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内蒙古知青纪事之“家园篇”
2009年01月18日 15:27凤凰网专稿 】 【打印

陈晓楠:很多内蒙知青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大多都会提到一个人额吉。额吉是蒙语是母亲的意思,几乎每一个在牧区插队的知青,当年都会有自己的额吉,他们来到草原,一般会被分配到,各个牧民家里去住,在“认领”了分到自己家的知青之后,额吉会领着他们回到蒙古包,和自己一家人开始朝夕相处。

蒙古族有抱养孩子的习俗,额吉往往也真的会把知情,当作是自己的孩子,在很多知青的记忆里,额吉会给他们取一个蒙古族名字,会给他亲手缝制蒙古袍,会在睡前给他安顿好一切,早上一大早起来,会给他烧好滚烫的奶茶。额吉,这个在文学作品当中,显得那么浪漫的字眼,在当年知青的心里,其实有着更多更丰富的,无法言说的味道。

有关生命的故事

解说:这是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额吉和一位女知青,那是在一个风雪之夜,大自然展示了它的巨大威力,几乎要把孤身一人的女知青置于死地。后来是额吉的力量战胜了大自然,把女知青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当三十三年以后,这位女知青重返故地的时候,对于这一段往事,她依然刻骨铭心。

郑慧莲:真的,那天多冷啊,当地来说就是零下三十几度,如果他们不来救我,最起码我要冻残疾了,不定哪要冻坏了。

解说:1968年,18岁的郑慧莲离开北京,来到内蒙古阿巴嘎旗的巴彦图嘎公社,她被分配到了牧民冬得布家,从此就跟他们全家人住在了一起。那时冬得布是个跟郑慧莲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而额吉已经快60岁了。

郑慧莲:就是额吉那个胖胖的,白头发,后面梳一个小小的小辫,盘在后面拿那个头巾一围,就看不见小辫子了。

冬得布:在我们这儿,知青住在谁家,都会和他们变得很贴心,都会称作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儿子。因为是跟我母亲住在一起,所以她自然就成为我母亲的女儿。

解说:郑慧莲在草原上的生活,看起来是如此的惬意,但她并不知道,草原还有着它变化无常的一面,那是在1972年冬天的一天。

郑慧莲:白天的时候就是这样很平静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特别安静,然后到下午,也是快到该回家的时候,突然就变天。

冬得布:那天雪很大,我正巧不在家,回来得比较晚,晚上刮起了白毛风。

郑慧莲:风很大,同时下起了大雪,那羊群看见家了,就从那个山梁上就过去了,它到不了家,顺着风就跑了,我也使劲往回轰,努力地,但是我轰不回来。

冬得布:和知青在一起的就我们两个蒙古包,碰上这事我们能不着急吗,又不见人又不见羊。

郑慧莲:羊不听话啊,真的那天多冷啊,羊的鼻子都流出血来了。

冬得布:知青没回来,我母亲着急了,他跟我说,你不去找不行。她肯定是迷路了,那时候我还年轻,身体很棒,在白毛风中骑着马跑,没多大问题,我带着那几个知青一起去找,跟辽阔的草原比起来,又是那么大的白毛风,我们这几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找来找去,最终还是找着了。

郑慧莲:后来再一看,是我们大队的,我们浩特的狗来了,那狗先到了,后面是主人,再一看冬得布阿哈骑着大马,拿着一个长长的套马杆过来了。

冬得布:找到以后,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她扶上马,顶着风把人和羊都带回了蒙古包,人已经快没知觉了,母亲把她包在皮被里头,那时候我们能有啥啊,给她嘴里放了些奶油,就这么暖着,最后她醒过来了。

解说:在70年代的知青返城大潮中,郑慧莲回到了北京,1988年她曾经回到当年插队的地方,探望过额吉,当年录制的这个画面,尽管画质非常不好,但这毕竟就是额吉生前最后的影像了。

郑慧莲:96年我们准备再回来一趟,我当时,那时候想,给额吉他们带些礼品,我们同学说额吉早就去世了,真是心里头,就好像自己家的亲人去世一样,好长时间就缓不过劲儿,就真正到草原以后我不敢提,我不敢问,我觉得一提就特别想念她。

解说:2005年的秋天,郑慧莲再次重返草原,这一次她是去看望冬得布,这个季节正是牧民们卖牛的时候,尽管刮着大风,气温又非常低,但是郑慧莲还是像当年插队时一样,也跟着忙活起来。

郑慧莲:他今天不是卖小牛犊嘛,必须大牛、小牛一块儿轰进去,要不然它就不都进去,这样再把大牛给放出来,把小牛犊一点点儿就留下了。然后他把那边一开门,轰出来往车上一赶。

冬得布:人过去学过的东西,是不会忘记,不会丢掉的,刚才我注意了,她跑到牛群里头,我想把她给拽出来,发现她毕竟过去干过活,没事。

郑慧莲:就像额吉,冬得布阿哈这都是我们的亲人,就跟冬得布说得一样,心里都惦记着,别看没见面,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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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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