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参考 No.48
No.48

林达看古巴(二):
本该活得精致又富有

Go To Cuba Before the Americans

作者:林达 2015年5月27日
十年来,不尽困扰的古巴人开始不断“用脚投票”。革命初期逃亡的多为富人和知识精英,后来一次次大规模逃亡的都是普通古巴人。当年巴蒂斯塔再暴政,国民也没有逃成这样。在最初两年,仅七百一十三万人口的古巴,逃掉二十七万。在古巴苏联结盟的三十年里,有将近十分之一的古巴人逃亡海外,甚至不惜自制各种渡海工具投向加勒比海,估计有四分之一的古巴人因此葬身鱼腹。

有九十一万逃亡的古巴人生活在美国,也渐渐入籍成为美国公民。今天有三分之一的古巴家庭有亲人在美国。曾在二十年里,古巴政府不准他们探亲、三十年里不准寄钱回家,古巴人私自拥有美元要坐牢。但是,古巴政府要信息封闭却一向是难上加难。美国就在九十英里之外,不需要什么短波收音机。

革命后,美国始终是大量古巴人的向往。

站在古巴街头感叹它的作茧自缚

古巴的第一次松动,其实是在1979年,当时的一个古巴裔美国人的民间组织,和古巴政府展开“人道”对话,其实就是要求古巴政府开放流亡者的回国探亲。对话很成功。仅在1979年至1980年的一年多里,就有十万古巴人返乡探亲。不亲眼看到很难相信,古巴和美国,对大量古巴人来说,内心的感受,就像广东人和香港的关系。

1994年,古巴出现最后一次民众大逃亡。任何能浮起来的东西都被当做渡海偷渡的工具了,投入这一段最危险的海峡,据估计,这一波大逃亡,有更高比例的偷渡者没有成功、死在海里。当年7月,一小群古巴人试图劫下一个渡船出逃美国,被政府的海防队用高压水龙冲沉,船上四十一人死亡。这一事件造成古巴一系列街头暴动,是1959年革命后的第一次。

经济困境对于一个几十年精心构筑的体制,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古巴政府看到,这个经济困境其实很快会引向政治和政权的危机。这个认识,终于把古巴领导人逼向了改革开放。

站在古巴,真是感慨万千,古巴是个狭长的美丽小岛,旅游资源丰富,这样一个小国家,那么少的人口,是多么容易活。

古巴以前真是作茧自缚啊!比如说,1993年的改革开放第一步,就马上活了很多,可是所谓改革措施,只是容许海外的古巴人给自己家里人寄钱,容许个人持有美元,此后的十年,古巴收到的海外个人汇款直线上升至每年十亿美元。

哈瓦那的墓地。

古巴开始立法容许外资企业,先是外资可以超过百分之四十九,1995年,已经准许外资的独资企业。2001年,古巴已经有了三百九十二家合资企业。还有,就是开放旅游业,任何一个明眼人站在哈瓦那,都会知道这里该投资的事业是什么。所以,欧洲投资人最感兴趣的,就是经营管理旅游业的大酒店。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个国家一定非要扬短抑长,舍长处而取短处,真是很晕。可是,开放旅游业仍然是菲德尔·卡斯特罗最不情愿最感觉尴尬的事情,因为,革命之前欣欣向荣的古巴景观,就是一个美国人的旅游胜地,这一来,岂不是“一朝回到革命前”。再说,这些都是“敌人”,那些心里向往美国的古巴人,有多少是等着“里应外合”的“第五纵队”?西班牙内战发明的“第五纵队”一词,古巴革命后一直在用。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开放了。当时纠结的问题大概是,外国游客来,你会死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另一个问题的答案迫在眉睫地顶在了前面:不开放吗?死定了。听古巴人反复说的是:“改革开放是我们自己内在的需要,和美国的压力不压力没有关系”,这是古巴人的共识,尤其是在看到国家的变化之后。

