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谈

因为过于沉重,真想回避对生死问题的讨论。然而,在盘点上周新闻时,生与死却成了绕不开的关键词。

就在前天,一场空难震惊了全世界。波兰总统卡钦斯基乘坐的专机10日在俄罗斯斯摩棱斯克军用机场附近降落时失事。坠机事故共造成96人罹难,其中包括卡钦斯基夫妇、多位波兰军政要人和社会知名人士。70年前,超过2万名波兰官兵和平民在斯摩棱斯克以西的卡廷森林被集体枪杀；70年后,原计划前去悼念卡廷事件遇难者的波兰总统一行人殒身空难。历史的乖张,让人不胜唏嘘。

对波兰人民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悲伤的周末。好在,无论是悲痛的波兰还是坠机发生地俄罗斯,善后表现都值得一提。在波兰,众议长科莫罗夫斯基将暂时履行总统职权,提前大选已在筹备之中,总理图斯克表示政府将会正常运转和工作,宪法规定的应急状态紧急启动,让一个国家处变不惊的是现代国家制度设计。在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发表电视讲话宣布4月12日为全国哀悼日,并承诺全力调查波兰总统专机失事事件,下令成立由政府总理普京负责的事故调查政府委员会,普京赶往事发现场指挥调查。至于国际社会,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以及中、俄、美等多国领导人纷纷致电波兰领导人表示哀悼,体现的是“同一个地球,同样的悲欢”。

生与死,在上周,中国人体会得同样深切,因为王家岭矿难救援。

4月5日,115名矿工在被困井下近9天之后获救。除了救援者“1%的希望也要付出100%努力”的决不放弃,随着矿工们身体状况逐渐恢复,他们在井下坚强求生的细节也慢慢被披露出来。没有水喝,矿工们用安全帽沉淀污水解渴；没有食物,矿工们啃树皮、嚼煤渣、吞纸屑；感到绝望的时候,他们想着自己的妻儿,自己给自己打气……正是这样的意志,支撑着115个生命等来救援。

生命的坚强与救援的有力,都可歌可泣。人们进一步希望:这种把生命置于等待救援的危险境地之事,要少些再少些。

王家岭被困井下的153个生命,获救者至今定格在115这个数字上,则让人们揪心。那38个或已逝或生死不明的兄弟,同样是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或许,在伤愈之后,这获救的115名矿工仍有人为了生计而继续拿起矿灯,钻进一个个可能随时吞噬自己的矿井。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如何从生命的消逝中吸取教训,改变“矿主赌钱,矿工赌命”的现状?如何以王家岭救援的意志,彻底根治“血煤”?

煤矿安全确乎是一个世界性问题。同样是在上周,矿难发生频率及死亡率都远远低于中国的美国,也发生了一起40年来最惨重的矿难,导致29名矿工遇难。美国舆论批评监管部门没能及早实施有力监管,批评煤矿运营商想方设法逃避整改。为此,总统奥巴马将在本周召集劳工部长、联邦矿山安全和卫生署署长报告矿难原因、伤亡何以惨重、将采取哪些措施防范；美国参议院和众议院也计划召开多次听证会,调查煤矿所有者和联邦监管部门在爆炸发生前是否采取了足够的防范措施。

生命有尊严,生命也经常面临威胁,所以,无论防范与救援,生命都需要公权力来呵护。在现代国家,保护国民生命安全是政府最重要的职责。因而,任何拯救生命的行动,总是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也是在上周,“泥沼孕妇”的获救,虽不像王家岭救援那样惊心动魄,也足以值得感动——39岁的安徽籍孕妇郑贤玉从合肥的外婆家回蚌埠时坐错了车,竟然到了武汉。下车之后,不小心身陷泥潭,在淤泥中被困了四天三夜。在被困的四天里,她极力想保住肚中七个月大的孩子,靠喝泥水坚强地活了下来。终于,历经14小时20分钟,数十名消防官兵和民警用100多块木板在满是淤泥的芦苇丛中搭出了一条救援通道。

遗憾的是,并非所有的权力都将生命尊严放在第一位。《南方周末》最新一期的报道罗列了最近三年发生的八起拆迁自焚或活埋案,发现竟然没有一名地方一把手受到问责或追究,甚至还有当事官员在事后受到了提拔。是否真因为无问责与惩戒,才导致悲剧反复上演?

因此,有必要来一场权力伦理教育:尊重生命是不可跌破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