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个人史之潘亚昭:为逝去的青春扫墓

我们这些知青,在无奈、苦涩的青春岁月中,原本应该绽放的鲜花凋零了,原本应该实现的梦破灭了。如今,许多当年的知青们,正如开花的竹子一样,在用自己有限的生命,饱含眼泪,蘸满心血,书写着知青的真实历史。记录下来我们曾经的青春,曾经的苦难,让往事并不如烟,让后代知道,我们曾经这样生活过。

许多知青的一生,苦难多于欢乐,磋砣多于机遇。大多数人返城后,年岁已大,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待业,住房困难,结婚生子,补习功课,学习技术,供养父母,培育子女……如今有些已进入老年的知青,又遇上下岗,再就业,医保,房改等等诸多磨难。更有一些当年一起插队的知青,已离开了人世。知青们能平安的走到现在,实属不易。

这一切,只有当过知青,只有亲身经历过,才可领会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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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老人节在金牛山活动照片。

潘亚昭自我简介:生于1950年10月9日;1966年福州一中初中老三届毕业生。1969年1月上山下乡福建顺昌,1976年7月母亲退休替补回城,在福州市第一医院任药剂师工作至退休。

1969年1月24日,这个终生难忘的日子。整个福州红旗飘扬,锣鼓喧天,我的学校福州一中是福州市第一批上山下乡的,地点在闽北顺昌,我的大姐和三妹也一同前往。 我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小妹在故居老屋的昏暗灯光下,一针一线的为我们整理行装。父亲还在“牛棚”里劳动改造,不能为我们送别。我与大姐、三妹不在一个地方插队,我在洋口上凤,大姐与三妹一起在大干罗坊。我在洋口下车后,想看看大姐与三妹在哪个车厢,但没有看见。马上列车又开动了,在黎明的晨曦中,继续往前奔跑。 【查看详情

在我记忆中,最不能忘却的,是当时分配到富屯溪对岸、铁路边的潘坊大队的知青们。那里条件比较艰苦,没有公路,去县城去公社都只能靠双脚,要坐车、要收寄邮件就要靠小木船过渡到我们这边来。在他们去潘坊的那天清晨,浓雾迷漫在富屯溪上,凛冽的山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天气异常寒冷,我们留在上凤的知青去送别他们。只一夜时间,男生头上的青丝全不见了,光秃秃的泛着青光,是削发明志还是出家? 【查看详情

那时吃饭很简单,粮食按工分发,菜靠自己种,经常无油无菜,就搁些盐巴调饭吃。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再加上我们正处于青春发育期,饭量本就大,但因为粮食有限制,不能多吃,每天都处于饥饿之中。 【查看详情

每天煮饭的人都要去江里挑水,十几个人一天的用水量很大,而且去江边没有路,又很陡很滑,特别是下雨天,就更难走了。我年小体弱,一次只能挑小半桶,下雨天时还经常滑倒,滚一身泥巴,有几次还把木桶摔散了。有一个男生,看我日子过得很艰难,每次轮到我煮饭时,他都默默地帮我挑水,把水缸装得满满的,而且在以后的岁月里,还帮过我很多,我很感激他。四十年过去了,不知他现在还好吗? 【查看详情

全队知青都打起了摆子,这种传染病叫疟疾,每次发作都要折腾七、八天,热时像火烤,冷时像落入冰窟,盖几床棉被还是发抖。有每天发作一次,有隔日一次,还有人三天一次。疾病把知青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掏得更空了,挑着担子摇摇晃晃、脚步发虚。 【查看详情

1971年9月13日,林彪事件爆发。消息传来,顿时有人痛哭失声。不是为了林彪,而是为自己神圣的信仰、纯洁的心灵被蹂躏、被玷污。 前途愈加渺茫。渐渐的,知青点里人越来越少了。每年招工名额仅有可怜的一两个,而我们大队有二百多个知青,要哪年哪月才能轮到自己呢?有门路的找门路,或当兵、或迁移到有关系的地方重新插队;有钱的用钱,或给钱,或送些当时紧俏的物品;目的都是想尽早离开这块让我们饱尝苦难的地方。我们这些无权无钱的知青依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重地绣着地球,依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重地吟唱着“知青之歌”。 【查看详情

我的大姐已去建设兵团养猪,留下三妹一个人在深山里孤独的过着日子。我曾经去看过她几次,她居住的地方阴暗潮湿,劳动强度很大,因为那里地多人少。每次看望回来,我都要带着眼泪。1975年,我的小弟从福州三中高中毕业,不能留城,也到顺昌仁寿上白大队插队,小小的年纪也经历了近四年的磨难。 【查看详情