中国开放旅游、海外游客剧增,发生在1979年左右,而古巴发生在1994年,晚了整整十五年。开放旅游大见成效,到2005年,每年已经有两百万游客抵达古巴,其中大多为西方游客。游客的硬通货立即救活了古巴。2002年,古巴终于痛下决心,关闭一半糖厂,作一个大的转向。路过乡村,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甘蔗园,可是现在的古巴,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甘蔗园国家。今天百分之七十五的古巴人住在城市,四分之一的古巴人住在哈瓦那,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收入来自旅游业。

今天六十年时光凝固的哈瓦那,得益于在1960年的一个建筑法规,规定所有老建筑保持原貌,只是因为自此就没有闲钱,哈瓦那就在慢慢地破败下去,可是,因为这个法规,再破,它也还是在那里。

没有闲钱的好处,是没有新楼群起,否则,老哈瓦那消失,游客也就不来了。

现在古巴有钱了,开始慢慢修缮那些老街区、小广场、老建筑,到处在修。市中心游客们会光顾的区域,是第一批修好的,例如主教堂前的广场一圈、原总督府前的广场,原歌剧院附近的大街,那个拷贝美国的国会大厦正在修。哈瓦那新建了好几个古建修复的学校,培养修缮老建筑的技术员和专家。只是,我看着那几个小小的学校,看着漫漫延延无边无际的老城区,觉得这真是任重而道远,不知要修到哪天去。

哈瓦那一个非常可爱的居民区小广场,它的一圈建筑前都挂着新旧对比的照片,对比着“修前、修后”,原来,在此之前,广场四周的那些建筑,有的门窗“洞开”,有的楼上只剩一片墙,现在一圈老建筑却很像模像样了,建筑物的楼底下,开着咖啡馆,坐在那里,如果告诉你这是一个西班牙小广场,你也会相信,端上来的咖啡冰淇淋,举世无敌。哈瓦那的大部分旅游业很快就专业地到位了。

古巴改革过程的戏剧性转变

古巴改革过程极为不易,不易就不易在领导人的瞻前顾后。一个最玄时刻,大概是在2005年的年底。2005年11月17日,菲德尔·卡斯特罗在哈瓦那大学洋洋洒洒发表了四个小时演讲,这是典型的“菲德尔·卡斯特罗风格”,他喜欢演讲,任何节庆场合从不放弃,一开口就几个小时,据说有超过十小时的。革命豪言壮语的车轱辘转,大而空。这一次,菲德尔·卡斯特罗,在豪言壮语之后,开始具体反思。当时正是布什总统加剧对古巴经济制裁的时期。但是,对古巴在一系列改革措施下,也在委内瑞拉的能源援助下,旅游业步入佳境,大家都不再饿肚子,而且一部分人富裕起来了。

于是,菲德尔·卡斯特罗认为,当前革命的危险不是来自美国这样的境外势力,而是来自内部的“软弱”。他说:“革命会摧毁它自己。我们会摧毁我们自己,那是我们自己犯的错误。”他担心改革制造了“新的富人”。尤其是改革带来的收入的不平等、偷窃这样的恶习,还有高层的错误决策。其中的收入不平等, 他指的不但是个体户们,还包括有外汇来源的家庭。他所说的“偷窃”,其实是大众理所当然把工作单位的公家东西拿回家,甚至拿出去变卖。在他们心里没有负罪感,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的劳动值得更多。他说的“高层错误决策”,就是改革的决定了。

菲德尔·卡斯特罗对“市场经济”会摧毁革命价值忧心忡忡,指责“有人认为,可以通过资本主义的方式去建设社会主义。这是极大的错误。” 他的最后结论是,特殊时期的所谓一系列改革,是一场“掠夺”,必须改变。他暗示在未来不会再继续容许私人出租车和私人小企业。

