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国的国际组织“一把手”卸任 吴仪曾给她支招

原标题：来自中国的国际组织“一把手”卸任，吴仪曾给她支招

作为首位担任联合国专门机构一把手的中国人，70岁的陈冯富珍即将卸任。

中等身材、一副金边眼镜、得体的衣着和妆容，陈冯富珍的形象和名字早已深深印刻在很多中国人心中，而她当年的任职更是口口相传的励志故事——她是第一位担任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的中国人，也是自1971 年中国在联合国恢复合法地位以来，第一位领导这一级别国际组织的中国人。

特沃德罗斯·阿达诺姆博士（左）将接替陈冯富珍

政知圈（微信ID：wepolitics）注意到，纵观陈冯富珍40年职业生涯，绝大部分都与公共卫生有关。如果说香港是她事业的起点和蛰伏阶段，日内瓦无疑是她事业的高潮。

从香港到日内瓦

随着埃塞俄比亚政府提名的该国前外交部长特沃德罗斯·阿达诺姆博士当选为世界卫生组织新任总干事，陈冯富珍的时代结束了。在5月22日开幕的第七十届世界卫生大会上，陈冯富珍发表了“告别”讲话，其十年任期将满，将于2017年6月30日正式卸任。

穿梭于国际会议、在主席台发表演讲……近年来，陈冯富珍常以这种国际化形象示人，而她的故乡在香港。在日内瓦总部时，她最怀念香港的美食，特别是中菜和小时候最爱吃的云吞面。此外，她还有一个非常地道的“香港”称呼，平日里，世卫组织驻华代表处的工作人员都称呼她“陈太”。

在获得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医学学位后，陈冯富珍于1978年加入香港卫生署，从那里开始了她的公共卫生职业生涯。1994年，她被任命为香港卫生署署长，在9年任期内，曾有效地处理了禽流感和SARS的爆发。

先是1997 年，当时香港爆发禽流感。几乎所有的香港人都记得，禽流感爆发后，陈冯富珍果断向特区政府提议杀尽全城鸡只，当年即宰杀了130 万只家鸡，有效地阻止了H5N1 禽流感病毒向人类传播。目前，“杀鸡法”已列入联合国粮农组织和世界动物卫生组织的“推荐处方”——任何地方出现鸡只感染禽流感，最有效的处理方式就是把鸡只杀光。 陈冯富珍也因此被当地媒体戏称为“杀鸡”署长。

在2003 年香港“非典”疫情中，陈冯富珍的“铁娘子”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当时，香港九龙淘大花园居民小区非典大爆发，400多人感染病毒，40多人去世。“国外专家很快猜测，淘大花园的病例证明‘非典’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播的”，面对这一说法，时任卫生署署长的陈冯富珍立刻下令紧急调查，迅速证明上述猜测错误，平息了恐慌。

2003年，陈冯富珍从香港卫生署退休，接受邀请前往世卫组织任职。政知圈（微信ID：wepolitics）注意到，早在陈冯富珍去任职之前，时任世卫总干事李钟郁曾两次邀请她出任要职，但都被婉言谢绝，因为她要完成对香港政府“工作到55岁再退休”的承诺。直到“非典”过后，55岁的陈冯富珍才接受了世卫组织的邀请。

从2003年到2006年，陈冯富珍先后担任世卫组织人类环境保护司司长、世卫组织传染病部门助理总干事等要职。当时，由于李钟郁于2006年5月22日病逝，世卫组织决定于2006年11月选举产生新一任总干事。

这就要提到陈冯富珍当年角逐世卫组织最高领导人的“竞选故事”，现在看来，绝非一件易事。

吴仪曾“面授机宜”

2006年7月，中国政府提名了陈冯富珍参加当时新一任总干事的竞选。除中国外，还包括来自日本、土耳其、科威特、冰岛、芬兰和墨西哥各自推举的人选。当时舆论普遍认为，这场因李钟郁突然去世而仓促引起的“大战”，必定异常激烈。

当年11月7日，陈冯富珍代表中国接受面试，最终获得32张选票拔得头筹。一天后，由34人组成的WHO执委会对这5人进行了秘密投票。西班牙提名的门德斯、科威特提名的贝赫贝哈尼、日本提名的尾身茂先后被淘汰。在最后一轮投票中，陈冯富珍获得24票，墨西哥推荐的弗伦克获得10票。

那一年，WHO迎来了历史上首位来自中国的总干事。此前，世卫组织前任总干事李钟郁是以一票的微弱多数而当选的，而以14票的多数来当选总干事，根据执委们的说法，这在世卫组织的历史上也是空前的。

时任中国常驻日内瓦联合国办事处代表沙祖康密切参与了世卫组织总干事选举的全过程。他曾对媒体记者说：“这次我们中央政府、我们香港特区政府、包括我们澳门特区政府都团结一致，努力推举陈冯富珍，在整个的过程中，包括胡锦涛主席、温家宝总理在内的中国的高级领导，以及包括李肇星、高强部长在内中央政府的各级领导，他们把陈冯富珍竞选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一样，他们共同努力，如实地、客观地向国际社会介绍陈冯富珍的情况，同时表明，中国愿意为国际卫生事业的发展做出贡献的这么一个真诚的愿望。因此，我们取得了这次胜利。”

