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甲流疫苗中的科学、政治、道德,谁正确?
2010年01月15日 08:00东方早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睁眼向洋】

陶短房

据媒体报道,由于听信世卫组织和卫生专家的警告,许多欧美国家订购了过多的甲流疫苗,随着疫情缓解,他们发现疫苗出现严重过剩,少则百万支,多则数千万支。

这当然不是一件小事,陷入尴尬的各国忙着找厂家接洽,低声下气地要求退货;一些组织和个人将矛头转向世卫组织,认为正是该组织“夸大疫情”,才让各国反应过度,甚至怀疑世卫组织和相关专家是否受了医药巨头的误导或操纵。世卫组织则一面坚决否认和医药巨头有任何瓜葛,否认自己夸大了疫情,一面劝说手握巨量过剩疫苗的国家,与其折价退货,还不如把疫苗捐给不发达国家。

这主意听起来固然不错,但仔细想来却很难推广:这些疫苗都是各国用税款购买的,如今经济不景气,政府开支处处节俭,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买疫苗,完全是迫于疫情重大而采取的非常之举,如今疫情不重大了,巨款买来的疫苗却要白白打水漂,就算各国政府乐意,各国选民怕也是难说得很。

这件事难就难在,本应是“科学正确”的一件事,最终却演变成“政治正确”、“道德正确”。

最初世卫组织着急,北美的几个“策源地”国家一点不着急,不但不着急,还反复挑刺,又是不让叫“猪流感”,又是反对“旅行歧视”、“产品歧视”,闹得不亦乐乎;等世卫组织没那么着急,他们却着急起来,许多国家搞起了全民疫苗注射,法国、加拿大等甚至储备了相当于人口总数1.5倍以上的疫苗。

个中原因一望便知:最初北美诸国民意普遍认为,流感没什么了不起,死不了多少人,花大力气防疫劳民伤财,效果不大,反倒影响旅行和做生意,因此主张防治就成了“草木皆兵”,主张“平常心”反成了当时的政治正确、道德正确,相关政客、政府甚至某些专业人士不得不跟着这“两个正确”走;等疫情扩大,死亡被报道,民意一下又从不紧张变为超紧张,宣传“死亡率比普通流感还低”的被孤立,主张全民防疫的成为主流意识,成为新的政治正确、道德正确。在这新的“两大正确”驱使下,各国政客、政府不得不随着指挥棒起舞,一来人命关天,二来选票关乎政治生命,顺应新的“两大正确”即使出错,也比固执己见最终被证明正确,后果要轻微得多。

这种将政治正确、道德正确凌驾于科学正确之上的思维意识并非仅见于甲流防治,一些更重大的问题,如全球气候暖化,也是如此。曾几何时,“地球在变暖”成为颠扑不破的真理,但随着英国“记录门”曝光,和哥本哈根峰会后随之而来的所谓“小冰河”,在凛冽寒风、漫天冰雪中瑟瑟发抖的人们,又开始发出越来越多的对“暖化论”的质疑。谁又能断定,这样的质疑多几次,会不会颠覆“暖化论”的政治正确、道德正确,并最终取而代之?

科学正确就是科学正确,真理有时掌握在多数人手中,有时却恰好相反,科学问题必须由科学来下结论,而不应过多地受到政治、道德层面的干扰,否则,轻辄造成巨大浪费,重辄影响关键战略性决策。(作者系旅加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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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陶短房   编辑: 张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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