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全追忆知青岁月:隆冬漳水寒(2)
2009年05月05日 17:50凤凰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小屋灯下:踏上自学之路

记得那是1969年10月的一个晚上,我躺在黑洞洞、阴森森的小屋里,守着孤零零的一只木箱和一盏孤灯,面对黑漆漆的屋顶和四壁,对自己的前途和命运进行了认真的思考。在人生的某些时刻,能够从纷纭迷茫的世事中抽出身来,进行冷静的思考,往往会受益匪浅。

在那个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那时,下乡初期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消退,生活的艰辛和肉体的痛苦都还可以忍受。我甚至打算在农村科学实验上再下一番功夫。我觉得,在农村再坚持两三年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但是,两三年以后会怎样?五年十年以后又会怎样?当时回答这些问题的,却只有几句空泛的口号。令人忧虑的是前途渺茫,看不到希望。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希望。

那天夜里,我下了一个决心:自学。决定自学,这是我生活历程中的一个转折点,是我在长夜中为自己点燃的新的希望之光。我在"文革"前只读了一年初中,如果不通过自学来增加自己的文化知识,将来怎么可能有出路呢?

其实,在更早的时候.我就为自学作过准备。前面曾提到,我在下乡前夕到书店买了许多农业技术书籍。我在这里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当时还跑了几家旧书店,买了许多数、理、化书籍。我不得不隐瞒着,因为那时人们对数、理、化讳莫如深。下乡初期,对"自学"二字我连想都不敢想。后来。我逐渐认识到"再教育"并不像预期的那个样子。在这偏远的乡村,在我独自居住的小屋里,"思想改造"也是可以按照我自己的理解来进行的。

就这样,在黑洞洞的小屋里,在昏暗的灯光下,以木箱代替桌子,我独自一人踏上了艰苦而漫长的自学道路。多少个夜晚,我蜷伏在木箱旁,学啊,学啊……回想起来,令人百感交集啊。

我插队时的照片(1970年)

生活很艰苦,劳动也很繁重,还要自学,就更是苦上加苦。但我那时有极强的、无法压抑的求知欲望。艰苦生活的重压之下,求知欲反而愈发强烈。我也很清楚,在当时的氛围下,学习"数、理、化"是犯忌的事情。但我下决心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走自己选择的路,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心甘情愿!

1970年春天,我在倒虹吸工地当民工时,曾经住在直径1米的水泥管子里。晚上,我趴在自己住的水泥管子中,继续进行着自学。

开始,我的自学是秘密进行的。到后来,我自学的事情渐渐泄露出去了。有人问我为什么自学,我总是回答为了搞科学实验。这当然也是我进行自学的目的之一。但我还有一个深藏心底的愿望,当时却只能守口如瓶,这愿望就是上大学。

我在北京师大附中上学的时候,就把读大学作为努力的目标。如果没有"文革",我们这些师大附中的学生是能够顺利升入大学的。虽然经过"文革"风雨的冲刷,在中学接受的熏陶却井未完全消失。用当年的话来说,叫作"流毒没有肃清"。上大学的愿望,像一支微弱但却不可泯灭的烛光,在我的潜意识中燃烧。

1970年秋收时节,县里组织一批知青到外村搞"运动",大部分同学都去了。我因在村里筹备办一个小工厂(这"小工厂"其实只是昙花一现),没有去。同村插队的一位同学作为赤脚医生,也没有去。村里只剩下四、五个知青,这使我们预先感受到了后来真的只剩下四、五个人的时候的那种滋味。有一天,我忽然想和赤脚医生同学一起出去逛逛,看看在各村搞"运动"的同学们。他欣然同意了。

我们沿山路登上山顶,眼界顿时开阔了,心情也很舒畅。这时,我们第一次小心翼翼地谈到了将来可能离开农村的问题。尽管是小心翼翼,尽管只是谈到"可能性",话一出口,我们还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须知,在那时,"扎根农村一辈子"还是一条金科玉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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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国全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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