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新学伪经考》或有借鉴 却无抄袭
2009年05月22日 16:42凤凰网历史综合 】 【打印已有评论0

其次,康有为的《新学伪经考》与《孔子改制考》并非纯粹学术著作,而是其政治抱负的体现,远非廖平似的纯学术的创见。两书一破一立。梁启超对《新学伪经考》一书的巨大影响,作了一番评论:“第一,清学正统派之立脚点,根本动摇;第二,一切古书,皆须从新检查估价。此实思想界之一大飓风也。”晚清虽遭遇千年未有之变局,对外战争屡战屡败,清政府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而对于儒学传统熏陶下的士大夫阶层与相当数量的知识分子,仍然认为中国的失败仅是在器械的原因,而在礼教纲常的道德领域,仍然抱着趾高气昂的优越感,几千年前的古训,在他们看来,才是至高的真理。虽然晚清许多进步思想家已经陆续将西方的思想介绍到中国,然而这对保守派的影响几乎是隔靴搔痒,功效甚微。而康有为的《新学伪经考》却采取釜底抽薪,将清代学术界最为正统的古文经学的经典斥为伪经,这在以儒学经典立国的清代,无异于一场巨震。《新学伪经考》只是序幕,更大的巨震在《孔子改制考》中爆发,这本书中的孔子,已经不是真实历史中的孔子,而是康有为心目中的孔子,在《孔子改制考》中,康有为写道:“布衣改制,事大骇人,故不如与之先王,既不惊人,自可避祸”,这段既是写孔子,其是无异于写康有为自己的心迹,婉转地表达了自己“布衣改制”的理想与决心。所以康有为的著作,是与时代共浮沉的心声,与廖平相比,具有其不可相比的雄伟气魄与“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道德勇气。所以,如果从纯粹的学术眼光视之,康有为这两本书破绽百出,多处属于全然臆测,缺乏史料依据,然而却不应当否定其转折一时风气的伟大价值,

所以,康有为的《新学伪经考》与廖平的《辟刘篇》,《孔子改制考》与《知圣篇》,虽然在一些观点上,康有为与廖平有着相似的看法,但是这只是表象上的,在内核层面,却是大相径庭。康有为与廖平的相似之处,也不见得就是剽窃廖平的成果,学术上的殊途同归,也并非罕见,这将在后文辨析。

(三)廖平:“康长素所发明者,非原书所有”

钱穆是力主康有为剽窃廖平的著作,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一书中,钱穆写道:“盖长素《伪经考》一书,亦非自创,而特剽窃之于川人廖平。”又说:“长素辨新学伪经,实启始自季平。此为长素所深讳,而季平则力揭之。”在此,钱穆似乎将“剽窃”与“受启发”二者混为一谈。作为该学术公案的当事人之一,廖平对康有为是否有“剽窃”之嫌,应该比其他人都要心里有数,而钱穆称廖平“力揭之”,但我们却从廖平的“力揭”中,看不出他认为康有为是剽窃者,相反却有英雄相惜相重的感觉,以下以钱穆所寻的证据作一分析。

1、对外界流言康有为之学剽窃自廖平,廖平如是说:

“又吾两人交涉之事,天下所共闻知,余不愿贪天功以为己力,足下之学自有之可也。然足下深自讳避,使人有向秀之谤。……天下之为是说,惟我二人,声气相求,不宜隔绝,以招谗间。……且吾之学详于内,吾子之学详于外,彼此一时,未能相兼,则通力合作,秦越一家,乃今日之急务,不可不深思而熟计之也。”

以上是廖平致康有为书信一部分,虽然对于康有为绝口不提廖平之名,他颇有微词,但仍指出外界流言康有为是抄袭剽窃者是“向秀之谤”,是“谗间”,并说明两者存在差别,其本人是“详于内”,而康有为是“详于外”,并认为康有为之学“自有之可也”。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廖平本人也非认为康有为是剽窃其作品。

如果说这封信是因为写给康有为本人,廖平可能用词谨慎的话,那么从下面廖平致信友人江叔海的一段话,可以看得更加明白:

“足下谓吾崇今摈古,以《周礼》、《左传》为俗学云云(案:《学考》平分今古,并无此说),此乃二变。康长素所发明者,非原书所有。”

廖平明确指出,康有为的“崇今摈古”之说,即《新学伪经考》,乃是康有为所“发明”,并非其原著作中所有。廖平这句话,是说予第三者听的,故而可以表明其真实想法,况且廖平为学,最喜标新立异,是颇为自负之人,由此可以认定,廖平作为此桩学术公案的当事人,其立场是很明确的。

2、廖平对康有为的评价

《经话甲篇》卷一:“生公说法,求之顽石,得此大国,益信不孤。长素刊《长兴学记》,大有行教泰西之意,……长素或亦儒门之达摩,受命阐教者乎?”

把康有为称为“儒门之达摩”,这个评价,的确是高得惊人,大有认定其在学术史上不朽地位之意。

《经话甲篇》卷二:“庚寅,晤康长素于广州,议论相克。逾年,《伪经考》出,倚马成书,真绝伦也。”

廖平用“倚马成书,真绝伦也”一句,实乃发自内心之赞叹。

民国二年廖平《与康长素书》:“忆昔广雅过从,谈言微中,把臂入林。弹指之顷,七级宝塔,法相庄严,得未曾有。巍然大国,逼压弹丸,鄙人志欲图存,别构营垒,太岁再周,学途四变。”

廖平以“七级宝塔,法相庄严,得未曾有”来形容康有为所构筑的学术大厦,“得未曾有”这四个字也要关注,正是承认康有为学术中有独创性,才算是“得未曾有”。钱穆对此廖平此书函的解释是:“盖时过境迁,季平已不守旧解,而犹未忘夙恨,故如此云云也。然谓志欲图存,别构营垒,则亦一时之遁词。”钱穆的解释很难令人信服,我觉得“巍然大国,逼压弹丸,鄙人志欲图存,别构营垒”这一句,实际上有两个含义,一是廖平承认康有为在学术水平上超越自己,使得自己不得不另辟蹊径;二是廖平以此婉转地回答了以梁启超为首的维新派的指责,因为正是在维新变法失败后,廖平的学说马上随之转变,被梁启超斥为“受张之洞贿逼,复著书自驳”。廖平此处暗示自己学术思想的变更,并非政治因素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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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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