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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炊事兵物语——战舰“雾岛”


来源:士兵的餐桌

士兵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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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咬紧牙关熬过四个月的新兵训练后,我终于迎来了离开海兵团的日子,这天真是盼望已久!曾经让我无限向往的“毛笔臂章”佩戴在右臂上,崭新的臂章上连丝线都闪闪发亮!接下来新兵们就要被分配到实战部队了,而我将前往战列舰“雾岛”号!

在分配部队之前,我希望能分到海军陆战队,理由很简单,因为当时陆战队是海军里最有人气的部队。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海军舰艇没有什么作战任务,而陆战队已经在大陆战场投入了战斗,常被报纸广播报道,很受关注。而且,陆战队大多数时间都驻扎在岸上,跟外界接触比较容易,而一旦登上军舰,想上岸都是很难的,要长时间漂泊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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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3月完成大改装后的“雾岛”号,该舰是金刚级战列巡洋舰的4号舰,1915年服役,战后改装后成为高速战列舰。高桥是在“雾岛”号完成改装一年后被分配到该舰的。


虽然未能分到陆战队,但是抱着早日从海兵团的苦海中脱离的心情以及或许能够分到轻松岗位的念头,我还是期待着前往舰艇部队。当被告知将登上战列舰“雾岛”后,我顿时感到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心中极为失望,那些分到驱逐舰的家伙们却兴奋得手舞足蹈。不了解海军内情的人可能会认为能够在战列舰上服役是非常酷的事情,但是军舰越大军规就越严厉,相对来说驱逐舰等小舰的氛围要宽松很多,也难怪那些家伙们兴高采烈,我却是出了龙潭又入虎穴!

上舰报到的那天,从各班选调的十多名新兵在班长的带领下乘坐汽艇前往停泊在港湾里的“雾岛”号。汽艇在军舰一侧的舷梯旁停稳,新兵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依次登舰,那个时候我的腿不住地发抖,舷梯摇摇晃晃的,不要说跑着上去了,就是站稳都很困难,肩上背着的行李袋都差点儿掉到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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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甲板上列队完毕后,班长例行公事般将我们交给了舰上主计科的一位下士官,转身对我们说了句“好好干”,然后就返回汽艇离开了。当班长的身影从舷边消失时,大家都好像失去了依靠一样,突然变得局促不安。在过去的日子里班长大多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这一刻却有些不舍。那位下士官干咳了两声,让大家吓了一跳,赶紧立正站好!

下士官没有多余的客套,大声问道:“都到齐了吗?”

“是!”

“好,跟我来!”

下士官带领我们从一处舱口下到露天甲板以下,沿着铺着亚麻地毡的通道向舰体深处走去。这艘庞大战舰的内部对于初来乍到的我们简直就是一座迷宫,一路上经过多少道舱门,转过几个拐角,我们完全记不清,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毫无方向感可言,只能跟着前面人的背影默默地行走,等到停下来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下士官跟我们说已经到主计科了,其实连个正经的舱室都没有,就是某座副炮旁边的隔舱而已,到底是几号副炮我早就不记得了。

“这里是居住区!把行李放到那里。”

“是!”

登舰当天,我们这些新兵的任务就是整理行李物品,被看作是所谓的“客人”,并没有受到特别粗暴的对待。在我们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午饭时间到了,舰上的老兵已经先吃完了,把折叠式餐桌留在原地供我们新兵使用。

“准备吃饭!”大伙儿对这个在岸上从未听到的口令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赶紧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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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在军舰上该如何准备吃饭,在海兵团的时候可没人教过我们,但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只能按照海兵团的规矩来了。于是,我们按顺序将饭装进饭碗,把汤盛入汤碗,在茶杯中倒入茶水。这时,从背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低语声,几个浑身湿透、光着双脚、衣服脏兮兮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脸上挂着一副吓人的表情打量着我们,嘴里嘀咕着:“这些家伙@#¥%……”由于声音很低,只能听清“这些家伙”几个字,从他们并不友善的态度看后面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们是科里老资格的三等兵,简称旧三,是直接指挥我们这些新三等兵的“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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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之前日本海军主计兵的兵种臂章图案,其中兵曹即军士,各级兵曹在日本海军中统称为下士官,是基层水兵的骨干,也是下级士兵的前辈和领导者。


