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一统”与中央集权的历史演变
2009年09月15日 20:55书摘 】 【打印共有评论0

在郡县制中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就是在王朝疆域内的民族聚居区设道。道同于县,“有蛮夷日道”(《百官公卿表》),是民族区域自治性质。此制亦始于秦。

随着民族关系的发展,至东汉时,在北部边疆地区设使匈奴中郎将,主护南单于;设护乌桓校尉,主乌桓事;在西部设护羌校尉,主西羌事,各有官署部属。

4,多民族、大一统国家观的形成

民族主体国家观是一种比较稳定的国家观.优点是有开放性、包容性,缺点是有顽固性。由此国家观转变为多民族、大一统的国家观,不是一个量的变化问题,要有一个破与立的问题,要有一个质的飞跃问题:但其可能性是存在的。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啷琊台刻石曰:“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史记·秦始皇本纪》)秦拥有如此之疆域和臣民,结合它在中央官制中创设典客和典属国两个卿级机构,可以想见秦始皇和他的主要官员至少已有了多民族、大一统国家观的萌芽。

两汉四百馀年间是多民族、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国家大发展的时期,标志性的事项是国家疆域的奠定,这有《汉书·地理志》和《后汉书·郡国志》记录在案。《地理志下》曰:“本秦京师为内史,分天下作三十六郡。汉兴,以其郡太大,稍复开置,又立诸侯王国。武帝开广三边。故自高祖增二十六,文、景各六,武帝二十八,昭帝一,讫于孝平,凡郡国一百三,县邑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二,侯国二百四十一。地东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万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民户千二百二十三万三千六十二。口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九。汉极盛矣。”西域地区广大.民族众多,而且流动频繁,西汉时,分为36国。汉武帝于太初四年(前101)在西域置使者校尉,驻乌垒(今新疆轮台东南),管汉与西域南道诸国事务。至宣帝时,汉又控制了西域北道,改使者校尉为西域都护。从此时起,今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的广大地区,都成为西汉王朝疆域的一个组成部分。《汉书·西域传上》曰:“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馀里,南北千馀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奠定西部疆域是两汉数百年的事业,西汉的张骞与嫁到乌孙和亲的细君、解忧两位公主及东汉的班超等的历史功绩均已载入史册。为后人所传颂。

南越地区的统一始于秦朝,西汉武帝设南海九郡是最后统一的标志,九郡中之儋耳、珠崖二郡就设在今海南岛。西南夷地区的经营也开始于秦朝,汉武帝设益州七郡已解决了问题的大半。至东汉明帝时,设永昌郡于今云南保山地区,建立了中原与掸族地区的联系。这些事实都为形成新国家观提供了基础。

在中国早期的民族关系史上,人们多次认为汉族与匈奴族的关系是个老大难问题。最早由刘邦困于白登山开始,中有“王恢谋马邑.匈奴绝和亲”,前后约有百年的战争或对立时期,最后来了一次以匈奴人为首的“五胡乱华”,不仅颠覆了汉族建立的西晋王朝。还由于民族间的恶性仇杀,引发了史称“永嘉南渡”这一历史悲剧。可是如再深入一步研究,就会发现这只是历史的一面;还有另一面,就是汉与匈奴之间不仅已在相互认同,而且还在加速民族问的融合关系。所以这样.和两大民族间长期的经济、文化交流分不开,而多次的“和亲”关系.尤其是“昭君出塞”都起了里程碑意义的推动作用。《晋书·刘元海载记》曰“汉高祖以宗女为公主,以妻冒顿,约为兄弟,故其子孙遂冒姓刘氏”。西晋末年带头造西晋王朝之反的刘渊就是匈奴人.由此引发了“五胡乱华”。刘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载记》曰:刘渊“幼好学,师事上党崔游,习《毛诗》、《京氏易》、《马氏尚书》,尤好《春秋左氏传》、《孙吴兵法》,略皆诵之,《史》、《汉》、诸子,无不综览”。许多当代汉人名士与之往来,朝中的权贵也很看重他。他初为匈奴左部帅,后为晋朝北部都尉、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封汉光乡侯、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五部”为分居在今山西、内蒙古伊克昭盟一带的“匈奴五部”,五部的首领都姓刘氏,可见刘渊和他的部众汉化的程度都很深,对汉文化的认同和爱好程度也都不言而喻。我想对他们血统的考究,意义并不太大。问题在于西晋的政治太黑暗了,许多官僚心怀叵测,竟多次对已在西晋朝廷任高官的刘渊进行陷害,如对皇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等。刘渊趁“八王之乱”起兵实是迫不得已之举。他以“恢复汉室”为号召.起兵之后,“立汉高祖以下三祖(西汉高祖、东汉世祖光武帝、蜀汉昭烈帝)五宗(太宗孝文帝、世宗孝武帝、中宗孝宣帝、显宗孝明帝、肃宗孝章帝)神主而祭之”(《晋书·刘元海载记》)。还组成了有汉人任御史大夫的汉制化中央政府。后来北方一度发展演变为以民族斗争为主的分裂割据局面,这另有原因,是民族关系的悲剧。

