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师说】

熊丙奇

一位北京大学的女医学教授，因为种种蹊跷的原因，最后竟然死在了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的手术室里。女教授的丈夫和律师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让他们难以置信的事：负责观察、诊疗、抢救的主治医生竟然都是没有行医资格的北大医学院的在校学生。（据央视《经济半小时》）

女教授之死，发生在三年以前。北京西城区人民法院一审前不久作出了判决，北大第一医院的诊疗跟女教授的死亡有因果关系。可央视记者最近的暗访发现，在北大第一医院这样全国有名的三级甲等医院里，没有取得医生执业资格的在校学生非法行医现象仍旧存在，而当年女教授的“主治医生”，并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已经是北大医院骨科的主治大夫。

对于央视的报道，11月4日，北大第一医院回应称，央视报道“内容失实、断章取义”，严重损害了该院的名誉；北大医院不存在学生非法行医的问题，“根据卫生部的规定，取得医学院校医学专业学历的毕业生在医疗机构内试用，可以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从事相应的医疗活动，不属于非法行医。”暗访中发现的“违反医院规定未请示上级医师而擅自开具处方（者）乃其个人行为，没有代表性，我院已按规定处理，目前正在进行批评教育”。（《京华时报》11月5日）

存在个例，不管原因如何，就不能否认不存在非法行医。医学院在校学生到医院跟着导师（上级医生）见习，这是教学的规定与必须环节。按法律规定，见习医生只能是执业医生的助手，但为什么见习医生要越俎代庖去当主治医生呢？是主动请缨？还是上级医生的吩咐？答案是明显的——即使见习医生想尽快积累临床经验，但如果没有上级医生的布置、要求，见习医生是不敢轻易开处方的。

而除此之外，笔者由此想到的另一个问题是，当前硕士、博士培养中，普遍存在的为导师打工的问题。

这一事件与其他学科刚进校的硕士和博士生，还没从老师那里学习到多少知识，就被导师吩咐去申报课题、做课题、翻译著作、帮导师出书，以及本来是导师的助教，却完全成了“代教”，何其相似。“忙碌”的老师无暇指导学生，却频频收获学生的劳动果实。只不过不同的是，医生执业人命关天，而其他学科做的课题、搞的研究、写的论文、出的著作、给学生上课，哪怕毫无价值，其危害很“隐蔽”，是一时无法察觉的。如果严格以“事故”来界定，在今天的教育教学、学术研究中，将是“事故”遍地。

如果对当前的大学教育有深入的了解，在三级甲等医院里，没有行医资格的学生，不在“临床带教教师的监督、指导下”给病人看病，或不是“奇闻”。就是在大学教育领域本身，也有很多没有教师资格的学生正在给学生上课。

当把教育与医疗这两大民生问题联系在一起时，问题的“平方”将让奇闻层出不穷。北大第一医院，这个“一流学校+一流医院”的组合，如果确实存在在校学生非法行医的问题，那实在需要深入反思：教育去了哪里？法律去了哪里？师德和医德又去了哪里？

（作者系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