这是个人主宰的制度,一人真的就可以定生死、扭转乾坤。正在大家对改革将走回头路惶恐不安的时候,才半年多点,2006年7月,菲德尔·卡斯特罗突然重病,事实上的国家权力转到了他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手上。这就有了一个过渡:劳尔·卡斯特罗不但是家族传承,也是当年一起革命的第一代革命家,在接掌国家之前,他一直掌管军队。所以,平稳过渡。但是,他和哥哥不同,不仅他很少出来讲话,讲话也简短,关键是,他坚持了经济上的改革开放。上上下下,这才松口气。

在菲德尔·卡斯特罗对“新富人”的担心背后,自然是对政权的担忧,2003年,因为签署了政治改革的建议书,七十五人被菲德尔·卡斯特罗判刑,其中最高刑期达二十八年。劳尔·卡斯特罗在自己掌权后,曾经发动全民讨论、给改革提建议,一开始,讨论都开成了习惯的对政府的颂扬会,后来渐渐有了民情求诉的改革建议,虽然,凡政治改革的建议,基本没有被采纳。但是,现在的古巴报刊上至少可以表达一些无涉政治的具体批评意见了。对异见人士的态度,劳尔·卡斯特罗比他的哥哥温和很多,不再判出长的刑期来,更多改为短期拘捕和骚扰。

哈瓦那以修道院为艺术主题的旅馆。

不过,这是被逼无奈的开放,又和政治前景的变数相连,所以,极为小心,政策进程充满了历史惯性的教条主义。一开始,只是在国营理发店里,容许个人“私营”一张理发椅之类。当旅游业开始,民间要求开私人饭店的呼声群起,自然是因为违背革命原则,所以,一直是“不可以,不可以”,最后,总算恩准“可以”了。但是,因为房子是不能出租和买卖的,所以,只限于恰巧有街面房子、能挤出空间的人家,还规定私营饭店不能超过四张桌子、雇员必须是自己家里人(以防剥削)。

一开始,只是在国营理发店里容许个人私营一张理发椅之类。当旅游业开始,民间要求开私人饭店的呼声群起。

到2011年,古巴终于突破了私人可以自由买卖房屋和汽车等私人财产,也冲破了对私人饭店的这些限制。但是,私人饭店不论开得多好多大,还是不容许签约给旅行团就餐,就还是把他们阻挡在旅游业之外,这一条,是前不久才刚刚被打破,最后一个突破,大大扩大了致富阶层。

关于房屋的教条主义还体现在农业改革,先是容许了农民可以拥有十三公顷土地(三十三英亩),然后是容许私人租用开垦国营农场荒废的土地,面积限于自己土地面积的五倍,不需要租金,只要交十分之一收入作为税款。看上去很不错,但是,具体是基本无法实现的。找到的地就在家门口的几率极低,而不管这块新开垦的土地多么远天远地,农人都不可以盖个小屋住在那里,因为法律规定一家人只能有一个房产,而且不准买房租房和私盖。这就使得前面的农业改革报废了大半。这个状况,也是在2011年有关私人住房的法律改变之后,才彻底改观。现在外资农场、私人合作社等各种形式都有,我还看到了水管下面装上轮子自动浇灌的农田、大规模的蔬菜大棚。 如此细节的政策进展,每时每刻都在飞速改变着古巴。许多古巴人只是憋在竞技场的起跑线上,等着那一声许可起跑的枪声。

古巴还是那个在政治层面习惯于大话连连的古巴。但是在表面上都可以看到大话在消退。一个美国人告诉我,近年来,她来了十六次古巴,一直在看着它变化,她举了一个例子,说是以前古巴满大街都是大幅反美宣传画和宣传标语,她2014年最后一次到古巴是九月份,还是老样子。当年12月17日预告美古建交,她2015年1月再次进来,大吃一惊,所有的街头反美宣传全都不见了。

