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鸿德:无雕琢的脚印(第五章)
2009年05月06日 17:38凤凰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乘着九大的东风进驻马棚的

我到马棚报到的日子是1969年4月24日,那天正是九大闭幕的日子,后来我戏称:我是乘着九大的东风进驻马棚的,当天团里召开大会庆祝九大闭幕,差不多的人都去了,可我没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当时在马棚的知青有四个人,李嘉滨,柳树本,盛再鸣和我,李嘉滨学兽医,柳树本跟老王头当车把式,我和盛再鸣干杂活,我的活并不多,但是要有把子力气,单说那两个硕大的水桶一般人是挑不动的,一天要十几挑,清除马粪,轧豆饼,那一样活也不轻松,据大盛讲当时是马棚最危急的时侯,连着死了好几匹马,大盛的任务就是每天牵着病马去分场兽医所,杂活我就全包了,我毫无怨言,心满意足。

检查死马的原因据称是马棚的那口井是臭水井,我闻过,确实很臭,于是决定该喝河水,马棚的前边就有一条河,这样我们没天挑水就要爬上一段三十多米的小上坡,干活的强度更大了,但是后来真的再也没死过马了。

有四个知青`在我们马棚干过,李嘉滨,柳树本,盛再鸣和我。我去的时侯,就剩我和盛再鸣了,他也是我们十九中的,不过他是老高三的,学习成绩很好,要不是文化大革命考上大学不成问题,刚去我们俩很谈得来,我这个人比较随和,跟谁都行,跟谁都能说心里话,也不会耍坏心眼,所以人缘比较好,大盛毕竟比我们年长几岁,阅历比我们还是丰富,我在他那里也懂得了很多东西,他的思想比较成熟,但在他的成熟后面当时看来就有些不轨。他当时私下说话很显得十分落后,表现却十分积极,麦收时节每天下午他都会去晒场帮助干活,多次受到连里的表扬,可剩下的活还得我干,可能当是他正在追郝芙蓉,所以老往晒场跑。反正印象是矛盾的。

那是一群非常可爱可敬的老职工

马号的班长是一个老共产党员,姓赫,是个老光棍,我第一次到马棚去报到,再加上那屋子比较昏暗,他又背着光,我只看见他的两个眼睛闪闪发光,怪吓人的他不笑还好,一笑更吓人。不过接触多了慢慢才发觉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原来也有老婆,听老杜讲他老婆性上比较亢奋,老赫有点吃不消,也可能作风出了点毛病,后来才离婚,他一个人就住在马棚,生活过得比较凄惨,好喝两口,日子也就那么打发了。

杨明哲是我们连里的畜牧卫生员,他是双鸭山的知青,66届高中毕业生。是个读书人。很有股子钻劲,进步很快,才几个月,他的业务水平我感觉已经超过了分场卫生员潘立贵。后来我和杨明哲同住一个宿舍,我们从他那里也学到了很多,他不上大学那才是可惜了。

马棚的陈大爷对我最好,他叫陈宝德,苏北人听说在家乡还当过农会主席,老头身体挺棒,他只负责夜间喂马,一般下午很早他就来了,我们还没下班,他会拿上一张报纸,也不用老花镜,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大声的读报纸。陈大爷农活干得不错,可能苏北那个地方没马,他对喂马到不怎么内行,可他对马特别有感情,一边喂马一边跟马说话。一付爽朗大度的的豪情。

王景阳王大爷在马棚专门放牛,那是一个典型的中农形象,个儿不高,一对有神的小眼睛,透着那么精明,他的老家在吉林,农村土改他都没参加,就想单干发家致富,后来实在顶不住了,才入了社,断了发财的命,才辗转到了北大荒。我刚到马棚的时侯,听到对他的议论好话不多,可跟他接触以后你会发现那是一个好老头。他为人非常耿直,他要是看不慣的人,跟你说句话他都觉得是多余,他要是觉得你不错,那也是个话匣子。而且肆无忌惮什么话都敢说,我记得一次他回家的路费连里没给他报销,他破口大骂刘垠。他的任务是放牛,每天八点多钟准时把牛赶进草甸子,下午四,五点钟在把牛赶回圈,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明白,连里养这末一群牛干什么,既不耕地也不挤奶,还不能杀了吃。王大爷个子小身子薄,干重活不行,但他会找窍门,使巧劲,跟他干活不累。他高兴了还会唱几句东北二人转,当时文化大革命二人转还属于下流小调。再加上他喜欢和妇女开些玩笑,所以有人说他"老不正经"也就不奇怪了。

马棚最好的人是郭大爷,六十多岁了,北大荒的冬天零下三,四十度,他赤膊穿着件破棉袄,胸脯还裸在外边,他也不怕冷,他不爱说话,他总说这比旧社会好多了。他是带着儿子逃荒到北大荒的。所以他干活有使不完的劲。脸上总有一股满足的笑意。那一年连里号召捐献粮食,他家的粮食其实也不够吃,他的儿媳妇不上班,没有指标,但他还是捐献了,一天我看见他从炭堆里扒啦出几个烤熟了的已将发黑了的坏土豆在吃,那土豆有的已经霉变了,但他仍然吃的津津有味。我被深深的震撼了,我心里酸酸的,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那一幕已印在我的脑子里,我一闭上眼,脑海就会呈现那一刻。

马棚还有一个老王头叫王占奎,你一听名子就会感觉那不是个好人,我绝不是望文生义,那老头确实不好,我们宿舍有一个25瓦的灯泡,想换一个100瓦或60瓦的,他说他家有正想换一个小一点的,那还不正好,等我们交换完了以后,他又告诉我,那个60瓦的灯泡是110伏的,不能用,等那天有了220伏的再给我送来,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为这事我被串子,高三奚落了好久。其实这件事我并没有错误,轻信别人总是可以原谅的吗。

还有一个老头叫吴永照,解放前参加过还乡团,解放后那就是一个严重的历史问题,所以一辈子没结过婚,有一次他深有感慨的说:我他妈的连女人的 嬖都没有摸过。想起来也真是可怜。

马棚差不多都是老头,我当时算了一下,我们班的年龄平均为 4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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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毛鸿德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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