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华:不属于学者的传奇
2009年08月23日 15:32新京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出资收集国外档案 重返体制内

我又回到了深圳。在深圳待了几年,在一家公司做黄金生意,到了1990年,我挣了不少钱。当时我已经40岁了,我想我再不回到学术界,就要掉到钱眼儿里了,我决定回北京。这时候,我已经不想去什么单位了,我终于有钱了,我自己做个研究所。1992年,我开始设想建立一个史学基金,资助学术出版。1994年,我在深圳召开了一个全国的苏联史会议,退休的,我出钱买飞机票,因为自己是搞苏联史的嘛。

虽然我当时没有写出什么文章,但是在那个会议上我提出一个问题,我说:“苏联的档案现在已经开放了,我们应该去搞档案。中国将来苏联史研究基础就在这里。”大家对于我说的都表示认同,但是认为难度太大,谁来组织,谁来出钱是个难题。

回到北京之后,我找到社科院的副院长王忍之,王忍之也认为是好事,但是他表示社科院没钱,要申请这样一笔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我表示我可以出钱,社科院只要立一个项目。这样,史学基金就建立起来了。

基金成立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国外搜集档案。

前后大概组织了四次,两次在俄罗斯,两次在美国。都是我出钱,大概花了140多万元吧。其实,我们是很省的,吃饭吃什么?喝大米粥,买个面包,卷个肠,天天吃这个。我当时跟一起去的人说:“咱们没有那么多钱,有钱也多弄点档案,大家辛苦了。”俄罗斯档案馆当时的官僚主义太耽误时间,说是10点上班,但是11点才开门,中午休息,下午3点还要喝茶,4点下班。这样的安排你能干什么?只有花钱,我在俄罗斯找了一批学者,花钱请他们帮忙印。好在当地人复印档案的价格还不到我们自己去印的十分之一。而且当时俄罗斯经济萧条,知识分子的生活很清苦,他们也很高兴干这个活。

在美国我们就是自己干。

美国的档案馆效率比较高,对国外国内的人价钱也一样。所以在美国没有别的,就是埋头干活,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中午一个三明治就打发了。有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早上吃多点,中午干脆就喝凉水打发了。

在这个基础上,我一边搞档案,一边自己写点东西,做朝鲜战争、中苏关系、外交政策等等。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体制外做自己的研究,没有一个正式的单位。但是今年春天,华东师大要开办一个冷战研究中心,我正好研究这个领域,还算做出了些成绩,就正式到了华东师大。

我到华东师大,主要是两个想法。为私,这么多年,我积累了这么多东西,但是却没有一个传人,没有办法带学生。

我很想有自己的弟子,从根上传授他;为公,我多年积累的资料可以被更多的人利用,这需要有个单位作支撑。

在朝鲜战争、中苏关系这个领域内的档案,我敢说,除了档案馆就数我这里最全。很多俄国学者都来我这里复印档案,因为现在俄罗斯档案馆不像以前那么宽松了,一些档案不再公开,在这一点上我很自得,我的材料谁来用我都欢迎。

后来来我家查资料复印档案的人太多,我自己复印了两套,一套放在北大,另一套放在华东师大,这样别人查起来就比较方便了。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所有我收集到的档案细目上网。资料,就是要让人利用,这样学术才能发展。

■记者手记

沈志华在学术界绝对算得上传奇人物,他的故事奇多无比,而且好看。这样说也许沈志华不太同意,那么多大好年华,如果不是造就了几个好看的故事,而是更多地用在学术研究上,那大概才是沈志华的意愿。

然而时代的阴差阳错,让沈志华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打了几个滚儿,在商海翻了几次浪,有了许许多多的故事,也少了许多埋首研究的时间。

好在一个回马枪,他还是杀了回来。

这样的人,一旦回转,就对学术界极具杀伤力。他进行学术研究,不再是谋生的饭碗:我就喜欢!过了金钱关的人搞学术,不用看谁的脸色。在学与商的领域内几出几入,对于构建一个人的多重价值好处良多,这样的人写的著作,与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学者自有不同之处。

沈志华最终还是回到了学术体制之内,用他的一个朋友的话来说,沈志华被“招安”了。这种“招安”,从一方面来说,也显示了当下的学术体制表现出了宽容。(新京报2005年11月3日报道,沈志华口述,记者陈远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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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陈远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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