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上书的来龙去脉
2009年05月20日 17:06书摘 】 【打印已有评论0

事实上,公车上书真的发生了。当《马关条约》的噩耗传开后,最先向朝廷力争反对的,是一批中央和地方官员,这不奇怪,因为首先知道消息的,是官场中人,但很快在京的举人们也知道了消息。

按《公车上书记》的序言所说,那些天到都察院上书的公车,络绎不绝。4月22、24、26、28、30日,是都察院双日堂期,“察院门外车马阗溢,冠袵杂遝,言论滂积者,殆无虚晷焉”。前来上书的公车,一波接着一波。4月30日,由梁启超领衔80名广东举人上书。根据史料显示,仅5月2日那天,都察院就接到七省举人的八批公呈,签名者342人;而且在其后几天内,依然纷至沓来,直至5月8日,因签约之事已尘埃落定,争无可争了,才告平息,上书总量31件,签名者1555人。

以官方档案没有拒收上书的记录,证明没有“上书被拒”一事,似乎不够说服力。都察院对根本没有接收的上书,是否还会记录在案?这是一个疑问;官方档案有没有弄虚作假?这是另一个疑问。根据其他记载,当时被拒收的上书,不止一份。经验告诉人们,官方文书,文过饰非、胡编乱造之处甚多。

事实也许是这样的:当年的松筠庵,是不少公车碰头聊天的地方,每天熙来攘往,喧嚣热闹,而上书的事情也是在这里商议出来的,至于有多少人具体参与了商议,有多少人是口头附议赞成,有多少人是来坐坐聊天的,有多少人是真正画押签名的,并无一个准确的数字。而后来康、梁为了壮大声势,时而说有一千二百人,时而说有一千三百人,时而又说有三千人,在当时政治势力尖锐对峙的环境下,可以谅解,简单地斥为“不严肃、不负责、随心所欲”,未免过于简单。在许多群众运动中,把三五千人的集会,说成是十万人大会,也是常有的事情。

准确的人数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千三百名举人在松筠庵会议上签名请愿并上书被拒一事,是否子虚乌有?《公车上书记》序言交代得很清楚:他们的计划,原定是5月4日向都察院上书的。如果付诸实行,那真是一种惊人的历史巧合,一场发生在1895年的五四运动,将永垂青史。可惜,因为5月2日听说皇上已经在和约上盖了国玺,大局已定,公车们请愿阻止,已经太迟了。

公车们还没去请愿就散伙了。后来在康有为自编年谱中,绘形绘色地把事件描述为“士气愤涌,联轨察院前里许,至四月八日(即5月2日)投递,则察院以既已用宝,无法挽回,却不收”。留意“至四月八日”一句,可知举人们“联轨察院前里许”,是5月2日之前的事情。与他前面所述互相对照,可以肯定,5月2日由于和约已成定局,大部分举人都散去了,集体请愿的计划“议遂中寝”。康有为即使坚持去都察院上书,也绝没有一千三百人同往的盛况。至于后来不少历史书所写:“5月2日,由康、梁二人带领,十八省举人与数千市民集都察院门前请代奏”,则完全是文学化的描写了。

这种文学描写,究竟最早出自何人笔下,是康有为和他的门徒自吹自擂,还是别人添油加醋,都无关宏旨,但无论如何,1895年5月在北京举人们不仅仅是“集会”,也不仅仅是“拟上书”,而是确实上书了,不是一份,而是31份;不是一千三百人,而是1555人。因此,要说虚构,只能说时间、人数上有差异,具体到“5月2日,由康、梁二人带领,十八省举人与数千市民集都察院门前请代奏”这一细节是虚构的。

不管这一系列“公车上书”事件,是反对签约的官员们在幕后操纵的,还是康有为、梁启超挑头组织的,也不管5月2日那天到底有没有上千人去都察院请愿,这些都无碍于我们触摸当年知识分子们搏动的血脉。

1895年的“公车上书”,与宋代的太学生伏阙上书,请求抗金,有本质的不同,它不仅开启了近代中国知识分子问政之风,更重要的是,它把个别事件引向了国家政治改革的方向,制造了一场社会运动。许多在北京参与上书的知识分子,在回到各自的省区后,组织起各种民间的压力团体、议政团体,成了清末政治改革运动的中坚力量。

(摘自《重返五四现场》 作者:叶曙明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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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叶曙明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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