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参考 No.41
No.41

你毁我建,
中美就是这么有默契

The Global Port Project of China

作者:易心 2015年8月7日
砾、沙丘、灌木,此前有曾到过俾路支省一带的人形容说,这里的一切,包括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枯萎了,这是巴基斯坦最不发达的地区。然而,自从中国公司从新加坡人手中获得位于俾路支南部瓜达尔港运营权后,两年来这里一直都是外界关注的焦点。

7月27日,应巴方邀请,中国驻巴基斯坦大使孙卫东赴瓜达尔港考察了瓜达尔港东湾快速路、新国际机场选址和瓜达尔港口。他积极评价中巴关系现状及中巴经济走廊建设进展,表示中方愿与巴方一道,落实好两国领导人达成的各项共识,推动走廊建设取得更大进展。

据报道,以前的瓜达尔港景象十分惨淡,每个月仅有一两艘船靠泊,装载的都是巴政府进口的尿素和化肥。码头没有一家大企业,除了水产加工厂外,工业基础几乎为零。而今天的瓜达尔,好像一个穷困潦倒多年的人一夜之间中了头彩,一连串数以亿计的投资开发项目砸向这个小渔港。

最初,这个港口汇集着各方地缘政治博弈,以及巨大经济利益争夺的角力;如今,它很可能成为一带一路最早收获的重点项目。

“怪夫妇”最引人关注的亲密

英国《金融时报》亚洲版主编戴维-皮林曾把中巴关系比喻为“一对怪夫妇”。从表面上看,中巴两个国家几乎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中国的政府部门强大,经济保持了几十年的增长;巴基斯坦除了军队外,政府部门相当虚弱,经济表现则是一团糟。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稳定;巴基斯坦是伊斯兰国家,宗教狂热往往失控。然而,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却非同一般。

今年4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巴基斯坦的访问就成为最好的观察窗口。当时,巴方以8架枭龙战机全程护航习主席的访问专机,而巴总统侯赛因和总理谢里夫更是双双到机场迎接。送行时,谢里夫总理甚至从总统府乘坐直升机,只为早一步抵达机场为习近平主席行。

各方围绕这个港口长达数十年的博弈,即将在中国人手中完结。

中国允诺将在2030年前向巴方投资约460亿美元建设公路、铁路、能源管道、光纤、电力设施、经济开发区等超过50个项目。这笔金额,超过了美国在过去10年对巴基斯坦的投入。其中,作为一带一路开局战略的中巴经济走廊是重中之重,被称为旗舰项目,而瓜港作为一带一路上首个战略港口、中巴经济走廊的终点,所承载的意义更是非凡。

2007年时的瓜达尔港附近,一群当地的渔民正在结网。

刚达尔港最初并不起眼,1956年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成立两年后,从阿曼手中购得此港。分析人士指出,随后的历史证明了巴基斯坦人的远见。1971年第三次印巴战争期间,印度海军封锁了巴第一大城市、海军基地卡拉奇,令其陷入困境。对巴方而言,瓜达尔港是卡拉奇之外另一个军事及战略要地的可替代选择。而且,它还是伊朗南部港口巴哈尔的竞争者,后者的目标是成为利润丰厚的中亚贸易的出海通道。

巴基斯坦拥有瓜港后不久,传言该地就成了前苏联寻求南方出海口的目标,并欲在此地建立一个海军基地,但未成功。分析指出,巴基斯坦、伊朗和土耳其成为对抗前苏联向阿拉伯海和地中海扩张的前沿阵地。这一点后来成了20世纪英国和美国对抗俄罗斯的关键政策。据称,当时美国同样寻求在瓜港建立一座军事基地,但同样未能实现。美俄两国的博弈令瓜港的开发迟迟不能启动,巴政府不得不另寻他途。巴前总统穆沙拉夫将眼光投向了东方。

新加坡巨额买断10年终放手

瓜达尔港位于巴基斯坦西南部俾路支省,距离港口城市卡拉奇约600公里,毗邻巴基斯坦和伊朗边界,濒临阿拉伯海,靠近霍尔木兹海峡,堪称印度洋上的咽喉要地。这里物产不丰,只有渔业相对发达。不过十几年来,该港口在中国和新加坡之间的故事备受关注。

2002年,巴政府与中国达成联合开发瓜达尔港深海港口的协议,由中国贷款资助、分两个阶段兴建完成。对于彼时的中国来说,为了能充分利用西部的炼油设备,中国计划修建从巴基斯坦的瓜达尔港到新疆喀什的铁路。因为中国新疆的石油经过几十年的开采已几尽枯竭,大量炼油设备即将闲置,如果开辟瓜达尔港到喀什的铁路,中东和欧洲到中国西部的石油和其它货物就不必再绕道马六甲的新加坡和上海,可以节约80%的路程。

2005年,中国完成了瓜达尔港一期工程建设。然而,在2006年的竞标当中,新加坡PSA港务国际公司以高的离谱的价格击败中国,夺得了这个重要港口40年的运营权。有观察人士指出,此举令许多认为中国可以顺理成章地“控制”瓜达尔港、并驻扎在当地的国人感到目瞪口呆。