我在汽车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拍到了一个漏网之鱼的宣传画,上面是一个大拳头,一个小小的倒霉美国佬被砸得倒在角落里。新一代古巴人习惯了这样的大话西游式的政治氛围。满街都是大话时,他们视而不见并不在意,消失了也视为理所当然。

克林顿本来也打算做关系正常化努力

美古关系正常化其实从卡特总统就开始进入议程,拖到今天,各种插曲连连。本来早就已经在谈“回到我们关系的开端”了,古巴人充满期待的时候,那些住在佛罗里达“小古巴”的、曾被革命害得家破人亡的古巴移民组织自然很气愤,他们认为,决不能和菲德尔·卡斯特罗这样的政权和解妥协,他们拥有一些民用小飞机,就飞去古巴撒传单。革命思维的古巴政府拉出米格机就打,结果是,把三架载有美国公民(虽然是从古巴跑出来的)的美国民用机打下两架,打落在了公海上空,机毁人亡。事后一方说是始终在古巴领空之外,由风把传单吹过去,飞机并未进入古巴领空;一方说是曾经进入古巴领空之内。国际航空协会的结论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完全不对等使用武力。克林顿总统本来也是打算做关系正常化努力的,这一来,自然不可能继续谈什么和好与建交了。这一拖,又是多少年。

哈瓦那总督府长廊。

另一个插曲是上面提到的古巴“输出革命”的传统。古巴为南美的武装革命组织提供武器,提供训练营,从现代眼光去看,这些武装组织就是恐怖组织了。这是古巴的一个国家行为,导致在1982年3月1日,美国把它列为“恐怖主义赞助国”。在苏联解体、古巴开始改革以后,在那些强硬大话的背后,古巴政府一直在寻求和美国恢复关系,也知道这个名单是两国关系的一个关键障碍。所以,菲德尔·卡斯特罗曾经强调,自己那种输出革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可是2001年发生了九·一一事件,美国对这类名单的审查趋严。再说两国不在一个思维逻辑里,对古巴来说,那些拉美兄弟国家、革命组织,支持一下,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就是这样起家的。例如,古巴直到2010年,还在支持“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FARC)”;在西班牙扔了许多炸弹的巴斯克恐怖组织“埃塔”,据说也有成员住在古巴;对美国思维,这是划在“线内线外”、可能事涉国家安全的大事。

古美关系的另一个插曲是委内瑞拉。在哈瓦那的街上,遇到一个委内瑞拉的文化中心,因为奥巴马总统在今年三月份宣称委内瑞拉对美国“是威胁”,所以这个中心在不断举办活动,在大门口五彩六彩地宣传,站着“我们是希望,不是威胁”的牌子。我回来以后,看到奥巴马总统在宣称委内瑞拉是“威胁”的一个月之后,又在北美峰会上发表了它“不是威胁”的南辕北辙的评论,引起世界各国一阵猜测:美委关系,是否会影响美古关系的进展?

奥巴马预告建交,迈阿密的古巴移民还是举着“奥巴马,叛国者”的旗帜。读读古巴各个家族的血泪史,自然很好理解。

古巴是个小国,对苏关系始终感觉受到政治掌控,令菲德尔·卡斯特罗对“独立自主”特别痴迷,他曾经一心想摆脱和工业大国的联系,积极参与不结盟运动、南南联盟这样的小国组织,他的计划,是依靠拉美国家中的石油国,以此幻想小国在经济上可以彻底脱离大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2008年查韦斯在委内瑞拉当选,也来了一番“迟到的革命”,一边没收外资企业,也大话连连地表示要结成一个反抗美帝联盟,他宣言的底气就是石油。这不仅在政治上和菲德尔·卡斯特罗的革命传统思路合拍,在经济上,委内瑞拉也是苏联消失之后古巴得到唯一天降神助,说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看上去好像有糖并不能为所欲为,有石油确实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对菲德尔·卡斯特罗就是宿梦的实现。

