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天境内加输入病例共4000多人，零死亡！中国防疫政策即将调整？

文/张洪涛 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 副教授

核心提要

1. 根据国家卫健委9月13日疫情通报，从3月4日开始报道境外输入病例以来，境外输入累计确诊病例共2635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2484例，现有确诊病例151例，其中重症病例1例，180天以来无一人死亡。

2.目前新冠病毒已经在全球导致2900万确诊病例，有92万确诊死亡数，平均病死率为3.2%。但中国最近的本土病例和输入病例加起来，已经有4210人，用这个数据来计算病死率，那就是万分之一级别的。

3.如今中国的新冠感染出现“零死亡”，是多方因素造成的，不可使用“厉害体”来盲目乐观，但是有必要调整抗疫的相关措施，在保证有效控制疫情的同时，也充分恢复社会、经济活动。

4.根据当前新冠病例的相关数据来看，我国需要继续加大坚持对病毒的检测，适当调整国际旅行、隔离措施，加强对易感人群的防护等。

境外输入病例已经2635例，目前零死亡

根据国家卫健委9月13日疫情通报，目前境外输入累计确诊病例2635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2484例，现有确诊病例151例，其中重症病例1例。卫健委从3月4日开始报道境外输入病例，当日累计输入病例为20例。

重点：无一人死亡！

上海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同日宣称，上海因为承接了最大量的国际航班，输入病例全国最多，共有600多例确诊病例，病死率为0%。

所以，全国做得不错，上海作为负担最重的城市，也做得非常不错。

从1月底开始，中国的航空运输业几乎陷入停滞，由于人口流动的限制，包括出入境的限制、旅游业的停摆，大量航班被取消，航运服务主要是对抗疫的医护人员以及抗疫物资的运送。在疫情之后，国内航空运输逐渐恢复，根据航空数据分析机构OAG的数据，截止9月7日，中国每周起飞的航班数已经恢复到去年同期的98%，达到90715次。该数据显示，在2月份时，起飞班次减少幅度达70%。

图：中国每周航班起飞数（数据来自OAG）

目前国际航班也在逐渐开放，民航局航安办副主任吴世杰在9月13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截至8月12日，共计93家中外航空公司(国内19家，外航74家)运营187条定期国际客运航线，每周执行210个往返航班，与50个国家保持定期客运通航。较疫情严重时期，已与20个国家恢复定期客运航班。”

中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控制住了疫情，在全世界难以控制的疫情之中，中国仿佛已经成为世外桃源。每周210个往返国际航班，意味着会有几万名入境的旅客，这是否会带来大量的输入病例？ 这个是大家非常关心的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即便随着国际航班的增加，输入病例也没有明显大幅增多。在8月12日，国家卫健委的统计中有2227例输入确诊病例，因此一个月内增加的输入病例大约只是400例，仅占目前总数的六分之一左右。关键的问题是，中国完全有能力非常好地应付输入病例。

目前回国的旅客，除了要进行体温打卡，在有条件的国家，还需提供5天内的病毒核酸检测报告。这些措施虽然不能百分百防止感染输入，但是也大大减少了感染者登机的机会。从源头上控制输入病例，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在飞行途中的病毒传染，从而有效地将病例输入压力控制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本土局部爆发的疫情，

有确诊病例及无症状者1575人，结果零死亡

境外输入的病例，如果不能及时阻断，在境内就会悄悄进行社区传染，造成本土疫情。

在武汉疫情结束之后，中国最近的三个局部疫情分别发生于北京、大连、新疆。

北京新发地疫情从6月11日起开始出现，到8月6日清零，历时56天，共335名确诊病例，患者平均住院日27天。在这些确诊患者中，有5名危重型，21名重型患者，危重及重型患者比例为7.8%。除了确诊患者，还有39名无症状者，也全部清零。

重点：无一人死亡！

图片：新发地。王阳摄影

7月22日以来，大连累计报告92例新冠肺炎本土确诊病例、26例无症状感染者。8月29日，大连实现本土确诊及无症状病例清零。大连的这波疫情，跟一家海鲜公司有关，曾输出感染病例至辽宁其他地区及福建、黑龙江、吉林、北京等省市，相关病例总共确诊病例为99例，无症状38例，目前也全部清零。

重点：无一人死亡！

新疆从7月15日开始的新一波疫情，到9月7日全部清零，共治愈出院确诊病例826例，无症状感染者解除医学观察238例，累计1064例。无一人死亡。

重点：还是无一人死亡！

目前新冠病毒已经在全球导致2900万确诊病例，有92万确诊死亡数，平均病死率为3.2%。

但是，中国最近的本土病例和输入病例加起来，已经有4210人，用这个数据来计算病死率，那就是万分之一级别的。

难道新冠像弹簧，你弱它就强？当严阵以待的时候，新冠病毒就变成了感冒？

正确对待中国出现的“零死亡”，

意味着中国已进入安全区？

如今中国的新冠感染出现“零死亡”，是多方因素造成的，不可使用“厉害体”来盲目乐观，但是有必要调整抗疫的相关措施，在保证有效控制疫情的同时，也充分恢复社会、经济活动。

