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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艺术家看到的,从来都不仅是真相


来源:单读

艺术家献上艺术品,同样在你面前献上了他自己,追寻他的秘密犹如读侦探小说一样令人着迷——那是一个跟宇宙一样没有答案的谜。——毛姆《月亮与六便士》11&nb

艺术家献上艺术品,同样在你面前献上了他自己,追寻他的秘密犹如读侦探小说一样令人着迷——那是一个跟宇宙一样没有答案的谜。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11 月12 日“卡罗拉双擎享·生活文化沙龙”第十二站来到重庆,邀请到导演、演员田壮壮老师、“中国最美的书”设计师朱赢椿以及著名设计师的刘治治,带领大家感受影像时代的创造之道。

怎样呈现多样化的影像语言?

刘治治:我更多是属于设计服务,我会给一位设计师做他的作品集,给艺术家做他的画册,通过我的设计,把他们的影或者像更好地展示给观众。影像本身就是创作,我们不过是在这个创作上再叠加一些东西,就像翻译一样。我们设计师有时候心特黑,一旦发觉自己比别人聪明的时候,就压抑不住想表达那个聪明,我就会压抑不住把那些小聪明放进去,让别人知道我的“坏心眼”在哪里。每一个设计师,或者每一个好的翻译,都有一些对作者的理解,都会把这种“小聪明”放进去,艺术家特别高兴,因为他们知道我了解他的内心的一个小部分;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没有背着他们用我的聪明,而是重新把他的作品翻译、重新表达、重新让别人知道。

朱赢椿:影像在书籍设计里的地位,这几年显得越来越重要。我主要是做以文字为主的书的设计。很多作者,特别希望他的书能够引起读者注意,这时图像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我在做文字书的时候,读者很难接受封面上没有图像,只有文字的设计。我在这上面非常谨慎,一个原本就非常好的文本,我一般建议作者和出版社不要放图像,因为文字本身非常精彩,这个图像用得好是锦上添花,用不好就是画蛇添足。就好像一个厨师烹饪,最好食材的最佳处理方式,就是洗干净以后直接吃。大部分人还是觉得不够,最好能够放点调料,辣一点,红一点,这时候可能一下子吃起来有味道,但是营养就会有一定的破坏。我其实是一个非常想表现自己的人,又不敢拿别人的东西做试验,后来就拿自己做试验,拿一个没办法反抗我的作者跟我做试验,于是诞生了那本《虫子旁》。

我在做《虫子旁》这本书的时候,曾经两三年不去看画展,觉得人画的东西没有意思,反倒是虫子啃咬树叶的痕迹对我触动很大,我这几年就是把虫子当成图像在做。有时候我们看外版书会发现,莫名喜欢某些书,即便不知道它写了什么。我买了很多这样的书,到现在都没有找人翻译,但并不妨碍对这些书的喜爱。我做这样一本虫子的书,就是让全世界人看到它,虽看不懂,但是又非常喜欢它。

怎么看待这个时代影像的泛滥?

田壮壮:实际上是这样,现在技术手段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以前想得到但实际非常难达到的,现在已经不是问题了。那个时候我们更在意是胶片怎么给予最大化的视觉冲击。我们是一直挺追求这个的,追求这个过程里面,把叙事给忘了。我觉得电影作品还是要回到文学气质上,从而转换为视觉气质。

我有一个特别深的感触,在网站上,电影一定是在娱乐那栏里面,其实社会是需要我们娱乐他们的。比如说刚才咱们聊的电影海报是最直接的,海报大部分用在车身广告和灯箱广告。网站就是用视频广告,这些东西其实是影响非常大。视觉上的完全放任或者放纵,对以后可能是一个危害。

另外一个本体问题是,你还想拍电影吗? 这个故事应该是什么样的故事?是我真正内心能接受的?还是在今天这个影像世界里,这个世界能接受的?这个对我来讲真的没有特别大的把握。    

刘治治:咱们做设计,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图像先行的,因为人们总认为进入图像,可能会比进入文字容易,认为图像可能会更易阅读。由于有壮壮老师他们以前拍的电影,我们发现图像其实特别难阅读,有些图像连成以后,连成某个状态以后,可能所表达的意义就更多了。有点像朱老师用虫子做的文字,它等于把虫子爬行的图案变成文字,然后排了一个版,把你所有已知的故事装进去。大家都认为图像会比文字更容易进入,以至于到了现在,很多出版的机构要求我们尽量多的图。还有一个说法叫读图时代来临了,就是说所有东西如果不图像化,不漫画化,都没办法让人理解。

朱赢椿:刚才讲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影像泛滥的时代。以前没有这么多的影像,所以每一帧影像都很深刻,现在每个人都可以拍摄,太多、太快了。要把一个东西做好需要注入大量时间,用时间打磨才好。现在的电影我都不看,票房越高的电影,我越不看,就是一种逆反情绪。最近几年从工作中我发现,当我在之前从未关注的、以为是静止的东西面前保持不动时,突然发现它动了,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过程。在做“虫子”那本书时,如果每天到处奔波,根本看不到虫子,恰恰是因为它们在我工作的周围,我可以每天散步时观察虫子的痕迹,发现它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当你静止时,它在动了。

怎么处理影像和文字的关系?