后来我们才知道,按照舰上的规矩,主计科下级兵只有很短的用餐时间,通常把汤汁直接倒在饭里,搅拌一下,扒拉几口就算吃完了——其实不能叫吃,更像把饭倒进嘴里——然后就迅速返回岗位,不允许一口饭一口汤地慢慢吃饭,喝茶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们这些不懂规矩的新兵竟然做出用茶杯倒水喝这等奢侈的事情来,难怪这些刚才还在厨房忙活的旧三们看着不爽了,肯定要发几句牢骚。

在整理好随身行李后,我们在旧三的带领下开始“舰内旅行”,熟悉环境。旅行的起点是厕所,这里也是最先被指明的地方。引领我们的老兵一路上好像背书似地向我们讲解舰上与主计科有关的事物和注意事项,“这是海水箱,这是淡水箱”,然后是从这两个水箱将水抽到主计科水箱的水泵(由机关科管理)等等。老兵们只顾着说,根本不理会我们是否能理解,如此大的信息量不可能一次性记住,但是老兵们凡事都只说一遍,还煞有其事地问道:“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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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高声回答,要是你敢说“一次哪里记得住啊”之类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接下来老兵们会有各种方法让你想不记住都难。这就是军队,用不了多长时间“腥风血雨”就会落到我们头上、

某天,老兵教我们记住吊床的床号,不仅要记住自己的,就连老下士官的床号和吊装位置都要记住,因为这些老前辈的吊床都是由下级兵负责整理和吊装。床号很难记,都是诸如伊08603、吕36071之类的长数字,而吊装位置就更加难以记忆了。由于军舰一切以作战为中心,所谓的居住区其实毫无居住性可言,吊床挂钩焊在舱壁上,把吊床挂上去就是睡觉的地儿,而一些吊床挂钩的位置你根本想不到!即使你做了记录也无济于事,因为要在灯光昏暗的晚上准确地找到吊床位置短时间内肯定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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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日本海军中,水兵无论在岸上还是在舰上都是睡吊床的,吊装和整理吊床是水兵的基本功,对于新兵而言,不仅要收拾自己的吊床,还要为老兵们整理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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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指导后,老兵们照例问道:“床号和吊装地点记住了吧?”

“记住了!”我们只能机械似地回答。

新兵当中没有人对自己的回答有自信,然而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当就寝时间到来时,“吊床员就位”的号令还是下达了!心中只能暗暗叫苦:“完了!”全体新兵一窝蜂地冲向吊床收纳舱,争先恐后地去取吊床。其实,就算先到了收纳舱也是心里没底,我们只想早点跑过去,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能想到办法,即使记不住床号和吊装位置也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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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乱得不得了,吊床装得乱七八糟,慌忙中把不能取用的备用吊床都拿来了,竟然还有一个混账家伙把老下士官的吊床装到新兵吊床的位置上。尽管我们不知道这颗“老鼠屎”是谁,但这份罪责要由全体新兵承担,一个都逃脱不了。

全体新兵列队,我们都害怕得浑身发抖,感觉脚都没法在甲板上站稳了。居心不良的二等兵们带着坏笑在我们这些像木棒一样杵着的新兵面前踱着步,阴阴地说道:

“你们好像还不明白啊,还不习惯……”

“有一天你们会懂的……一个一个站出来!”

“咬紧牙关……站好咯!”

新兵一个接一个地被老兵扇耳光。一下!两下!一个看起来像拳击手的老兵打得特别专注,我挨揍时感觉两眼火冒金星!

这是我们上舰后第一次受罚,我以为到此为止,可以安心入睡了,不曾想半夜时分耳边听到耳语般的声音:“喂!高桥,悄悄到罐头库来。”我被另一名新兵叫醒了,惴惴不安地到罐头库一看,几名旧三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一群新兵正双手撑卧在地上,我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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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三们被二等兵训斥了一顿后,简直就像头受伤的野猪,往我们头上撒气:“都那样教过你们了,居然还不明白?……”这顿牢骚持续了一个钟头,从头到尾我们这些新兵都只能在地上硬撑着,如果双臂撑不住而身体晃动,就会挨嘴巴子。这一系列惩罚都是舰上的套路,此时离我们登舰还不到一个星期。


下期预告:吃过苦头终于知道了舰队勤务的可怕,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在舰上厨房里操起大勺,努力做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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