巴基斯坦终于看穿了新加坡投标的用意,从新加坡手里收回了瓜达尔港交给中国,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但令人不解的是,在随后的经营管理中,港口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闲置状态。一种说法认为,对美国而言,新加坡的利益受到侵犯比日本韩国受到侵犯还严重,他比新加坡还清楚必须保护新加坡的道理。新加坡也一直视中国为最强的对手,这与其依靠马六甲海峡的港口密切关联。十几年前,新加坡因为地处马六甲海峡的特殊地理位置,成为世界第一大港,集装箱的年吞吐量超过1千万标准集装箱。中国大陆、日本、韩国、朝鲜、台湾、香港和澳门甚至俄罗斯的远东地区从非洲和欧洲来的货物都要经过马六甲海峡。众所周知,物流的中心一定是资金流的中心;资金流的中心一定是金融的中心;金融中心又一定会派生出贸易中心、商业中心、生活中心、服务中心……新加坡和中国竞争瓜达尔港的经营权并闲置十年,就是为了保证新方的既有利益。

据悉,巴方当初引入PSA,原因是新加坡港是世界上最有运营资质和经验的港口。PSA的进驻能够更加方便地让瓜达尔港“展开商业运营”。但到2012年,PSA又宣布提前交出瓜达尔港的经营管理权。这一举动再次让人感到吃惊。根据当时巴基斯坦某位外交官的说法,PSA在瓜达尔港经营不善,不得已提前移交。有猜测认为,新加坡争夺瓜达尔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十年后,巴基斯坦终于看穿。

接管港口同年提出“一带一路”

德国《明镜周刊》称,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将雅典比雷埃夫斯港的一部分变成了成功的企业。

很少有一个地方能够汇集如此多的注意,特别是当这个地方还近乎是一片荒芜的时候。瓜达尔港算是其中的一个。最终,巴方于2013年将港口运营权转移给中国企业。此时的中国已经与2002年开始援建瓜达尔港时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除去国家之间的竞争,客观而言,瓜达尔港本山的建设并不容易。虽然巴方表示,目前瓜达尔港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完成,具备运营能力,任何船只都可以接近、停靠。但据报道,此前港区内自然水深只有2-10米,经过疏浚后最大水深可达16.8米,15万吨级及以上的油轮和散货轮无法停靠。瓜达尔港并不是一个具有最优地质条件的世界级港口。也不具备较好的物流运输条件。不过,瓜达尔海域的大陆架宽度只有20-60公里,越过大陆架后即为平均水深3000米以上的阿拉伯海,被认为具有潜在军事价值。

香港媒体指出,由于巴国内安全形势欠佳、经济难题积重难返。在此背景下,巴试图利用自身连接南亚与中东的有利战略地位,以此获取地缘经济利益。事实上,早在穆色拉夫担任总统的时代,巴方就积极游说中国修建中巴铁路,通过铁路将中东的石油以及货物经巴运输至中国境内。但中国没有积极响应。

未来20年,世界将追随哪一方的脚步?再过20年,世界将更尊重谁以及更讨厌谁?我们将拭目以待。

扎尔达里上台任总统之后,也极力劝说中国修建中巴铁路。不过,与穆色拉夫不同的是,扎尔达里将瓜达尔港与中巴铁路联系起来,以此增添中巴铁路战略价值实现的可能性。对于扎尔达里的呼吁,中国的态度开始有所松动。习近平上台之后,中国终于开始正面响应巴方倡议。

2013年6月7日,巴总理谢里夫在议会表示,巴已同意修建瓜达尔至中国新疆喀什的公路和铁路。至此,巴方积极游说多年的瓜达尔港以及中巴铁路终于得到中国的积极响应。不仅如此,中国还将此进行融合,提出中巴经济走廊计划。2013年,中国海外港口控股有限公司从PSA处接管港口经营权。同一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一带一路”倡议。

2012年中国援建的斯里兰卡汉班托塔港一期工程项目航道开挖安全顺利结。

按照规划,将有一条铁路连接瓜达尔和巴基斯坦北部,与中国新疆延伸出来的铁路对接,从而将瓜达尔与巴基斯坦市场连接在一起,背靠腹地广阔的中国大市场。如果铁路能够顺利建成,将极大地提升瓜达尔港的商业价值,促进瓜达尔和整个俾路支斯坦与巴基斯坦全国的经济一体化。考虑到中巴经济走廊途径地区毗邻阿富汗以及伊朗,该走廊的贯通对于中国加强与阿富汗、伊朗的接触意义重大。不管是伊朗的丰富石油资源以及其在中东的重大政治影响力,还是阿富汗对于中国管控其西北的反恐形势都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中巴经济走廊也将显著提升巴基斯坦的战略价值,增强巴在南亚的影响力,更好地维持南亚的战略稳定。事实上,近年来受美印关系的升温,美国对巴的战略倚重显著降低,而中印关系的持续推进又将巴基斯坦逼到一个尴尬境地。中巴经济走廊一则可以弥补美巴关系降温带给巴的战略损失;二则可以为中巴关系的继续深化提供重要推动力,并且这种动力不以牺牲中印关系为代价。这两项战略价值对于巴维持其在南亚的战略影响力至关重要,而这也是中国所希望看到的。

美国网友的一段话耐人寻味:西方的成功标准是:我们摧毁了伊拉克、利比亚、埃及,并且正在摧毁叙利亚……中国的成功标准是:我们签订了新的协议建造尼加拉瓜运河、建造世界上最大的水坝将整个非洲大陆从贫困中解脱出来。

这段话虽看似戏谑,道理却不差。未来20年,世界将追随哪一方的脚步?再过20年,世界将更尊重谁以及更讨厌谁?我们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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