朱赢椿:我用了一个方法,不用具像的图,而是用一些其他的东西来把它渲染成一种氛围。在作品《一个一个人》里面,没有一个跟文字本身有关系的。这里面讲的是主人公跟一个女孩子恋爱的故事,不能画一个女孩子在里面,就用一个长头发的图来表达。翻到这页的时候,没有看到女孩子,但是他看到了一根头发,他也会开心一下。图像本身还是有幽默感,他看到这个长头发就懂了。还有两个人在饭店里约会,我也不能放两个人在这边吃饭的场景,于是我特地去饭馆吃了一顿饭,要了一个路边小摊店最简陋的点菜票,把票扫描了一下,也加在这个书里面,翻到这里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菜单,用这样的图形来表达。后来这本书就卖得不错。

我怕得罪人,所以总是想着方法去迂回解决一些问题,目前跟我合作的作者,基本上都能够用另外一种方法,让他的书既能够被我接受,也能够被他接受。我现在可以有选择,以前可能为了经济去做,现在如果看内容不好,我就想,算了,人生苦短,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田壮壮:我有一次看一个学生做微电影,看完发现,真的看不下去,这个学生是一个福建的小姑娘,文学剧本写得非常好,对她家乡的细节、味道、人物的状态、人物之间的关系,都讲得非常好。但她直接把字码成画了,完全没有再想过任何东西,所以这东西完全没有办法看。如果出书的话,要是换成朱老师,就会给她很大帮助。她在影视里的呈现,完全直来直去,就看图识字。我就觉得,人在最初还小的时候,学东西是通过看图识字,但在这之后必须得有一个过程来转换它,把这个放弃掉,就会好很多。

刘治治:朱老师的创作,其实是围绕着主题在做外延。所有和影像和设计相关的创作,在拿到素材的时候,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工作,就是重新编辑,把文字进行视觉化的转译,把视觉的东西变成书的一部分。编辑的能力在于不仅能够将其核心价值完美呈现,还要把外延尽量扩展出来,使外延和人们的认知能有共鸣,比如那一根头发的表达手法,这么一个微妙的平衡就特别重要。

怎么面对创作中的障碍?

刘治治:我有点暴力狂,容易生气暴怒,但基本上不会发作,因为艺术家或是作者,基本上都可以沟通的。不过有一次我设计一家书店的标志,店主跟他外婆感情特别好,想用外婆的图像来做书店的标志,这时候就没法沟通了。我们要在公共层面上考虑推广给所有人,应该去掉个人感情的东西。

朱赢椿:我还是比较喜欢迂回。为什么后来我大量用自己的东西做实验呢?拿别人东西做实验的时候压力比较大,如果卖不好、卖砸了怎么办?曾经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位出版社的社长到我这来,让我选一种图案颜色,我给他很多种选择,他都不满意。最后我有点急了,我说你说什么颜色好看?他就到处找,在色谱上到处翻,找不到他喜欢的。后来突然他做出一个举动,让我终生难忘的举动——把他的外套掀了起来,他里面穿了一个红色的秋衣。我还是仔细观察了他秋衣的颜色,分析一下,脱下来扫描。此后我就找到一块新天地,开始做《蚁呓》。之后在每一个玩的状态下,我投入了大量的精力,陶醉于其中,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既使是不卖钱我也赚了,因为做这个事情是快乐的。即便可能熬夜两三点,哼着小曲回家,也没有觉得劳累。

田壮壮:我体会到一点,朱老师他深深地爱着、深深地陶醉着,我这行跟他们面对的人不太一样,导演拿了钱以后,有一个计划就出去拍戏了,所有人都是有计划的。所以你是没有办法全看自己,这个问题,我瞬间想到,我其实挺纠结、挺犹豫。我非常不想拍自己拍过的电影,在影像上怎么不重复?怎么选择一种新的语言方式、新的影像方式?这个可能对我来说每次都是挺痛苦的。

朱赢椿:二位说的我很感触,在深深陶醉时,它会给你一种力量,你愿意去寻找最好的那一部分,甚至说服跟你敌对的,甚至可以放弃,即便不做也一定要坚持呈现最美的那部分。这个我们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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