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逮袁崇焕之前,民间已经是种种传闻,《矶声纪》形容之为“不堪入耳”,又有各种中贵告状的记载,存在于多种笔记中,不仅如此,明朝官员对袁崇焕的微词也不仅仅见于逮袁崇焕之后,而是在逮袁崇焕之前就有人参奏袁崇焕罪状。目前知道的,其中之一是温体仁。
明朝言官制度健全,在发生了蓟门漏敌这么大的事故之后,有人参奏是正常现象,这样才能保证官员不浑水摸鱼,进而保证政府正常运作。温体仁的奏疏虽然客观上起到了这个作用,但对事件本身来说则未必公允。尤其温体仁对袁崇焕的评价,“引之(后金)长驱,以胁城下之盟”,显然过于诛心,近乎污蔑。然而这个参奏最直接的原因乃是“敌偪潞河”,如果袁崇焕能挡住敌人哪怕只是几天,这封密疏就不存在可以出现的环境,直接的说,还是袁崇焕自己的行为造成的结果。
而第一封密疏的结果,从温体仁自信的叙述来看,应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是己巳之变朝野之中对袁崇焕攻击的最早记录。在此前后没有其他文官攻击袁崇焕的记载,也有可能和温体仁一样,奏折留中不抄传而不见于史料。而这种“留中”处理,无疑可见崇祯皇帝此时对袁崇焕仍不无回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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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现存史料分析,关于满桂奏告袁崇焕的事情不知是否出自传言附会,而太监、勋戚奏告袁崇焕则应是实有其事,但不知对袁崇焕被逮有多少影响,和温体仁的密奏一样,这三种原因不知道哪种最有力、直接导致袁崇焕下狱,也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没记载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影响。从太监、勋戚奏告的记载来看,当时对袁崇焕的攻击是很多人直接参与,不是直接将这些人定义为奸党、小人、目光短浅、与袁有嫌隙就可以解释。
另一方面,对袁崇焕的参奏的具体内容,由于缺乏史料记载很难确知,温体仁疏、太监勋戚的奏告都是如此。对此只能由袁崇焕被逮的情景和稍后皇帝对他的评价稍稍推测,也可以借此推测其他的原因。不过,通过否定这些人的攻击动机是否就能为袁崇焕的脱罪呢?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因为我们知道,任何审判都是讲事实、要证据的,这一点可能很多人不相信,但晚明确实不同于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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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皇小识》中记载了一句民谣:“投了袁崇焕,鞑子跑一半”,说明在袁崇焕被逮前后京师的舆论已经对他充满了敌意。这种敌意的普遍性和严重性超乎寻常,并且在整个京师仅有唯一的目标——袁崇焕。在他之前,兵败如山倒葬送十余万广宁军的王化贞、与他一样传首九边的熊廷弼都没有遭到过类似哪怕是轻微得多的责难。
旧有的看法是阉党余孽、毛文龙余党或是利益受损的勋贵、太监疯狂地攻击袁崇焕,造成了民众对袁的不满,但只要我们不拿现在的宣传水平去看待当时的舆论控制,就很容易发现,这些解释根本就站不住脚。因为温体仁、满桂、中官都是向上参奏袁崇焕,奏折不是留中不抄传,就是秘密奏闻,缺乏向普通民众传播流言的契机。京师几十万人口,更断断不是几个人传播流言可以影响。简而言之,没有震撼性的手段,又没有电视、广播,你凭什么撼动数十万人的看法?
至于流言究竟是怎么来的,不妨仔细推究关于流言传播的过程。按时间排列,最早可以推到袁崇焕守蓟门。然后呢?袁崇焕一路尾随后金军入寇,速度比奏疏慢不了多少,窜到了北京城下,而这时,人们才刚刚看到袁崇焕信誓旦旦的保证:“必不令越蓟西一步”。【查看详情】
看到上面的舆论汹汹,很多人自然又要把“反间计”搬出来,作为效果聊以自慰,然而事实上,这招文学虚构在流言初起的时段即使在清朝史料上也没出现过,更不要说发挥作用了。
借着这个逻辑下去,袁崇焕“苦战”北京城下,坚持要入城,也被说成是朝廷上下猜忌的表现,这个说法也很不靠谱,结合满桂宣大军入城的情况来看,也是入德胜门瓮城修整,想来关宁军如果进城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援兵入城平心而论不会带来的严重的损失,仅限于进城的援兵不可能和城外的敌军交战,至于夺城之类,请看旁边的瓮城图,您自然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发梦。只不过援兵不能交战,这也是严重的问题,既然不能交战,要你入援何用?吴国华就曾质问“岂辽兵平原旷野,不能对垒,而能门斗巷战也哉?”(《东江客问》)所以袁崇焕第一次提出援兵入城的时候,皇帝拒绝了他。然则,请求援兵入城是否罪名严重,可以导致袁崇焕下狱?既然前面说了,他们就算入城也没啥作为,皇帝难道连自己屁股下的北京城都不了解吗?
再对照祖大寿一事,如果袁崇焕被逮问的真正原因是崇祯相信他与后金有密约,密谋献城或叛逆,那么袁崇焕不可能独自完成这件事,直接领兵的祖大寿必然参与其中,崇祯又怎会只逮袁崇焕一人,却放祖大寿回军中?那不是直接放任祖大寿投敌?因此,只逮袁崇焕其事,本身就说明崇祯怪责袁崇焕的是钳制将士,而不是串联将士有所密谋,那么袁崇焕请求援兵入城一事,显然是被理解成自保,又怎么会被附会到与后金有密约和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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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说,袁崇焕的功绩得到了敌人的肯定,所以如何可敬,其实这也是个笑话。因为你只要看看清朝的史料,皇太极他们这些直接对阵的对手对袁并没有什么敬意,反倒是100多年后的乾隆皇帝对他礼遇得厉害,这难道不奇怪吗?
“及东兵入,每扬言曰:'袁督师约我来耳。'都人啧有繁言。”(孙承泽《畿辅人物略》)
这个记载通常被认为是反间的标志,然而不论怎么看,袁崇焕对后金也是有功无过,有他在,至少饥荒中可以欺哄他买取粮食,渡过劫难。而袁崇焕对后金也没有值得一提的杀伤,唯一的一次是宁远守城,后金败于坚城之下,事后他们对此战的态度就是另外制造攻城工具。袁崇焕在己巳之变中更是乏善可陈,后金由大安口到北京城下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袁崇焕在北京一战之后更主动宣扬后金势大,企图缔结城下之盟。
那么后金兵又何以扬言袁崇焕约他们来呢?根据以往的经历,袁崇焕卖粮给他们,对他们进犯毫无准备,守蓟州任他们通过,……一系列的行为与其说是抵御,不如说袁崇焕正以他的无能和畏怯帮助后金。引而伸之,夸张冷讽为“袁督师约我来耳!”无疑是自然而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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