在北方,还有一支反对刘渊部的民族联军以汉人刘琨为首,另有众多匈奴、鲜卑等族的头人率部与之联合。他们曾于317年,也就是西晋的新都长安被匈奴人刘曜攻破、晋愍帝被俘的六个月后,以“司空、并州刺史、广武侯刘琨,幽州刺史、左贤王、渤海公段匹殚。领护乌丸校尉、镇北将军刘翰,单于、广宁公段辰,辽西公段眷,冀州刺史、祝阿子邵续,青州刺史、广饶侯曹嶷,兖州刺史、定襄侯刘演,东夷校尉崔毖,鲜卑大都督慕容魔等一百八十人上书”给时为晋王的司马睿,劝他称帝。书中有“天地之际既交,华夷之情允洽”(《晋书·元帝纪》)之语。由此事亦可以看出不仅以刘渊为代表的匈奴五部与汉人融合很深,其以东之长城内外各族亦与汉族同样有很深的认同与融合关系。

民族关系的发展,直接影响着汉族和少数民族开明人士国家观的转变。从魏晋以后,这种转变日益明显。如北魏太武帝拓跋焘要“廓定四表,混一戎华”(《魏书·世祖太武帝纪下·史臣曰》)。唐太宗李世民曰:“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资治通鉴·唐纪》太宗贞观二十一年)又曰:“混六合以为家。”(《唐大诏令集-和蕃》)金世宗完颜雍谓宰臣曰:“天下如一家。”(《金史·食货志三》)元世祖忽必烈改国号称“大元”时曰:“见天下一家之义。”(《元史·世祖本纪四》)清康熙皇帝曰:“合天下之心以为心,公四海之利以为利。”(《清史稿·圣祖本纪三》五十六年诏)乾隆皇帝为《杜尔伯特台吉伯什阿噶什来觐封为亲王诗以纪事》注曰:“自秦人北筑长城,畏其南下,防之愈严,则隔绝愈盛,不知来之乃所以安之。我朝家法,中外一体,世家臣仆,皇祖辟此山庄,每岁巡幸,俾蒙古未出痘生身者皆觐见、宴赏、赐赉,恩益深而情益联,实良法美意。”(《热河志·徕远一》)此文可作为多民族、大一统、中央集权国家观已形成的有力证据。

这一新的国家观的形成过程很长,得来不易,历代的文人学士亦多为之讴歌。如东汉文学家兼科学家张衡著《应间》赋曰:“今也皇泽宣洽,海外混同,万方亿丑,并质共剂。”北魏郦道元著《水经注·序》曰:“绵古芒昧,华戎代袭。”唐朝诗人杜甫赋《严公厅宴同咏蜀道画图》诗曰:“华夷山不断,吴蜀水相通。”(《九家集注杜诗》卷23)而其中的乾隆皇帝则以其伟大的政治家和才气横溢的学者气度,赋《密云道中望长城》诗,更高屋建瓴地表达了他多民族、大一统的国家观。诗曰:

秦时闉堞汉时山,总为天骄守御艰。

此日长城为苑囿,三秋巡狩数经还。(《日下旧闻考》第7册)

上述史实证明,统一的、多民族的、中央集权国家的形成,是全国各族人民的祖先共同缔造的,多民族、大一统国家观的形成,是全国各族人民共同的精神财富,是今天团结各族人民为共同建设伟大祖国、推动祖国不断前进的重要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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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传玺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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