目前回国的旅客，主体是留学人员，年龄相对年轻。北京新发地疫情的相关病例，平均年龄42岁，也较低。目前从统计数字上看，老年人属于高风险人群，感染病毒之后症状可能比较严重，所以如果目前的感染者主要是年轻人，出现的病死率也会相对较低。

对于新冠感染的死亡率到底是多少？目前一直有争议。因为检测不充分，很多感染者并未确诊，导致计算病死率的分母太小，病死率就会偏大。根据美国疾控中心的预测，美国真实的感染人数可能是目前的10倍，所以实际病死率将降低到0.3%。同时，在冰岛进行的大规模核酸、抗体调查的结果也表明，新冠感染的病死率就是0.3%。

目前中国能做到充分检测，病死率至少能降到0.3%，而且这是整体病死率，如果感染年龄偏低，病死率确实可以达到万分之几的级别。

当然，这个0.3%的病死率并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在没有出现医疗资源挤兑，患者有充分治疗的基础上。在1、2月份武汉出现疫情的时候，也是武汉的病死率高于湖北其他地方，而湖北又高于全国的其他省市，说明在疫情大规模爆发的时候，死亡率会大幅上升。

会不会为了成绩，有瞒报死亡的状况？这种可能性很低，也没有必要。观察欧洲一些国家出现的第二波疫情，也出现了死亡数大大减少的情况。这应该有治疗方案更有效的因素，但也不能排除病毒变弱了。

图：西班牙虽然出现了第二波疫情，但是死亡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大峰

中国的防疫政策将调整？

境外输入病例集中隔离时间能否减少为十天？

假设今年1月份的时候，新冠的病死率是0.3%，甚至是万分之几，武汉还会封城吗？

这种假设的情况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在疫情刚爆发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有效的检测方法，也不能进行充分的检测，无法做到及时隔离，阻断病毒传染链。

实际上，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如果所面对的是一个病死率比预期低10倍甚至更多的病毒，随着对病毒认知的增加，尤其是疫苗显示出良好的预防效果之后，我们是否还需要在病毒前战战兢兢呢？

基于目前的认识，我认为如下的这些措施可以考虑：

一、继续大力坚持对病毒的检测

及时发现病毒传染源是及时阻断病毒传染的关键，不管是输入的病例还是本土的病例。如果放松检测，尤其是在还没有大规模推广疫苗接种的情况下，就有可能造成病毒在社区的悄悄传染，导致无法控制的疫情。而一旦出现医疗资源的挤兑，整个防疫成果就会前功尽弃。

广州白云机场，从荷兰阿姆斯丹入境的旅客正在排队入境，接受检疫人员检查

二、适当调整国际旅行、隔离措施

拒绝出现症状的旅客登机，如果当地有核酸检测的条件，旅客需要提供必要的检测报告，这些都是必要的。但是，在此基础上，可以加大开放航线，容纳更多的旅客入境的。

隔离时间到底需要多久？这其实是可以优化的。目前是14天，隔离都是在指定地点严格执行，但14天只是一个预先设定的时间，最佳的隔离时间应该取决于潜伏期到底会有多长。中国已经对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国际旅客进行过隔离，应该有非常完整的数据，表明国际旅客症状的潜伏期到底是多长，可以按照真实世界的数据对隔离时间进行调整。如果隔离时间能减少到10天、甚至7天，中国将有更多的能力来容纳国际旅客。

目前最大的担心，是无症状者解除隔离之后在社区引发传染。9月10日，南京市建邺区一男子（周某，19岁） 确认为境外输入无症状感染者。因为此人在当地购物中心的一家篮球培训机构担任助教，这个消息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但是，如果我们回放一下整个事件，会看到这名男子在8月11日自美国入境，并按照要求在指定宾馆进行了14天的集中隔离及医学观察，隔离期间两次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所以，这种小概率流入社区的无症状感染者事件，即便满足了14天的隔离要求，还是会发生。是不是应该将隔离时间延长到1个月呢？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南京对7119名该男子的密切接触者进行了核酸检测，所有人都是阴性，说明感染并没有发生。

当然，为了保险，减少的集中隔离时间，可以增加为居家隔离时间。

三、加强对易感人群的防护

虽然新冠感染的病死率比原来想象的要低，但是老年人及一些慢性病患者，还是高危人群，他们感染后出现严重症状的风险，还是会大于流感。所以，只要疫情在全球还没消停，这些人都需要做好必须的防护，如戴口罩，尽量避免人口密集的地区。

但是，做了这些该做的事情之后，没有必要对新冠恐慌，因为一时半会新冠病毒不可能完全消失。

新冠的病死率可能只有0.3%，但是对于新冠的恐惧，却可以感染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