古委两国关系自然立即亲如兄弟。查韦斯是拉美式的朋友,并不如苏联一样,明确强横地要在政治上控制古巴,而是出手大方,只是要求派出古巴盛产、委国所缺少的医生作为能源的回报。革命几十年,在菲德尔·卡斯特罗主办的教育中,文科基本只是洗脑,但是“理工科还是要办的”,他强调培养医生和技术人员,并且输出医生换外汇,最大一笔就是在委内瑞拉换能源。我回来后和一个美国人聊起来,她说2011年她去委国,大旅馆里每天有上百古巴人抵达,都穿着统一制服,看上去就有些奇怪,问下来才知道全都是援外医生。

现在,在切·格瓦拉的故乡,在他的纪念馆前的烈日下空空荡荡的大广场对面,除了格瓦拉的巨幅画像,就是小一号的查韦斯画像了。在其他城市,查韦斯的画像也随处可见,虽然查韦斯已经离世,也几乎是重复了一遍古巴革命的盛极而衰。但敲锣打鼓叫着喊着要团结拉美国家共同抵制美国的委内瑞拉,无疑是古巴近二十年来的密友。这自然也给美国民众带来“古巴反美”的固定印象。民众印象会反射在国会的立法和决策中。直到前几天,奥巴马才作出行政决定,把古巴从“恐怖主义赞助国”名单上取下来。可是,美国有一板一眼的程序在那里,正式生效还需要四十五天,期间国会还可以否决这个总统决定。而共和党立即有一部分人提出了反对。虽然这反应了两党的对立、奥巴马决定最后也应该会通过,但是从中可以看出两国历史的、今天的久远隔阂。

古巴街头随处可见美国50年代古董车。

古巴政府和民间都不喜欢小布什

在古巴政治高层的内心世界,也在他们的拉丁式抗议中可以看到。古巴政府和古巴民间都是特别不喜欢小布什总统的,曾经树了一块巨大的标语牌,上面有小布什的头像和几个大字“谋杀者!”古巴人说,这是因为小布什政府收紧和苛严了对古巴的政策,认为进一步的经济制裁会结束古巴的专制政权,这使得曾经期待古美速速复交的古巴政府和民间都几近绝望。我有几次坐车里驶过1961年关闭的美国大使馆七层楼房,其实从1977年开始,里面就设立了一个“美国利益代办处”。这是两国协商的结果,同理,在华盛顿也有“古巴利益代办处”。此后,这栋楼就一直是古巴宣传战的目标,代办处一直沉默以待。

在小布什总统执政的2006年,代办处不知怎么突然回应,一度在顶楼树立了电子新闻看板,还时不时有点针对古巴的言论,例如,某天的看板是小布什的一句话:“懂得怎么管理这个国家的人都在开出租车和剃头。”愤怒的菲德尔·卡斯特罗下令在原来的草地上,铺上水泥,建了个小广场,叫做“何塞·马蒂反帝广场”,在上面树立了今天古巴人叫做“旗帜森林”的一百四十个粗高旗杆,据说是为了遮挡大楼上的电子看板。

我看到的这片“森林”,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杆子,上面已经什么旗帜也没有了。古巴朋友说,“当时上面飘满了带一颗白色大星的黑色大旗。现在,大概是不知道挂什么好了。”后来才知道,使馆楼对面还悬挂过巨大的标语:“祖国,或者死!(Fatherland,or die!)”回想起来,古巴朋友说当时大家都很绝望:“那时美国说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回到起点,重新开始。居然又反悔!”

我愣愣地想,这抗议背后生气的究竟是什么呢?他接着松口气,指着那栋颇为笨重的使馆楼说,“也许就是下个星期,美国大使馆又要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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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达

著名旅美作家,已出版“近距离看美国”系列《历史深处的忧虑》、《总统是靠不住的》、《我也有一个梦想》以及《历史在你我身边》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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