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白雪飞舞,真是意趣盎然。又因有事要告诉某人,就去了一封信,信中只字没有提到早晨的飞雪。对方回信说:“对这场雪作何感想,尊驾真是吝于一言。如此俗物,岂能与我言事?君胸中甚少情趣也。”这话着实令人回味。
读着《徒然草》的这一“段”,我对其中“情趣”二字很有些感慨,于是用MSN和远方的朋友交流,谁知她的回复是:“你是在看日文还是中文的?”我笑了,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掩饰没有读过的尴尬,于是我告诉她:“尽管有王以涛先生的中译本,但我还是喜欢读知堂老人的中文选译篇。虽然王以涛先生还翻译过希罗多德的《历史》,显示出可译语种并非仅一,但我因为知堂老人的译作更融个人心境而对这个译本另有偏爱。至于日文的《徒然草》,我还是在日本读大学院的时候,跟一位美国籍的副教授专门学过一些时日,最喜欢的是佐藤春夫的译本。”如此读书,应该也是一种“情趣”。
兼好法师在《徒然草》中时而写到“不管怎样,和歌作品还是充满情趣的”,“神乐高雅而不乏情趣,大体说来,以笛和荜篥所奏之乐为佳,但经常想听的是琵琶与和琴”,“有人说:‘没有比月亮更富有情趣的了。’也有人分辩说:‘最有情趣之物,该是露珠吧?’这样的争论,很是有趣,然而在不同场合下,万物各有其自然的情趣。”看着一位日本法师如此对“情趣”娓娓而谈,我就会想起中国大清时代张潮在《幽梦影》里面那句话——“情必近于痴而始真,才必兼乎趣而始化”。也就是说,不是脱口而出“我这个人看书就是凭兴趣,没有任何研究”便能把肤浅遮挡过去的。
想一想,人生在世,有情才有趣,有趣可生情,而那一个“化”字——臻于完美的意境,又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王羲之养鹅,李太白嗜酒,郑板桥爱画竹,贾岛喜炼句,苏轼好禅,米芾爱石,都是由“兴趣”而来,最后非“情趣”而能概括。
日本的和尚是不禁女色的。但是,兼好法师瞧不起女子。有人说他可能与尼采的想法一致,认为“女子者愚顽不足道也”。我则以为和孔仲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有相同之处。不过,这位日本法师在《徒然草》写的“妻者,男子不应保有者也……无论何等女人,与之朝夕相处,也当觉得可厌可憎……不期而至,至而宿之,则可常保新鲜之感也。”据此,可以看出他对女子的“情趣”,大约在于“一夜情”。这又让我想起了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福楼拜,那真是不打算结婚,又要与人相爱;鄙视情欲,又抵挡不住它的诱惑,这种“兴趣”或许就是一种“滥情”而已。
(摘自《日本新华侨报》网站 作者:蒋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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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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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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