”网站也说,在乌克兰第二轮总统大选中,两名竞选者都承诺要跟俄罗斯发展更近的关系,所以外界对此次大选的看点集中在“民众对橙色革命及民主的幻灭”。美国皮尤中心的调查表明,2009年,乌克兰人中仅有30%支持民主,比1991年时低了42个百分点,也是该项调查中下滑幅度最大的前苏联国家。

路透社7日感叹说:“橙色革命被埋葬了吗?星期天的选举,在一个寒冷的下雪天,似乎象征着乌克兰人广泛的失望:那场橙色革命既没有带来繁荣,也没有带来稳定。”文章说,由于钢铁和化工产品出口剧减,乌克兰的经济状况糟糕。一名50岁名叫诺克夫耶恩的乌克兰东部矿工说:“因为尤先科和季莫申科,我们已经失去了5年。”

美国《商业周刊》网站8日说,据尤先科办公室估计,乌克兰2009年GDP增长是-15%。自2008年以来,乌克兰货币格里夫尼亚对美元贬值42%,在世界上是第二贬值最快的货币,仅次于委内瑞拉货币玻利瓦尔。

卡塔尔“半岛”电视台8日报道说,2004年“橙色革命”的欣喜在5年中被蒸发了,原因是生活水平的降低,还有因总统总理争吵而导致的政治瘫痪,“而季莫申科与亚努科维奇的敌对状态,恰恰是乌克兰亲俄的东部与亲西方的西部民众之间的差距”。

《华盛顿邮报》网站8日称,“美国资助的减少打击了乌克兰的民主努力,导致了今日的选举结果”。文章说,2004年,美国两党异口同声地将尤先科捧为英雄,并把乌克兰作为全世界的民主样板。不过之后,布什政府对乌克兰政治改革的资助金额从2005年的4000万美元减少到2008年的2000万美元。

英国《卫报》引用在基辅的国际民主机构负责人塔兰的话说:“我不认为橙色革命失败了,我们现在生活在民主中,只是候选人之间的政治竞争。”美国“世界政治评论”网站也说,不管怎样,乌克兰现在是一个“稳定的民主国家”,“批评乌克兰的民主,不如改善它”。《纽约时报》特别指出:亚努科维奇身边“也有一个美国政治顾问”,显示他也想表示自己不仅仅是倾向俄罗斯的。

“二次革命”可能性很小

“橙色革命”对乌克兰显然不是什么影响都没有。竞选者已经习惯于拿国际社会为自己撑腰。据CNN报道,季莫申科已经威胁街头抗争。7日在基辅,5名少女在零下13摄氏度的寒风中赤裸上身,向亚努科维奇阵营发出挑战,并打出“请勿强奸乌克兰”的标语。8日季莫申科阵营还表示,乌克兰东部和南部的总统大选投票结果“被篡改”。在俄《新消息报》网上,有不少网友表示担心“5年前的马戏是不是要重演了”。

乌克兰一家证券公司的经理巴格内恩科在写给彭博社的邮件中预言:“我们可能会面对季莫申科的法庭诉讼,或者是街头对抗。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倒下的女人。”

一共有3779名国际观察员监督这次的大选,据路透社报道,与5年前不同,今年他们都说选举秩序良好,“没有发现任何严重的作弊行为”,“得出争议结果的可能性很小”。彭博社说,这次季莫申科要劝说法院推翻选举结果并不容易。而且如果选举结果迟迟不能出现,将影响到IMF向该国提供的164亿美元紧急贷款是否能够解冻。

俄罗斯金融网文章称,尤先科执政5年来全盘皆输,这次选举不要再指望会发生当年那样的群众抗议,尤先科和季莫申科的出路就是转进议会,未来他们的“橙色革命”不会走出议会围墙。

玫瑰和郁金香都在褪色

2004年至2005年,在前苏联地区爆发“颜色革命”的不止乌克兰,不过轰轰烈烈似乎已成往事。2005年3月吉尔吉斯斯坦反对派在时任总统阿卡耶夫仓惶逃亡后占领总统府,并推举巴基耶夫执掌吉国新政权。当时美国政界欢欣鼓舞,声称这是“民主和自由”的胜利。但是“郁金香革命”后吉国事态的发展与西方的预期不太一致。吉新政府不但没有唯美国马首是瞻,而且与俄罗斯的关系似乎更融洽。吉新政府态度强硬地要求大幅提高美驻吉国马纳斯军事基地的租金,让美国感到吉国“革命”的颜色好像不对。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革命”成功刚刚一年多,巴基耶夫政权竟然以从事间谍活动为由将美国外交官公开驱逐出境!而“革命”后持续两年的政治和社会动荡使吉国百姓质疑:西方所鼓动的民主和自由只是政客用来改朝换代的工具。如今在吉尔吉斯斯坦,“郁金香革命”早已无人提及了。

相对于乌克兰,格鲁吉亚现在经济情况稍好,萨卡什维利上台后在惩处腐败等方面采取了一些有效措施。但2008年8月格俄战争爆发,被认为是格鲁吉亚为4年多前那场“玫瑰革命”付出的代价。一名格鲁吉亚国际问题专家曾说:“美国人对小萨再好,也不可能用飞机给格鲁吉亚老百姓运石油和天然气,不可能把自家的电网从万里之外接到第比利斯。”对此次选举,格方低调表示“欢迎乌克兰人民的任何选择”,并“相信格乌友好关系将继续”。

“颜色革命”被贴了过高的标签

一名分析人士对《环球时报》记者说,从格鲁吉亚到乌克兰、吉尔吉斯斯坦,“颜色革命”虽然取得某些方面的效果,但整体来说是失败的。不仅没有改善国家的经济状况,而且在政治上也造成动荡。“颜色革命”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为遏制俄罗斯而赞助进行的,意在挖俄罗斯的墙脚,但西方模式在这些独联体国家遇到了水土不服。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夏义善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尤先科落败,亚努科维奇重新崛起,可以说是对“颜色革命”的一次最终否定。以尤先科为代表的亲西方领导人曾对西方寄予厚望,以为能得到西方很大的支持,经济援助会滚滚而来,但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最终泡汤。彻底摆脱俄罗斯的做法不仅把乌克兰置于与俄纠纷不断的尴尬境地,也激起乌东部俄族人的不满。正因如此,尤先科早早就遭到民众的背弃。

中国社科院东欧问题专家姜毅认为,“橙色革命”早就失败了,现在只不过是领导人争权夺利斗争的延续。“颜色革命”后,乌克兰的政治、经济并没有发生本质改变,宪法体制没有变化,经济发展方向没有变化,市场化改革几年过去仍无成效,只是对外政策从亲俄变成亲西方。

夏义善说,“颜色革命”曾对前苏地区造成巨大冲击,当时有人甚至说大火会烧到俄罗斯甚至中国。现在看来这种说法被高估了。“颜色革命”的失败给中国提了个醒,任何模式都有自身的局限,盲目模仿西方很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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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田军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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