在艰难与痛苦中,熬到了1976年,好消息终于传来了。母亲亲笔给我来了封信,告诉我她提前退休的退休补员报告批准了,我可以到母亲工作的单位去工作了。我兴奋得几天没睡着,急切地盼着通知书早日到来。1976年7月24日一大早,大队通讯员把通知书送来了。我捧在手里,看了又看,一个字一个字。没人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屋里,让眼泪尽情地流淌着,淌满我的脸,沾湿我的衣。终于从八年的生活泥泞中跋涉出来了,八年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辛酸、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都在自己的泪水中尽情地蒸发。我这只福州故园里飞出的小鸟,马上要回归故里了。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我还能感受到当时那眼泪,咸咸的、涩涩的…… 【查看详情

 

阿季的父亲是国民党宪兵连长,解放前夕随所部逃往台湾,在逃亡途中被解放军的炮火击毙。父亲逃走时,阿季的母亲正怀着阿季。母亲在生阿季时难产,大出血,身无分文的母亲全身浸泡在不断涌出的鲜红鲜红的血中,恋恋不舍地抛下阿季,临死都没合上眼睛。

由于阿季的出身成份不好,在那一切都讲政治的岁月中,他吃尽苦头,受尽折磨。吃的是别人剩的饭菜,穿的是别人丢弃的破衣烂衫,挨饿受冻是家常事。只有在有人来参观或报社来拍照片时,才会给阿季套上一件新衣服,那时的阿季才能吃上几口热饭菜。等参观的人一走,阿季身上的新衣服马上就被剥下,照样吃着剩的饭菜。有时,阿季会天真地想着,要是天天都有人来参观,该有多好!

疯狂的文革开始了,阿季刚跨入初二。阿季被纳入狗崽子之类,被红卫兵看管起来。天天早请示晚汇报,打扫卫生,陪四类分子挨斗。

上山下乡运动开始时,学校讲独生子女可以留城。但阿季去学校申请留城时,革委会却説阿季是黑五类,不许留城。

阿季是第二批插队的,分在我的隔壁队,那是少数民族居住地,当地人叫苗人。田地多是山垅田,山高水冷,粮食亩产很低。工分值很低,1个工分值平均只有3、4分钱,最高的那一年,工分值1分也只有6分钱。男劳力一天最多工分8分,女的6分。辛苦劳作一年,除去口粮,能分红3、40元,就算很好的了。

阿季为了自己的温饱,努力劳动。以后开始的招工、招生,他一概不闻不问,只顾埋头劳作。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当工人、上学,对于他来説,只能是属于梦中的东西。

…… ……

直至知青大返城,我才重新得到阿季的消息。原来那天他没有去送我,是因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会失声痛哭。自从我离开后,他再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了。

阿季是最后一个回城的知青。回来后,他找不到工作,哪个单位都不愿意接收他。最后,他只好在一个小小的工厂落下户。

两年后,听插友説阿季结婚了,妻子是插队那个地方的农民,1个月前刚生个大胖小子。我为阿季高兴,他终于过上安静的日子了。

才过两个月,噩耗传来了。阿季出了车祸,一辆卡车从阿季的腹部碾过,阿季当场死亡。就像阿季在母亲鲜红鲜红的血中降临人间一样,阿季又在自己鲜红鲜红的血中离开了人间,离开了他认为肮脏的这个世界。 【查看详情

晓晓随共和国一起诞生,她的童年充满阳光。父亲是一所著名高校的知名教授,母亲是一名家庭妇女,在家相夫教子。晓晓与弟弟天性聪颖,勤奋好学,学业都异常优异。

就在晓晓跨进初中三年级时,神州大地风云突变,“文革”爆发了。晓晓的父亲被打成历史反革命关进了牛棚,母亲被红卫兵剪了“阴阳头”,抓去游街示众,不让回家。家中物品被抄被砸。一夜间,晓晓家破人散。在痛苦的煎熬中,学校革委会通知晓晓上山下乡。因为晓晓是“黑五类”,被分到最偏僻的地方插队。同行的还有四人,三男一女,属“可教育好的子女”。

