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投案副省长：和商人老乡如连体人，见矿区大坑“天塌了”

1月21日，据新华社消息，最高人民检察院依法对青海省原副省长文国栋决定逮捕。而就在同一天，电视专题片《正风反腐就在身边》第一集《政治监督》中就揭露了文国栋和他背后的木里矿区非法采煤内幕。

察时局注意到，片中文国栋自述与非法采矿公司的控制人关系如“连体人”一般，并收受其贿赂上千万元，为其“保驾护航”。此外，木里矿区中多名干部在接受贿赂后上下串通，还设计了应付上级调研、检查的两条专属经典调研路线，避免非法开采事情败露。

“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天塌下来了，我感觉是闯了天祸。”直到去年8月，文国栋第一次到开采现场查看，黑黢黢的天坑让他“越看越严重，越看越后怕”。2020年9月，文国栋主动投案，距离他升任为青海省副省长不足两月。

称与商人老乡如“连体人”，收受贿赂上千万

“算的经济小账，没算环境保护的大账。”去年主动投案的青海省原副省长文国栋面对镜头这样说。

公开履历显示，文国栋生于1969年8月，仕途一直在青海。察时局关注到，文国栋曾在玉树地震时“临危受命”，主持灾后重建工作，被外界称为“救火队长”。2015年，文国栋被任命为青海省第二大经济州——海西州委书记，同时担任青海省柴达木循环经济试验区党工委书记。2020年7月，文国栋被任命为青海省人民政府副省长直至主动投案。

察时局注意到，在文国栋落马前一个月，其多位下属相继落马，且皆与“木里矿区非法开采”问题有关。

2020年8月4日，《经济参考报》发表《青海“隐形首富”：祁连山非法采煤获利百亿至今未停》一文，“木里矿区非法开采”问题引发外界关注。文章中指向了一家名为“兴青”的采煤公司。据调查，兴青公司的控制人马少伟和文国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30年的关系，超越一种朋友关系，因为我们时间太长了，就感觉到跟我们两个是连体人一样。我觉得像信自己一样地相信他。”文国栋说。

文国栋和马少伟都是西宁湟中县人，在老家就相互认识，当时文国栋是县委书记的秘书，而马少伟已经在经商，他觉得文国栋仕途上有上升空间，于是主动拉拢关系。

2015年7月，文国栋调任海西州委书记，正值兴青公司以边坡治理为名开始非法采煤，马少伟立即感到，多年经营的关系能派上大用场了。“文国栋到了海西，关系就有了，他是州委书记，等于也是我们老乡，他肯定这方面支持，关系就硬了。”马少伟说。

事实上，这种所谓的老乡、朋友交情，也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之前马少伟给文国栋拜年送的红包都不大，文国栋上任海西州委书记的第一个春节，马少伟的红包一下就涨到了20万。

黑金顺着打开的缺口源源不断，到案发时文国栋已累计收受马少伟贿赂上千万元。

设计两条调研专属路线，见到采矿现场称“天塌了”

与此同时，海西州许多相关领导干部都明知兴青公司非法开采愈演愈烈，却因为知道马少伟和文国栋关系密切，遇到这一问题都绕着走。在文国栋干预下，木里煤田管理局原局长李永平、原副局长马生全、柴达木循环经济试验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梁彦国等10多人也被查出收受贿赂，成为利益共同体，都为非法采煤提供保护。

“他们上下串通，为了防止非法采煤的事实被上级来检查或者调研、调查发现，他们想方设法设计了所谓的两条经典调研路线。”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机关工作人员说。

什么是两条经典调研路线？一条被私下称为“半日游”，由两个矿区的3座生态恢复较好的渣山串联起来；另一条被称为“一日游”，增加了兴青公司采坑边坡治理试点的观景台，大多数调研检查组只在观景台上指点眺望，与非法开采现场擦身而过。

层层监管失效的情况下，没有采矿许可证的兴青公司2007年以来非法采煤1195万吨。

值得一提的是，专题片显示，文国栋明知马少伟一直在非法开采，却从来没有过问他到底是怎么采的、对环境影响有多严重。

直到2020年8月事发之后，他才第一次真正到非法开采现场查看，第一次目睹自己的行为给生态环境造成的伤痕。

“当时我一看到那个采坑真的是傻眼了。周边草原绿油油的，远处还是蓝天白云，底下突然黑黝黝的大坑，不用那些数据，用眼睛目测就能看到很严重，越看越严重，越看越后怕。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天塌下来了，我感觉是闯了天祸。”文国栋说。

2020年9月，文国栋主动投案，距离他被提升为青海省副省长不到两个月。

去年8月，青海省委省政府出台了《木里矿区以及祁连山南麓青海片区生态环境综合整治三年行动方案》。木里矿区工矿企业全面关停，木里煤田管理局被撤销，设立木里煤田生态保护局，全面履行生态环境保护监管专责。

“实际上是政治生态决定了自然生态。”青海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海西州委书记訚柏表示，青海省委省政府立行立改，全力修复当地政治生态和自然生态。

见习记者 王凡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