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冰捕鱼

不是她们天生不懂劳累

1958年，司家庄遭了灾。先是稻子播种时三十多天连续大旱，后来又连续三天三夜大雨，玉米全都泡死了，只收获了一些高粱。这使得第二年买种子、化肥的钱都没了着落。

邢燕子她们六七个女共青团员想出了就地取材的办法:大洼里鱼虾多，就搞副业捕鱼换钱。姑娘们创造了司家庄女人治鱼的历史。“过去瞧不起妇女，说是‘妨家’，上船船就翻，从来没有女人治鱼。我们几个女团员心很齐，不怕怪话。人说咱们不行，咱们把它干干试试呗。”

她们采取“涸泽而渔”的办法，在村北大坑选好出水口，首先打了一道挡水埝，然后水车水桶齐上阵，两人一组挥动戽斗提水，连续干了几个傍晚，收获颇丰，出的鱼虾多达几百斤，最重的一条鲇鱼有五十多斤，出鱼时惊动全村，让全村老少对姑娘们刮目相看。

冬天到了，司家庄周围一片冰原，冰厚三尺，没有农活可干，姑娘们又跟着男劳力冰上治鱼。说起那一幕，今天邢燕子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所有细节。“冬仨月最冷。不论风天、雪天，我们都跟着他们去。治鱼时男人穿一种特制的鞋，是牛皮做的，里头还能够絮麦秸，穿着它在冰上不怕水，也保暖。我们妇女哪儿有啊，就穿普通的布鞋，脚冻得都没有了知觉。身上就套个光溜小棉袄——不像现在还有什么衬衣、绒衣、毛衣的，（笑）倒是好穿，一伸，秃溜儿就进去了。风一刮，就飕透了，就在腰上系一根绳子搪风，再弄个饽饽揣在怀里头，饿了就掏出来啃一口。”

邢燕子说，冰上治鱼先要打凌眼往外捞冰，然后凿出一个大冰洞，再从这个冰窟窿里下网捕鱼。“我们女同志大多数去拉网绳，出网时要一截截地捯网绳，那网绳一出水就冻成冰棍，今天人听了要说，你说得邪乎了吧?一点也不，真是那样，网绳一出水就冻上了，一攥一滋溜，直粘手皮。到现在洗脸我这手都不能使凉水，一使凉水就攥不上拳头了。”

光干这一项副业还不够，她们又跟上级请示，用苇草打建筑用的箔帘。“白天治鱼，晚上回家继续打箔帘，夜里点着提灯打到十二点。拉网的手都是伤口和冻伤，打箔帘时使劲一勒，手生疼；干的时间长了又困了，直打瞌睡。我们就唱歌，唱一会儿，乐一会儿，不行拿凉水洗把脸，接着干。”

“我们没黑天，没白天，早上戴着星星起来就下地了，晚上顶着星星回家。那时就是这样干。干了冬仨月，给集体收入了3600元，第二年生产就有钱了，买籽种，买化肥。”

这之后，连上岁数的社员都申请加入她们，“司家庄姑娘队”也改为“燕子突击队”。当年上级这样褒奖燕子队:“并不是她们天生不知道劳累，是她们那股子改变家乡面貌的迫切愿望和远大的革命理想激励着她们，使她们产生了无穷力量。”

邢燕子说:“那时的青年真是豁着命地干，浇返青水，秋耕冬灌，都得光着脚。我们都是，春天一开始就光着脚丫，高高卷起裤腿，下地了，直到秋后还是光着脚呢。”

“那时的青年，真正是为国分忧。共青团是党的后备军，那就得打头阵，哪儿有困难就得上哪儿去，理所当然不怕吃苦。”

■成为楷模

稚嫩的翅膀负重飞翔

成了楷模之后，燕子的稚嫩翅膀就负载起更重的责任。

媒体不断追踪报道燕子的新战绩，后来报道她的许多事迹，其实都是在她有严重妊娠反应的情况下完成的。邢燕子认为榜样的作用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失去，自己应当与众不同。她说，忘了自己是女人是孕妇，牢记自己是典型是榜样，必须率先垂范，凡事都得抢先干。1962年9月11日上午，邢燕子和以往一样下地参加劳动，下午就临产了。

1973-1983年，邢燕子担任了天津市市委书记，在市委书记中排第七，她是“以农代干”的，和陈永贵当国务院副总理一样，不驻会也不拿工资，仍然是挣工分的社员。

“年轻时，我没想过成名，出名后说上大学我也没想去上，为嘛呢？我几十年玩土坷垃，又有孩子，条件也不好，去学，跟不上，只落个名义，没意思。那会儿我担任了大大小小十六个职务，你能起嘛作用？工作谁干？就写内参向周总理求援，免了十四个。我在农业起到捏起一棵草的作用，那么我就起好这个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