有一天,同队的一个男知青从福州探亲归来。他的父亲已平反,官复原职,并为他争取了一个回城名额,他这次来就是办回城手续的。他告诉晓晓,国家已恢复了招生,据说最近有个大学要在这个公社招生,有两个名额。晚上,晓晓失眠了。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字,上学,上大学,这是晓晓和弟弟梦寐以求的,也是晓晓的父母亲对她和弟弟的期望。但是,姐弟二人一起上学,显然是不现实的。晓晓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让弟弟上学。第二天一大早,晓晓悄悄带着干粮,瞒着弟弟出发了,她要先到大队去打听消息。后来晓晓才知道,她那天走的是一条人生的不归路,一条沾满一生血泪的路。从那天起,晓晓的心死了,晓晓的心彻底死了。

一会儿,两人满脸笑容出来。书记轻声对晓晓说:“你别着急,今晚先在大队住下,我们会把你的要求反映上去,放心吧。”晓晓心里怀着一线希望,在大队部住下了。这一个晚上,是黑暗的晚上,是血腥的晚上,是屈辱的晚上,是晓晓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的晚上。书记邀请晓晓去他家吃晚饭,晓晓不愿去,但又怕与书记关系搞僵,对弟弟不利,只好勉强去了。在饭桌上,书记与儿子热情地一杯又一杯把酒灌进晓晓的嘴里,晓晓心里明白这两人不怀好意,但为了弟弟,眼前就是毒药她也毫不犹豫张口喝下。很快,晓晓倒下了。…………就这样,一个卑鄙、肮脏、屈辱、沾满晓晓血泪的交易完成了。 【查看详情

阿秀是我小学的同学。我从未见过她的爸爸。她的妈妈整天挑着粪桶替人家倒马桶,一只眼睛老眯着,只靠一只眼睛看东西。同学们都不愿意与她交往,说她身上有一股大粪味。

1966年来到了,我已升入初三。猛然间一场史无前例的红色恐怖席卷中国大地,学校不上课了。忽然,阿秀到我家找我来了。阿秀告诉我,她要成立一个战斗队,已经有好多人报名参加了,要我也加入。那时我的父亲被造反派关在“牛棚”里,我很害怕别人说我不革命,只好点头答应了。阿秀要我第二天早上自带一根木棍,参加战斗队的活动。

1969年1月24日,命运的列车将我抛向顺昌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在那里,我再也没有了阿秀的信息。 直到我回归福州后很久的一天,路遇一位小学同学,她告诉了我阿秀的事。阿秀已不在人间。 阿秀的学校是以后去插队的,地点在建瓯。阿秀为了表示自己对党、对革命的赤胆忠心,自愿报名去最偏僻最艰苦的山村。她在那里起早摸黑劳动,劳动之余,教农民识字,给农民念书念报。很快,阿秀成了县里的知青模范,入党的培养对象。 山区的严冬来了,冰雪覆盖,到处白茫茫的,正是翻土造田、兴修水利的好时机。阿秀生病了,发着高烧。她坚持轻伤不下火线,终于,她昏倒在雪地里。村里的人用毛竹扎成担架,在冰雪中翻山越岭,走了几十里山路,赶到公社卫生院,阿秀已没有了呼吸。后来医生说阿秀是患了脑型疟疾。 当地知青办说阿秀是模范人物,要树立典型,把她埋在她曾经劳动过的地方。 【查看详情

“榕城叶翔”先生曾经写道:每年的清明节,我们都要到我们所怀念的人的墓前去缅怀他们,为他们扫墓,寄托我们的哀思。然而,我不知道,有哪些知青朋友去为自己的青春扫墓,为我们已逝去的青春扫墓! 可我们到哪儿去寻找我们青春的墓呢?

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想,要祭奠我们失去的青春。但从知青上山下乡三十周年一直到现在的四十周年,均无法下笔,无法面对。因为我们这代人失去的太多太多,不是几句话、几篇文章就能表达的。所以,多年来,我一直把痛苦埋藏在心灵深处,不想示人。每年的清明节,我只在心里默默地祭奠自己永远消逝的青春,任凭泪水流淌着,苦苦的,涩涩的…… 【查看详情

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已过四十年,知青大返城也已三十年。但无论岁月如何流逝,我心中那鲜血淋淋的创伤,永远难以愈合。每当我遥想那已逝去的青春,总是热泪长流。

四十年的岁月里流逝走多少人的青春年华,但是四十年的岁月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名字,带不走那一件件刻骨铭心的往事。

人的一生只有几十年,但唯有这几年,让我终生难以忘怀。

人的一生只有几十年,但唯有这片沾满知青血泪的土地,让我魂牵梦绕。

人的一生只有几十年,但唯有这片见证过我们青春的土地,常让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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