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回忆五四运动前后的思想和活动
2009年05月03日 23:47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 【打印已有评论0

我交给毛泽东一大篇关于他个人生活的问题表,要求他答复,我自己抱歉着,因为我所提出的问题太琐细了,正象一个日本移民官吏一样地不讲礼貌。但他竟不觉得。关于我所提出来的对于各种不同的事情的五六类的问题,毛氏谈了十几个晚上,却很少提到他自己和他对于这些事情的作用。我开始想,指望他给我一些关于他自己的细情,是不可能的了--很明显地,他认为个人是不关重要的。象我所遇见的一些别的红党一样,他只乐于谈委员会、团体、军队、议决案、战斗、战术、办法等等,而很少谈到个人的经验。

很有一个时期,我以为这种不高兴谈到主观的或个人的事情,是由于礼貌客气,或者是由于对我的怀疑和恐慌,或者是由于这些人们在头上悬有赏金的原因。后来我才发现了情形不是如此的。事实是因为他们许多人实在都不记得这些私人的细情。当我开始搜集传记材料的时候,我屡次发现:共产党员能够说出一切在青年时代所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他和红军一接触之后,他就把他自己丢开了。如果你不重复地问他,你不会听见任何关于他自己的事情的。你所听到的只是一堆关于红军的故事,苏维埃的故事,党的故事。他们能够无限制地谈论每次战斗的日期和情形,以及几百几千个曾经来往过,而从未听见说过的地方;但这些事情好象只集体地对他们有意义。不是因为当做个人的他们,在那里做成了历史,而只是因为他们的红军到过了那里。在这红军后面,有一种意识形态的整个的有机的力量,而为着这种意识形态,他们是在斗争着。这是一个有兴趣的发现,但因此使我的报告更加困难了。

有一天晚上,当一切别的问题都有了满足答复以后,毛氏翻到我这张标题为《个人历史》的问题表。……他总是怀疑着供给一个自传的必要。但我和他抗辩着,说从某一个方面说来,这是比别的事情的报道更为重要。我说:“当人们读了你所说的话,他们愿意知道你是如何的一种人。而且你也应该纠正一些流行的关于你的谣言。”……他很和蔼地惊奇着,人们竟用了这许多的时间来幻想他,但他同意了这些传说是应该纠正的。于是他又看了一下我所写下来的那张问题表。

……毛氏是从记忆中来述说一切,我是照他所说的用英文记下来的。以后这个笔记又被重译出来改正了。下面就是这个谈话,我并没有打算写做很好的文艺作品,只是都经过耐心的吴先生的修正,所以是不会失真的了。

我不喜欢第一中学。它的课程是很受限制的,它的规则是很值得反对的。在读了《御批通鉴》以后,我达到了一个结论,如果我单独自己读书和研究,或许对我自己还要好些。六个月以后我离开了学校,自己安排了一个自我教育课程,每天到湖南省立图书馆里读书。对于这件事我是很规矩很认真的,而在这样的方法中所消耗的半年,我认为对我是极端有价值的。每天早晨当图书馆开门的时候我就进去。在正午的时候,我仅仅休息片刻,去买两个糕饼吃。这是我每天的午餐。我每天停留在图书馆直到他关门的时候。

在这个自我教育期间,我读了许多的书,读了世界地理和世界历史。在这里我第一次看见了并且很有兴趣地研究了一张世界地图。我读了亚当斯密的《原富》,达尔文的《种的起源》,和一本约翰密尔的《伦理学》。我读了卢梭的著作,斯宾诺莎的《逻辑》,和一本孟德斯鸠写的关于法律的书。诗、小说、古希腊的故事,和关于俄、美、英、法以及别的国家的历史和地理的研究,被我混到一起了。

这时我冒充湘乡县人住在会馆里。许多的兵也在这里,都是从县里退伍的或被解散的兵士。他们没有事做,而且都是很穷的。在会馆里学生和兵士总是吵架。

…………

那时候我没有钱,我的家里拒绝供给我,除非我进入学校。因为我不能够再在会馆里住下去了,我开始寻找新的住所。同时我正在认真地思索我的前程,并且将要决定我最好适合于教书。我又开始留意广告。这时候湖南师范学校一则很动人的布告,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带着兴趣读着它的好处:不需要学费,廉价的膳费,廉价的宿费等等。我有两个朋友,也鼓励我投考。他们需要我帮助他们准备入学试验论文。我把我的打算,写信告诉我的家庭,并且得到了他们的允许。我替我的两位朋友写了论文,也替我自己写了一篇。三个人都被考取了--所以,实际上我被考取了三次。那时候我不以为我代替我的朋友的行为,是不道德的,这只是一件友谊的事情。

我在师范学校做了五年的学生,努力反抗着一切后来的广告的引诱。最后我确实得到了毕业文凭。我在这里--湖南省立第一师范的生活中所遭遇的事情是很多的,而在这个时期中,我的政治观念开始形成。在这里我也学习了在社会行动中的最后的经验。

在这个新学校里有许多的规矩,而我只赞成这些规矩中的很少数。为着一件事,我反对自然科学的必修课程。我想专修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特别对我不感兴趣,我不愿意读这些,所以在许多这些课程里,我得到很低的分数。我所最恨的是静物写生的必修课程,以为这是极端愚蠢的。我往往只想些能够画的是最简单的物品,很快的画完就离开课室。我记得有一次我画了一条直线,上面一个半圆,代表李太白诗“半壁见海日”句。又有一次,在图画考试中,我画了一个椭圆形。说这就是蛋,自己认为满足了。图画这门课程我得了四十分,不及格。所幸我的社会科学课程都是很好的,这样平衡了我在别的课程里的低级分数。

这里的一个中文教员,学生们替他起浑名叫做袁大胡子。他嘲笑我的文章,说它是新闻记者的手笔。他看不起梁启超,认为他是一个半通不通的文人。可是梁氏曾经是我的模范榜样。我只好被强迫改变我的文章作风。我就阅读韩愈的文章,学习了旧的古文辞藻。所以,敬谢袁大胡子,今天我仍然能够写出一篇可观的古文,假如是需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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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埃德加·斯诺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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