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圣帆追忆知青岁月:大兴安岭伐木日记
2009年05月04日 17:42凤凰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七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天气 有雪

汽车无法上山,不用装车。因为还在下雪,采伐、归楞都停了,大家休息。今天气温已经达到摄氏零下40度,真冷!

昨天的问题让大家想了一夜,第二天有人连帐篷都不敢出,生怕死人回来。

谜底是:最后死的那位科学家有严重的梦游症,一到风雪交加的夜里,他睡觉后就发作,从宿舍出去,挖出死人、再把死人搬回工作室,最后一次,两个死人躺着,第三个死人背进门后,梦游的人累了,把死人靠在门边放下,由于这人一个手举着,冻死在冰雪中,所以靠墙站着时,手也举着,死人搬到工作室后,冰冻化了,事后梦游的人进门一震动,死人就倒下,这时,手落下打在梦游者的头上。

七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三十一日 天气 时有小雪转晴

连续十天装运木头,有几天灰蒙蒙的,有时下雪,但是时间不长,都没有影响汽车装运木头。

采伐、归楞效率很高,楞场已经堆满楗子,以八米楗、四米楗为主,六米楗很少,因为汽车装运木头,八米楗一车有30立方米,八米楗、四米楗可以混装,一车也近30立方米,六米楗要单独装运,一车要少运8立方米,所以采伐取楗时,尽量避免六米楗。由于山上的采伐、归楞不受大雪封山、汽车抛锚的影响,人员充足,进度快,楞场楗子储存已经达到任务要求。一月份再干十天,放一定余量后,可能要转移到克一河去。

七二年一月一日

元旦,今天又是元旦。这是在黑渡过的第四个元旦。看着大兴安岭莽莽林海,不禁想起五年前在长沙欢庆元旦:

中午在长沙市委食堂吃的饭,晚上,在接待站,我们继红军长征队欢聚一堂、庆祝元旦。想当初,书生意气,挥斥方猷。我们在长沙参观了湖南师范、橘子洲头、爱晚亭、新华月刊、湖南区委、杨开慧墓地等革命遗址。使我们对革命、理想、前途充满信心。谁知,元旦后,各奔东西。这事源於元旦社论,一听67年元旦社论,长征队的主体----浙江大学师生的理解各异,但是都同意先与工农相结合,长征串联暂缓。长征队当即联系,安排到长沙最大的工厂----湖南湘瓷厂劳动。半个月的劳动,使我们了解了瓷器的生产过程,掌握了瓷器生产流水线上某些通过旋转、手工成形的工序。最后,长征队讨论决定:一分为二,一半回浙大闹革命,一半继续长征。从长沙出发,到韶山参观后,长征队决定:除我以外都回浙大。从此,浙大继红军长征队分成两派,闹得天翻地覆。我在韶山带了一支河南驻马店的长征队朝湘乡、邵阳前进。远离政治,立志走革命的吃苦之路。

五年后的今天,在大兴安岭的帐篷中,兵团采伐突击队聚餐,庆祝元旦。夜里,反思:理想、前途两茫茫,这是奋斗的五年,从一个充满理想、幻想的学生到兵团战士,踏上社会、到处闯荡,现实颠覆了理想,令人大跌眼镜。市侩、小市民、政治上踩人、工作中偷懒耍奸的人反而入团入党,混上一官半职。看看自己,干活、吃苦冲在前,待人以诚,嫉恶如仇。结果入团入党没有份、五好战士下面评上,上面拿掉。政治上什么也不是,真可悲!想到文革、想到9.13、想到北大荒,感到前途茫然。但是,我立志继红军、不计名利、学习甘祖昌,做人民的老黄牛。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很严峻地摆在我面前,必须抉择!

今天,在大兴安岭上,展望未来的五年,会怎样渡过呢!

要迎接挑战,从各方面锻炼自己,生活中要做个不屈的战士,为了理想,碰壁也要坚持。努力改变环境!要下苦功,多学技术,积累知识。我是继红军长征队的队员,应该有毅力走到底!但愿风帆能经过风浪的考验,到达理想的彼岸。

七二年一月二日~一月十二日

通过四十天的努力,免渡河3000立方米的采伐任务接近完成,山上采伐、归楞已经超额,炮连开始撤离,留下八人、四杠装运楞场楗子。楗子还有1000立方米。

山下除了配合山上运下山木头卸车归楞,铁路调拨的车皮多了,装车的工作量加大,我们这副8人杠调到山下卸车归楞。

我们三连四个人要分开了,大家弄了一点酒菜,聚餐一次。

七二年一月十三日~一月十八日

一月十三日到山下卸车归楞,住在免渡河收奶站。工作比山上紧张,但是,生活有规律。

卡车从山上运到山下,我们就卸车归楞,调拨的车皮一到,我们再从楞场把木头抬上车皮。这活单调,体力消耗大,而且危险。

木头装在拖挂上,没有挡板,全靠拖挂两边四根立柱挡住木头,木头装完车拉紧专用的保险钢丝绳,把木头定位,运输中不会滑落。

装满木头的拖挂一到,放开保险钢丝绳,然后,我们俩就要钻入拖挂下面,准备放木头。发出警告:大家注意,避开木头的冲击。我们俩再同时敲开处于同一边的前后两个立柱的保险,保险一开,两个立柱向外倒下,木头瞬间顺势滚下,十分危险。一边放下后,再放另一边。两边放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用撬棒,撬几下,把楗子全部放下。汽车开走后,进行归楞。

八人四杠分成两组,两杠四人一组抬一根木头,大家非常熟练、配合默契,效率非常高,一般,半小时就能完成一车卸车归楞。碰上特大的楗子,两组合在一起,成一副大杠,喊起号子,抬起木头归楞。

一般抬东西只会右肩,所以特别缺左肩,我因挑担(长征时练出的双肩)很好,左右肩都能扛,所以就成为头杠左肩,六连的大个是一杠右肩,开始,他不服我,总和我闹别扭。几个月干下来,他也服了。关系挺好,变成朋友。

山下,工作量大,对我讲,没有问题。只是吃得很多,采伐工作,伙食不定量,所以吃得饱,干得多,挺顺的!

一月十六日上午,一车木头卸车归楞后,没有车皮,大家休息。我到55团找赵同江玩,两人拿了步枪到雪地里,没有找到猎物,就找目标,原想打电杆上的瓷瓶,刚想瞄准,一想:打中的话,要断电。这不成了人造事故,没事找事吗?所以,就打远处的电杆,一人一枪,我这一枪中了,直线走了90步,大概有80米距离。走近一看,杆上穿了一个眼。

免渡河的生活过得无忧无虑,痛快极了!

发上山津贴了,一天一元,共69元。(先领71年的,其余津贴离开免渡河时再发。)上山有个好处,有上山补贴,工资回到连队再领。这样,可以积下一笔工资,填补家用。

文革中,父亲工资扣发,经济紧张,兄妹两人来北大荒,又透支不少,幸好厂里有职工互助金可临时借一下,救救急。国庆节探亲又借了20元,现在有钱赶紧邮回。

上个月,钱用光,邮票用完,连信也不写了。今天买了一大张邮票。扣去20元伙食费,还有2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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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黄圣帆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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