南方周末曾报道，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曾亲自致函各国政要举荐陈太，国务院则支持陈太前往34国游说。值得一提的是， 陈冯富珍还透露，2006年7月29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吴仪会见她时，还曾“面授机宜”。

“她（吴仪）也经常提醒我，不要经常都摆出‘铁娘子’形象，要有比较温柔的一面。”陈冯富珍回忆称，“她说，能够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女性代表，在竞选中其实是有优势的。” 

事后，很多人都有疑问，好多国家推荐的人选都是这个国家的卫生部部长，中国中央政府为什么要支持一个香港人来参加选举呢？那次受访时，沙祖康也解释道：在处理世界共同面临的禽流感方面，她非常之成功，因为她有香港的经验；另外，陈冯富珍作为一个中国人，由于文化背景也好，传统习惯也好，她对中国大陆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她在香港期间以及担任世界卫生组织的助理总干事和总干事关于传染病的特别代表以后，她和中央政府特别是我们中国政府的卫生部门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她对中国的情况也是非常熟悉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既有香港的经验，也有国际的经验，也更有中国的经验。因此，陈冯富珍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候选人。

因为爱情走上学医之路

陈冯富珍执掌世卫组织达十余年之久，2006年当选后，又于2012年5月获得连任。在任期间，陈冯富珍先后面对并处理H1N1流感、埃博拉病毒、巴西寨卡病毒的爆发，还领导世卫组织在各国卫生能力建设、尤其在发展中国家卫生系统建设方面作出贡献。

大家知道吗，在进入公共卫生领域之前，陈冯富珍的第一份职业其实是教师，与医生或公共卫生领域毫不沾边。据说，她之所以选择读医科完全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和男友在一起。

1969年，当男友陈志雄决定离开香港去加拿大读书时，冯富珍担心距离的远隔会终结他们之间的爱情。苦恼之下她请教母亲，母亲告诉她应该选择“追随自己的心”到加拿大去。

陈冯富珍和丈夫

而当陈志雄决定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她又担心男友繁重的医科学习会让他没有时间陪伴她。于是她决定弃文从医，和男朋友一起学习医科。最终，她和男友一起考进了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医学院。两人选择在入学之前举行了婚礼。陈冯富珍从小就为理科成绩而烦恼，因此第一年的学习让她非常苦恼，好在当时有丈夫给自己当家庭教师，最终顺利完成学业。

此后的几十年中，两人的感情一直非常好。2006年之前，陈冯富珍一直是“单身”在日内瓦工作。2006年陈冯富珍当选世卫组织总干事后对媒体说：“我希望我的先生到日内瓦陪我，因为过去三年半我在日内瓦做事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日内瓦住的，我不懂得开车，也不懂法语，还要自己做饭，一个人生活是比较孤单的吧，所以如果再要继续干五年半，我希望我的爱人跟我在一起。”

于是，陈志雄决定提前退休。据报道，陈先生是香港眼科医院行政总裁。他的这份职业完全称得上成功人士，提前退休显然中断了他如日中天的事业。不过，陈志雄自己却笑言，这只是跟太太“扯平”而已。

如今11年过去了，70岁的陈冯富珍和丈夫终于可以回归市井，在香港街头吃上一碗云吞面也不再是一个“奢侈的愿望”。

多知道点

世卫组织如何选举总干事？

世界卫生组织（WHO）属于联合国专门机构。无论在组织上或者是在活动上都是独立的，它不是联合国的附属机构，只不过是根据协定与联合国建立特殊的法律关系。比如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教科文组织都属于联合国专门机构。世界卫生组织负责全球疫苗接种运动，应对公共卫生紧急情况，防范大流行性流感以及引领致命疾病的根除运动，例如脊髓灰质炎和疟疾。

世卫组织如何选举总干事？首先，世卫组织候选人是需要会员国提名的。政知圈（微信ID：wepolitics）曾采访过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陈须隆研究员，他表示，有些国际组织的一些职位需要国家推荐派出代表，也就是需要政府背景，但这些代表需要符合条件也要参加竞争；另一种是公开招聘。世卫组织无疑属于第一种情况。被提名后，候选人要经历互动和举办论坛等环节。此后，世卫组织执行委员会将拟定有5名候选人的最后名单。确认名单后，执行委员会委员们将面试这些候选人，提名最多3名候选人供世界卫生大会考虑。在今年5月的第七十届世界卫生大会上，各会员国投票选出下任总干事。

世卫组织总干事是世卫组织的“一把手”，对全球的卫生政策举足轻重，不但要集中处理发展中国家的疾病控制、较大规模的传染性疾病，还有权对个别国家或地区作出卫生政策的宣告，如发出旅游警告等，可严重影响相关地区以至国家的经济。据报道，已婚的世卫总干事年薪217945美元，扣除税项及保险，净年薪约人民币113.2万元。